「咳咳——」

李樂菱躺在病床上，艱難地咳嗽著。

臉龐通紅，呼吸急促，手裡著一張冰敷用的醴涼符，符籙已經被掌心沁出的冷汗所浸。

李昂站在門口默默看著，低聲問一旁的李惠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在半個時辰前，」

李惠回答道：「先是說口有點悶，讓侍開窗通風，從剛才開始咳嗽，冷戰，呼吸困難，咳嗽。」

李昂問道：「有咯麼？」

「暫時還沒有，」

李惠低聲道：「邱醫師已經拿了的樣去檢驗...」

話音未落，邱楓小跑過來，將一份檢查單遞給李昂，沉道：「痰、都檢測過了，是鼠疫。」

「...」

太守府走廊瞬間寂靜下來，

李惠撐著牆面的手掌微微用力，指尖掐進木質牆壁當中，

他不管自己被木刺扎中流的手掌，低聲問道：「應該沒事吧？我看那些打了鏈黴素的病患都有很大好轉。好得都很快。」

「會沒事的，」

李昂頓了一下說道：「鏈黴素對鼠疫的治癒率超過九，

剩下的一里，很多時候也是因為病進展太過迅速，用藥晚了導致。

這剛發病不久，病癒的希很大。

你們把之前照顧樂菱的侍找來，所有人都去做個樣檢查，該隔離觀察的隔離觀察。

邱醫師你去拿針水針劑過來。

我進去看看。」

他從服兜里拿出口罩，踏步走進房裡，反手關上門，搬來椅子在李樂菱床邊坐下。

「咳咳。」

李樂菱剛想說些什麼，就又咳嗽起來。

用左手捂住，稍扭過頭看著李昂，聲音沙啞地難過道：「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前天就只摘下了那麼一小會兒口罩，就被染了。

麻煩了所有人。」

「沒有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可能已經被迫逃到其他州府，特效藥也沒那麼快問世。」

李昂搖了搖頭，輕聲道：「何況鼠疫防不勝防，不是誰的責任。」

他手握住李樂菱的手掌，在到手心的瞬間，眉梢微微皺起。

好熱。

他從懷裡取出符紙，現場寫了幾張涼風符，在床頭床位，讓涼風徐徐吹拂著李樂菱。

並用新的醴涼符更換了手裡的符籙。

李樂菱平躺在床上，目溫，靜靜看著李昂的作，小聲問道：「王氏那邊，怎麼樣了？」

李昂手上頓了一下，不急不緩地了的額頭，如常回答道：「殺了一些，抓了一些。

罪魁禍首已經伏法誅，

我讓人去把王氏族人的口供，都登在報刊上。昭告天下他們的罪行。

估計等封城結束后，剩下的王氏族人，也無再面對太原府的百姓。

他們應該都會離開太原府，搬到其他地方住下。

世上再無太原王氏。」

「嗯...」

李樂菱慢慢地點了點頭，知道事肯定不像李昂說的那麼簡單，昨天夜裡，太守府燈火通明，來了許多戴著黑紗錐帽的監學部修士。

顯然是為了防患太原王氏狗急跳牆。

「說服」王氏認罪現場的況，會比李昂描述的，嚴峻得多。

想了想，小聲道：「不要因為我生病的事，苛責那些不知的王氏族人可以嗎？

這次事鬧得這麼大，其他世家會把你看是阿耶和山長，用來對的一把刀。

百姓們都信任你，跟著你走。你說誰是壞人，那誰就是壞人。

許多人都害怕這樣，包括學宮和朝廷裡面。

你偶爾也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也許是因為發燒的緣故，李樂菱的話比平常多了許多，

「別想七八糟的事，你好好養病比什麼都強。」

李昂笑著說道：「來，首飾給我。等會兒要打針，掛生理鹽水。」

李樂菱上攜帶了許多件防護法，自己不自願摘下這些法，針管等外傷害不了。

乖乖地解下項鏈、手鐲、玉佩，都給李昂。

李昂把這些東西放在桌上的木盒裡，再次握住了李樂菱的手掌。

大量細微到極致的墨，輕輕刺了的手掌皮，來到管當中。更加細緻地檢查起病。

為了避免李樂菱察覺，李昂開口繼續聊著天，「等你病好了，我們回到長安，積累下來的功課作業只怕要堆到天上去了。」

「嗚，應該不至於吧？這不是什麼不可抗力麼？」

「學宮可沒有不可抗力的說法哦。隋末世那麼混，學宮都被迫撤出長安城逃亡了，照樣給所有學生寄送作業，要求學生們完。最多寬限一段時間。

以至於有了『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的說法。」

李昂笑道：「好在我學的是念學，能一心多用，還能同時控制十幾支筆，所以應該很快就能完...」

他的話語陡然一頓，瞳孔瞬間放大，慢慢地補上了最後一個「」字。

在眼難以看見的微觀世界里，墨已經悄然蔓延至李樂菱的渾各。

確實被染了鼠疫，鼠疫菌沿著淋管到達了局部淋結，引起了淋結炎。

但是，除了淋結炎外，還有一個地方也發生了病變。

心臟。

心回聲不均勻，心臟左室擴大，舒張期充盈異常，鈣蛋白升高。

心炎...

李昂的左手微微攥，心炎癥的病因可分為兩種，一種是細菌、真菌、原蟲、寄生蟲、病毒等染因素。另一種則是非染，比如自抗原，理損傷，藥等等。

最常見的心炎是病毒心炎，這是種自限疾病，換句話說，病在發展到一定程度后，能夠靠機調節，控制病發展，並逐漸恢復痊癒，

治療方法，也通常是輔助支持法，

主要靠人自己的免疫功能，清除作為病因的病毒，減輕炎癥反應，

藥起到的是輔助作用。

問題在於，李樂菱本就有先天心臟疾病，完全是靠著小時候父母不計代價，全天下為搜集珍奇藥，才活到了現在。

病，真的能抑製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