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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襲殺

梁峰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更何況那明晃晃的匕首和頸間的跡。旁邊侍出聲,慌退開,屬舞的吏們才發現主座上的變故。一時間,眾人嘩然,連樂聲都嘎然而至。

誰能料到會出現如此狀況?!

嚴籍自然也沒想到。匕首抵在間,刺得他咽生痛,還有些濡涼意,不知是不是流出了來。心頭又慌又恐,他結結道:「我、我只是心悅於你,並無輕薄之意啊!」

「心悅?」梁峰冷哼一聲,「東贏公都奉我為座上賓。來投你,卻只能以侍人?豎子爾敢!」

這一問一答,頓時讓屋中眾人都明白了過來。莫不是嚴太守心急火燎想要輕薄佳人,卻沒料到對方子太烈,起了爭執?這下可尷尬了!

孫掾滿頭大汗,連忙下榻道:「梁錄事莫要衝!府君他真的並無壞心,只是人矇蔽。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對,對。我只是一時糊塗!」嚴籍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推卸責任,「都是李朗那個人誤我……」

聽到了屋靜,守衛廳堂外的護衛也衝了進來,看到這副景象,立刻有人想要上前救人。孫掾連忙手去攔:「莫要刺激到梁郎,都是誤會……」

有人攔,有人勸,有人求,場面一片混。被這些人干擾,那幾個匈奴兵也不由遲疑了起來,搞不清狀況。

梁峰卻沒有理會這些閒雜人等。輕輕一提,他反扭住那隻輕薄腰際的手臂,在對方哎呦的呼痛聲中,慢慢站起來。一隻穿著白素足的纖足,踩在了面前的矮幾上。

「誤會?我看未必!」說著,他一腳踢翻了矮幾,杯倒盤覆,稀里嘩啦摔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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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踢翻的桌案吸引,這時,一道黑影從屋角一躍而起,向著邊的匈奴人撲去!

一派舞樂歡聲中,奕延頭顱低垂,雙拳攥。他聽不到那些雅樂,也看不進那些輕舞,唯有耳中嗡嗡作響,似乎渾都衝了腦中。

這跟事先商量的,並不一樣!沒有起敬酒,沒有摔杯為號,更沒有事外。主公就這麼登上了主座,與那賊子並榻而坐!

奕延從來都知道,主公長得極好,會讓世人癡醉,讓高門折節,讓所有與之相的人,都發自心的喜。然而他不知道,還有人會用如此的目來審視他,會用如此的作來輕薄他,在這高堂之上,眾人面前!

他怎麼敢!!

殺意和恨意織,讓奕延不得不垂下頭顱,掩飾中怒火。他不是看不到席上那人警告的眼神,更不是猜不到曲意逢迎背後的含義。可是他依舊無法忍!那團毒熾心火炙烤著五臟,也燒融了理智,讓他渾都在微微抖。

那賊子不配!不配!!他怎配與主公並榻而坐?!怎配與主公談笑風生?!怎配與主公以舞相屬!!

怒火並未因臺上驟變稍減分毫,當聽到嚴籍說出那句「心悅於你」時,奕延只覺腦中繃著的那弦,啪的一聲斷了幾段。

是了。他不能甘心,亦不能容忍。因為他心悅主公!

衝上腦海的想法,一下扯斷了奕延的自持。嘩啦一聲,幾案翻倒,杯爵傾覆。就像聽到了信號的猛虎,奕延竄了起來,向著離自己最近的匈奴兵士撲去!

短刀刺腥湧鼻翼。只是後心一刀,那匈奴人就渾,沒了氣息。然而奕延形未停,染的短匕又向另一人揮去。頸項、後心、前……他的作從未有如此迅猛,更包含了數種常人難敵的格殺作,宛若虎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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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刀許是刺的太狠,硌在了肋骨之上。咔的一聲,刀刃斷了兩截,然而奕延猿臂一,抓起一柄長刀,揮斬而下!

斗大頭顱滾了出去,撞在了一旁佐足下。

這一連串刺殺發生的太快,兔起鶻落,只是一瞬,四人便已斃命。那吏口中呵呵兩下,雙膝一,跪在了地上。腥味衝上鼻端,有人發瘋似的尖了起來!

直到這時,剩下的四個匈奴人才反應了過來。這不是兒戲,是真正的襲殺!不愧是軍中銳,那四人立刻,三人向著奕延衝來,剩下一人,則反朝主座而去。只要擒住了挾持太守的主謀,這個羯奴還不束手就擒?!

然而那人足下剛剛衝了兩步,猛然一震,仰面向前倒去。這下衝的太過,直接撲倒在了嚴籍足下,他嚇得渾都哆嗦了一下,定睛方才看到一從背心貫的弩矢。鮮已經順著短短箭桿,泊泊流下,染了他足下的華毯。

竟然有弩!那羯人竟然帶了弩!就算再怎麼愚蠢,嚴籍此刻也反應了過來,這並非是一時怒,而是早有預謀的襲殺。可是等他再次抬頭,最後餘下的三人,也盡數倒在了那宛如瘋虎的羯奴手中。

只是幾個呼吸,怎地就殺了八個?嚴籍的牙關咯咯抖了起來,猛地掙扎起來。

對了,他旁還有一個人。一個弱,不堪一擊的病秧子!梁子熙定然不敢真的殺了自己,這小小威脅,只要一掙便能甩。拿下了梁,他就能攔下那隻瘋虎,保住命!

嚴籍正值壯年,又習過六藝,拚死一掙,力氣何其之大!然而他並未掙開,因為抵在頸間刀鋒,已經深深刺了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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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出的那隻手虛虛一抓,卻未抓住任何東西。嚴籍形晃了一晃,栽向榻邊。在倒下的那一瞬間,他不可置信的側那個俊無暇,卻冰冷如石的男子。他怎麼敢殺他?難道他不要質子了嗎?不是該拿他威脅那些護衛佐嗎?

帶著不甘和絕,嚴籍頹然倒在了地上,圓睜的雙眼中,失去了所有彩。

「你們,殺、殺、殺了……府君……」

確實有忠心的佐想要撲上去為嚴籍報仇,然而長刀立刻了斷了這人命。剩下那些不是渾跪在地上,就是哆哆嗦嗦在角落,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戮,驚掉了魂魄。

解決了匈奴人,奕延毫不猶豫,大步朝主座走去:「主公!屬下無能!」

他跪在了地上,怒火尚未散退,嫉恨、惱、愧意便全都湧了進來。他不是個稱職的臣僚,他其實和那死不瞑目的賊子一樣,居心叵測,卑怯可恨!

梁峰眉峰微微一挑:「這還算無能,怕是沒有有能之人了。去吧,繼續行。」

他的手鼓勵似的拍在了奕延肩頭。然而那微微冰涼的手掌,卻像一塊火炭,灼的奕延不由自主抖了一抖。現在可不是糾結的時候,他咬牙從地上爬起,快步走到門外,取出囊中竹哨,用力吹了起來。

哨子的聲音並不非常響亮,然而依舊能穿過深深庭院,抵達聆聽者耳中。

潛伏在牢獄旁的張和,對著後人一揮手。十二把手弩同時出弩矢,連慘也無,牢門口的守衛嘩啦倒下了大半,剩下那些,則驚恐的發現,一群奴僕打扮的悍猛兵士向著他們撲來。

同一時刻,前堂、大門、武庫也響起了相同的廝殺聲。不過並非嚴籍奪府時的喊殺,這殺聲低沉、短促,來去無蹤。只是幾個呼吸功夫,便消弭不見。包括匈奴銳在的大半守衛,全都死於非命。剩下那些,則抖著向這群恐怖異常的兇人們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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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一隊兵士來到了後堂,為首的那個稟報道:「郎主,各個據點已經順利擊破,牢中諸將安然無恙。」

「善!」梁峰頷首,「奕延,你帶隊剿了後宅剩下的那些人,注意別走了。」

奕延猶豫一下,頷首應是。留下五人,幫著梁峰掌控後堂,他帶著另外幾人向後宅衝去。

該殺的殺,該捆的捆,梁峰這時才有功夫環視剩下的諸人。目跳過那些渾渾噩噩,已經嚇傻了的庸碌之輩,他向著蜷在案幾下,瑟瑟發抖的那人走去。

他的步伐並不很快,也沒有太多剛的步態。反而走得輕鬆隨意,就像方才屬舞一般。那雙細絹做的素白足,早已染上了污,猶如穿上了一雙紅履。

梁峰在案前停下了腳步,彬彬有禮問道:「孫掾,你可還安好?」

躲在桌下,孫掾看著那雙被鮮的足,只覺得心神俱喪!怎麼能有人如此鎮定的率兵奪府?他還殺了嚴太守!親自手刃!那個李朗,究竟讓他請回了什麼樣的怪?!

「孫掾?」

的案幾被人挪開,那張白玉無瑕的面孔出現在面前,孫掾崩潰了。

「梁、梁、梁侯!小人誤信了黨!小人願投效梁侯!」涕淚縱橫,雙漉,他嚎啕大哭起來。

「哦?」梁峰微微一笑,「如此再好不過。我有一事,正想請教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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