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被喜悅沖昏頭腦也是一瞬間,擔憂隨而來。
如果在公司跟那位曾經在翻譯會議上板過的白人高管面該怎麼辦?又或者,讓通過面試,就是那位的意思,目的在於給穿小鞋,讓知難而退呢?
與其直接一個令下把攔在DS門檻之外,這樣做既能解氣,還能讓到強烈的落差與挫敗,效果來得更妙。
江偌照顧著喬惠吃完飯之後,才考慮自己的飽腹問題,此刻已經過了飯點,點的餐已經半冷,看見郵件之後心更是喜憂不定,漸漸覺得食之無味。
後來又覺得自己最近太過敏,憂患意識過重快到神經質的地步,現在想太多不切實際,顯得怯怯懦懦。
無論如何,這份工作薪資待遇好,也值得拼一拼。
喬惠看飯吃了一半,盯著手機走神,便斥兩句:「吃飯的時候就不要玩手機了,飯菜都要涼了,吃了胃不會不舒服嗎?」
江偌回神,收起手機繼續吃飯,告訴喬惠:「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是之前面試過的比較滿意的公司,待遇不錯。」
「真的啊?」喬惠臉上終於有了明顯的喜,「那就好,定下來就好。」
其餘的喬惠不多問,也不多說,對待江偌的態度也與之前無異,神和狀況都得到穩定。因此江偌愈發好奇,陸淮深到底對喬惠說了什麼。
正想著,一則電話進來,是跟了江啟應三十多年的管家柳明,江啟應出事之後,是他一直在照顧,江偌經濟拮據的那段時間,也是他暫時墊上了醫院產生的費用。
後來江偌拿到錢,還了他墊付過的醫藥費,也塞給他一些錢當做酬勞。
江偌放下筷子問:「柳明叔,有什麼事嗎?」
柳明語氣慎重,暗含憂慮,「小姐,江覲來醫院了。」
江偌臉一變,飯也顧不上吃了,撂下筷子就往心科去。
江啟應年紀大了,機能衰退,自我修復能力也大大降低,都說老年人生一次重病就是一個坎,過不過得去都看命。
江偌從陸淮深那裏拿到錢,立刻讓醫院給江啟應做了手,從那之後他一直躺在重癥監護室,到了探視時間,江偌和柳明流去重癥醫學科去看看他。
今早才剛從重癥監護室轉普通病房,估計是江渭銘聽到風聲來尋事。
江舟蔓找喬惠的事,江渭銘父子應該都知,江偌擔心江舟蔓無功而返后,他們又在爺爺上打主意。
兩個至親前後病危,江偌本來已經快崩潰,站在電梯里發狠的想,若再因為這些人出了什麼事,冒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險,也要挨個讓他們不好過。
江偌到了病房的時候,柳明等在外面,房門閉。
江偌一刻不敢耽擱,一路跑過來的,呼吸急促,更因為憤怒而微微慄。
「柳明叔,他單獨跟爺爺在一起?」
柳明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鬢微霜,瘦削而神,此刻也臨危不一如往常,安江偌,「你爺爺讓我出來,我一直盯著在,江覲他不敢胡來。」
江偌從門上的玻璃往裏看,江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擋去了部分視線,看不到江啟應的臉。
沒等兩分鐘,江覲就已經起出來。
看見站在門外的江偌,江覲看了看手錶,勾勾角說:「我說了幾句話的時間,你就到了,是有多怕我對老爺子下毒手?」
江偌說:「柳明叔,你去看看爺爺,我跟江覲說兩句。」
病房門關上,江偌冷著臉對上他的目,遏制不住地冷嘲熱風,「你們兄妹倆倒是分工明確,還專挑病人下手,攻其肋。江舟蔓告訴我小姨我道德敗壞足和陸淮深,讓我想想,你對爺爺又說了什麼?」
「這戰。」江覲西裝革履,笑裏藏刀,慢條斯理道:「誰讓妹妹你對我們敵意重,叛骨天,一死腦筋對老爺子言聽計從。既然你左右不聽勸,我就只好追本溯源,看下有沒有機會能改變始作俑者的想法。」
江覲話鋒一轉,冷笑溢出,「誰知道老爺子大半個子都進棺材了,老骨頭還是那麼,」他近兩步,低聲音沖江偌說:「我算是明白了,做完壞事那一刻,就該手起刀落永絕後患。」
那語氣後悔中著無奈。
江偌燦然一笑,「換個說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搶來的東西,每分每秒守著都安不下心吧?」
他看著江偌,審度著的臉,笑容愈發冷,「看來我當初還真是小瞧你了,區區一個小村姑,現在倒了最大的麻煩。外面長大的丫頭就是不懂規矩,別人給點小恩小惠就心甘願當忠犬,你以為江啟應是重視你?他只是重視他的公司他的心。你那短命哥哥要是沒死,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山里玩泥!」
這種話聽多了,自然就免疫了,江偌反而揚起懶懶的笑,「拿一個外面長大的小村姑都沒有辦法,是不是很氣?再說了,忠犬總比無法馴養的野狗好,你說是不是呢?」
「我看你是最近在陸淮深那兒嘗到了不甜頭,就暈頭轉向找不著北,看不清自己的境了。」江覲笑容越大,眼神越鷙,「剛才我告訴了江啟應,讓你趁早罷手,至不用鬧到送你去見你親爹媽的地步,你猜江啟應選什麼?你,還是他的公司?」
江偌再沉著,在聽見江覲輕飄淡然說送去見親爹媽的時候,心裏也忍不住驚了下,背脊升起一涼氣。
「最後說一句,明鈺能幫你的也就那一次了,自己找死,牽連到別人就不好了,是不是?」
江偌聽出他話中威脅,頓時心中一凜,慌急說了句:「江覲,是你的人,你別太過分。」
江覲只是看著微微一笑,理理襟,斯文面如初,掃一眼,冷哼一聲之後,從肩旁而過。
江偌心有戚戚,擔心江覲會對明鈺做什麼,站在門口良久,腳踩在地面,都還覺得虛浮不切實際。
過了片刻,才推門進了病房,江啟應說話還不是很利索,不知在跟柳明說什麼,見到江偌進來,「偌偌……」
見江啟應有話對江偌說,柳明立刻給江偌讓了位置。
原本神矍鑠的老人,現在連眼神都浸在一片茫茫霧朦中,好像隨時都要失去意識一般。
江偌的心了又,走上前坐下,輕聲問:「爺爺,想跟我說什麼?」
「你來……」江啟應聲音很低,點了下頭,示意江偌靠近些。
以前高隨就說過,江渭銘可能在病房裏安了竊聽,江啟應難道是想說什麼重要,但又不能被江家父子知道的事?
江偌腦中想法一閃而過,便把耳朵湊近。
……
陸淮深在離開公司之後,被陸終南一個電話去陸家。
老爺子明得不聲,提前就確認過他的行程,知他晚上既無需不加班,也沒有應酬,電話中順口一提,陸淮深連拒絕都沒有理由。
到時天將晚,家裏正在準備晚餐,陸星葉明天要出去旅行,早早回家準備收拾東西,不曾想,會迎面撞見了陸淮深。
家裏沒幾個哥哥在,是不敢公然跟陸淮深板的,見了面頂多點點頭算招呼過了。
但是在剛過去的陸家家宴上,跟在哥哥後頭搭腔針對陸淮深,也不知這人記沒記仇,會不會藉機為難。
因此在停車時見到陸淮深,心裏頓時就是一個咯噔。
然而陸淮深本沒甩,徑直進了主樓,去了書房,聽用人說,老爺子早就在書房等著了。
陸星葉手裏拎著大包小包,東西往沙發上一扔,輕手輕腳上了樓,在門上想聽。
陸終南坐在沙發上等候多時,面前的茶幾上擺放著茶,剛煮好的茶煙霧裊裊,滿室茶香。
見陸淮深到了,老爺子也沒說話,拿起一隻袖珍茶杯遞給他。
陸淮深接過,吹了吹,一口飲盡,將茶杯放回桌上,勉強潤了潤嗓子。
老爺子抬起眼皮掃他一眼,不盡滿意的哼道:「人。」
「有什麼事要說?」陸淮深往沙發上一靠,疊著長,姿勢閑適舒展,臉上卻是一副本人很忙,速戰速決的姿態。
陸終南知道這個孫子沒什麼耐心跟他這個老頭子耗,因為往事的緣故,兩人的關係本來也算不上親厚,陸終南覺得陸淮深能將心思放在公司上就行了,親的什麼的,只要姓氏脈還相連,親疏遠近,沒什麼所謂。
他便開門見山說:「聽說昨天江偌和一親戚來鬧事?」
陸淮深垂眸看著那一堆七八糟的茶,興緻一般,「小事,理了。」
「小事?」陸終南冷哼一聲,「這事傳什麼樣了,你心裏沒數?你平時做事都果斷的,怎麼這回遲遲解決不幹凈?一個未年的頭小子,一個二十齣頭的人,是你輕敵了,還是你對江偌有了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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