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攻城

第二日一早，便有信使來到城下城。聽到對方的說辭，梁峰險些沒氣笑了。援馳都王？這些輕騎完全可以繞道黃河，何必要走白陘？他瘋了才會開陘道，給敵軍放行！

很快，梁峰就笑不出來了。

站在城頭，他面凝沉的看著城下。只見黑一片騎兵從遠方奔馳而來，大概三千餘騎，完全無視城中守備，在距離城牆不到三里的地方紮下了營盤。馬聲嘶鳴，兵刃閃爍，遠遠看著就威懾十足。

任何有常識的人，都清楚騎兵不是用來攻城的，就算匈奴人也不會捨得用這樣的騎來撼潞城。然而這次來的，不僅僅是騎兵。只見遠方，不斷有騎隊驅趕著人群，向著營盤聚集。那些踉蹌而行，哭喊不絕的，可不是步卒，而是衫襤褸的農人！

「主公，他們開始劫掠附近的村落了。隊中還夾雜不匈奴人！」奕延的眼神極好，立刻看出其中一些人的裝束有異。

就算提前發出了警訊，讓沿途城池加強戒備，依舊有不村落無法進行防。更別說，一路上還有數個匈奴村落，從中徵招人丁，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是擺明了架勢，要用這些人作為前驅，攻打郡城。

梁峰攥了雙拳，他有十足把握，守住潞城。然而城外的百姓要如何自保？難道就任匈奴人用他治下的百姓，來攻打他的郡城嗎？！

奕延自然能覺出側之人的怒火，他又何嘗不憋悶的厲害。若是手中有一千騎兵，他立刻就能出城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可是現在潞城之中守軍還不足五百。除了堅守城池，別無他法！

深深吸了口氣，他輕聲道：「主公，下城吧。他們會快就會攻城了。」

又是輕騎速進，又是劫掠百姓，敵軍不會耽擱太久，立刻就會組織試探攻城。屆時刀槍無眼，奕延可不會放任主公在城頭冒險。

按道理說，這種時候他該站在城頭鼓舞士氣才是。然而梁峰只是了一眼城下，便道：「我會增派青壯上城，你們抵的不用太激烈，迷敵軍，也盡可能保存戰力！」

這命令聽起來不算合理，但是太悉自家主公，奕延知道他心中一定有所安排，立刻道：「主公放心！」

梁峰不再遲疑，大步走下城走。看都未看停在一旁的牛車，他翻騎上馬背，大聲道：「去城西！」

＊

「將軍，信使被趕了回來。潞城並無開關打算。」

聽到這個消息，劉威並不意外。膽敢襲殺五百匈奴騎的，必然不會是個怯懦之人。堅守城池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選對了又如何？只要攻上三日，壺關就不得不發兵來救。如今晉國本沒有多郡兵，大部分城池都空虛的可以。就算郡守足夠氣，也撐不了太久。

輕輕一揮鞭，他道：「半個時辰後，開始攻城！」

沒有糧道和後軍，就算搶了些糧草，也堅持不了幾日。還是要儘快開始攻城。

半個時辰後，在那些持著刀弓，兇神惡煞的騎兵驅趕下，被擄來的百姓背著沉重的沙石，哆哆嗦嗦向著城池衝去。

壘土築臺是個笨辦法，而且搬運土石的民夫對城頭毫無防備，傷亡極高。可是這次卻不同往日，守在城上的青壯本不忍放箭。無他，衝在最前面的，都是潞城附近的百姓，有些甚至與他們相。這種況下，誰能面不改的手殺人呢？

更何況，這群百姓背後，還跟著騎在馬背上的敵人。

匈奴騎兵分為數隊，遞次攻來。他們都是銳中的銳，騎功夫自然不差。快馬奔馳到距離城牆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便開弓拋。箭矢如同飛蝗，從天而降，打在城頭。城上多是百姓，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虧得奕延反應機敏，大聲喊道：「舉盾！」

一排梁府家兵舉盾上前，勉強擋住了箭雨。然而一波未歇，令一波便再次到來！

在騎兵的掩護下，那些民夫靠近了城牆，慌忙把沙袋拋下，便扭頭朝回跑去，後第二批民夫也靠近了城池。是擄來搬運沙石的百姓，就足有數百人。若是任他們這樣壘下去，能不能壘起土丘且不說，城上的士氣就要垮了！

想要迷敵人，可不能一昧避戰。箭雨稍懈，奕延立刻道：「準備好滾木，聽我命令！」

也不顧其他人，他快步走到了城角的大黃弩前。城上一共六架床弩，都已經上好了弓弦，一直還沒用過。奕延持弩對準了正在向這邊奔來的騎兵，大聲道：「扔滾木！」

隨著命令，他狠狠扣下了扳機。

只聽「嗖」的一聲，宛若標槍的弩矢飛了出去。這弩可是能四百步，一下正中騎隊，把兩匹馬串了葫蘆。趁著騎兵慌的一瞬間，城頭青壯搬起準備好的滾木，扔下了牆頭。

城下立刻傳來幾聲慘呼，滾木砸傷了幾人，也讓其他民夫止住了腳步。然而他們後面還跟著匈奴騎兵。攻上去還有機率活命，逃走卻必然會死。沒人敢停下腳步。

畢竟是匈奴騎，雖然被城弩驚了一下，但是他們很快回過神來，再次向城頭奔來。前鋒的作用本就是探明城頭的部署，敵人不還擊，他們反而不好佈陣。

如此你來我往了半刻鐘，便有騎將前來稟報：「將軍，城上共有六架床弩。能用弓的大概三十餘人。」

這人數，跟自己預料的相差不多。劉威看著城頭稀稀落落飛下的箭矢，冷冷一笑：「算準城弩的上弦時間，錯進攻。弓箭省著些用，讓那些民夫衝在前面。只要今日攻勢不懈，明天他們就守不了。若不想城破，只能向壺關求援。」

劉威從未想靠這點民夫就壘出個可以攻城的土臺。如此手段，更多是攻心之計。守城之人顯然不夠狠辣，又無法聽任自己攻佔城池。如此疲於防守，不出一日，便會疲力竭。人一旦疲憊恐懼，自然會生出破綻，到時候就能坐其了。

自認探明了對方實力，劉威立刻下令，讓騎兵分為十二隊，替攻城，節省馬力。看著城下開始下馬休息的匈奴騎兵，奕延藍眸中迸出了殺意，這是要跟他們玩持久戰了。既然如此，就奉陪到底吧！

「敵騎懈怠，暫時攻不上城頭。所有人都打起神，多殺幾個匈奴兵！」

隨著奕延的呼喝，那些青壯們也漸漸鼓起了勇氣，似模似樣的組織起了防。兩邊各懷心思，拉起鋸來。

＊

「府君，你怎麼來了？」看到騎馬前來的梁峰，葛洪著實吃了一驚。什麼事能讓這位府君匆忙趕來了？

「匈奴騎兵臨城下，我需要火藥敵！」梁峰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來意。

「火藥如何能敵？」葛洪嚇了一跳，他可沒料到匈奴人會來得如此快。但是火藥又如何攻擊騎兵？它的殺傷力可不如弓弩啊！

之前炸爐，確實頗為駭人。但是一斤多藥料，也不過讓銅爐裂了道口子。如此計算，用個上百斤的藥料，埋在城下，確實可能炸開城牆。可是騎兵並非城牆，是會的啊！難道要在他們營地下面挖掘渠。就算能不被發現的挖過去，他手頭的火藥數量也不夠啊！

「不是用火藥直接殺敵。我需要能夠發出巨響，閃出亮的東西，如同竹，但是比那還強上百倍！」梁峰比任何人都清楚，火藥真正的用法。但是現在，他做不出長槍大砲，莫說鍛鑄工藝，就是藥劑本的威力都遠遠不夠。所以能夠利用，唯有它最原始的用途。

「啊！府君可是要用詐！」葛洪打過仗，亦讀過兵書。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想做的是什麼。

梁峰冷冷一笑：「正是如此，若是稚川能讓火藥出的芒變幻，或藍或白，更好不過。」

「倒是有幾味藥可以一試。」葛洪毫不猶豫，轉向丹室走去。

梁峰則對邊護衛道：「去匠坊尋兩個手藝最的匠人，最好擅長弓箭手藝。再弄些竹竿和麻紙來！」

也不管對方能不能明白，梁峰跟在葛洪後，也邁進了那間小屋。護衛哪敢怠慢，飛奔前去找人。不多時，這個地山側的小小道觀，再也不復往日僻靜。

＊

殘西落，奕延站在城頭，看著匈奴騎兵紮下的營盤，呼出了中鬱氣。

這一日，他們只殺了不到百騎，還是配合城弩和臂弩，方才讓那些騎兵稍稍損兵。對方驅趕的民夫，也死了幾十名，多是被滾木砸中，剩下則是他刻意殺的匈奴步卒。

不過饒是如此，那群敵兵也分毫未曾傷到筋骨。相反，他後的青壯已經換了兩批，就連預備役的新兵，也都全數頂上。唯有正兵被他著，保存戰力。

這樣的仗，憋屈到讓人牙。若是換個頭腦發熱的將領，恐怕早就忍不住，要強攻一番了。但是奕延並沒有分毫搖。不但是因為主公的吩咐，更是他自己心底也清楚，面對這樣的攻勢，再猛烈的還擊也無濟於事。

想要破敵，唯有野戰一途！

可是要如何打，才能攻破敵人營盤呢？對方是個真正的老手，就連紮營都挑不出半點錯來。就算是夜襲，怕也收效甚微。

「奕營正，府君有請。」後，一個兵士低聲稟道。

奕延看了眼遠的軍營，轉向城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