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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自古以來,天文星象就為世人所重,尤其是日月之蝕。只因它行的規則關乎日月這兩個最關鍵的星,故而有「曆法之驗,驗在食」之說。也就是通過日月食的推算,來驗證曆法的確與否。

李欣不是個天文學家,但是三角學本就跟天文關係切,曆法中利用桿的不同影長確定季節和時令的方法,更是已經構了餘切表。在醉心三角函數之後,他對於曆法和太影的比例研究也漸漸上心,順道也就研究了一下日食的推算。

這對他而言,只是小小的數學問題。但是對葛洪,卻是個哲學乃至神學問題。雖然熱衷大道,但是葛洪終究還是一個儒者,而儒家理論裡的天人應,正是自然萬和君王道德問題的互作用。只因人君不德,才會引起天生異象。日食正是其中一樣嚴重表現。

一個通過驗算,推斷出日食發生時間,並且嗤笑之前曆法有誤的數學家;上一個篤信天罰理念,日食跟曆法推斷有關,但是會因天子德行消失或出現的哲學家。所謂的「探討」,必然不會怎麼好看。

李欣的臉更臭了:「是有此事。跟他說了日食的食限有誤,而且算不準說不定是因為月亮視差造了影響。他就不知函數之法,跟我胡攪蠻纏,最後辯不過我,還敢甩袖而去!食限怎能都按十五分來算?愚不可及!」

李欣裡的食限、視差是什麼,梁峰聽不明白。但是他清楚一點,李欣怕是琢磨出了一套推算日食的新算法,轉過頭來狠狠了葛洪,才讓那個悶葫蘆一樣的青年提到他,就一臉厭惡之

現在可不是幫他們搞好關係的時機。梁峰急急問道:「那明年,會有日食嗎?大約在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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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止是有,還有三次呢!」李欣哼了一聲,「最早一次,正是元月朔日。」

所謂「日食在朔,月食在」,也就是指日食只發生在曆朔日,也就是初一。而月食只發生在日,也就是十五。元月朔日,正是大年初一,正旦之日!

聽到這個日子,梁峰不由暗道一聲,天助我也!如今已經十一月了,距離正旦本不剩幾天。而匈奴那邊,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正旦前發兵攻打上黨。事實上,剛剛大敗,是糧草和人馬籌備,就需要時間,在這兩個月裡重啟戰事的機率著實不高。

如果趁著日食發生搞些事呢?眼中熠熠生,梁峰問道:「不知子樂可能推算出日食的時辰?」

一年三次日食,怎麼說也是驚世駭俗的事,更是跟曆法推算相差甚遠。李欣都做好了同梁峰掐上一場的準備,誰料見這位府君本沒有質疑的意思,反而興高采烈的追問時辰。

一拳打在了棉花裡,讓這個愣頭青也有些失措。李欣乾咳一聲:「這個,怕是不太好算……」

說到底如今的天文學也不算發達,能夠推出日期,已經極為了不起了。到時辰,就算掌管天文曆法的太史來了,恐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然而梁峰不管這個,對著李欣一揖到地:「此事關乎上黨安危,還請子樂勉力一試!」

雖說李欣一心向學,本不關心窗外事。但是他好歹還有個師兄,這些日子也被拉去研發霹靂砲,也聽了不匈奴如何可怕的言論。這個上黨,他待得舒服,師尊註疏的《九章算》更是了崇文館的標準教材。就算再怎麼不通世理,他也清楚還是留在此更好,如果推算日食能讓上黨更安全,那麼算算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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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片刻,李欣搔了搔掉的髮髻:「那我就試試吧!」

有了李欣這句話,梁峰心中一鬆,立刻讓奕延把書稿還給對方,退出了小院。

在院外站定,奕延眉峰皺:「主公,天狗食日又和上黨有何關係?」

雖然極看不慣李欣那副輕狂模樣,但是聽完了全場,奕延還是明白主公關心的只有日食發生的時間。然而天狗食日,旁人躲都來不及,憑這個又怎能保住上黨?

「有一點,你並未說錯。」梁峰長嘆一聲,「除非再來一個潞城大捷,否則匈奴絕對不會退。如若放任匈奴來犯,明年上黨只會是一片焦土,就算把收留的流民全部投戰事,也未必能保住全境。」

還有一點,梁峰沒有直說。一旦戰敗,他上的佛子環便會大打折扣。沒了這個鼓舞人心的保護,對於上黨軍民的士氣影響也極為可怕。讓好不容易打下的基業,因戰火被燒一片白地。這樣的事,梁峰不想再次經歷。

「因此,這次機會,尤為重要!」看了側那人面上的表,梁峰一哂,「若是在日食出戰,你可害怕?」

奕延沉默片刻,方才道:「若為主公,屬下不懼。」

這話藏的意思極為簡單,若不是為他,奕延恐怕也不會選擇這種時候出戰。這就是天象異變,帶來的可怕影響。就算膽大勇武如奕延,也不能完全杜絕日食帶來的影響,其他人,能逃過嗎?

「那就好好用起來吧。」梁峰邁步向後堂走去,「這次,我們要設定一個完的計劃!」

距離上次來府衙,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葛洪端坐在客席上,心中有些不住的困。梁太守向來奉他為上賓,若是有事,會第一時間前往西山道觀,本無需他親自跑。這樣的禮遇,自然讓葛洪極為用。加上那些自己從來未曾見識過的奇思妙想,讓他留在了上黨,潛心煉丹格,學習醫。就算是匈奴攻來的戰火,也未讓他生出一星半點離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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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日,府君並未前往道觀,而是著人,請他來到了府衙。這樣古怪的舉,怎能不讓葛洪驚訝?這是有什麼要事,要與他詳談嗎?

腳步聲響起,梁峰邁步進了正廳。一服,滿面肅容。許久未曾見過他如此打扮,葛洪一個激靈,站起來:「府君!」

梁峰一斂袖,正坐在主位之上:「葛郎請坐。」

沒有稱他的表字,而是用了「葛郎」這個法。葛洪心中的疑更甚,坐了回去:「敢問府君招洪前來,可是有事?」

「有。事關上黨。」梁峰並未解釋,反而問道,「葛郎拜伏波將軍,可曾想過出仕?」

葛洪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問題。他確實有個將軍頭銜。之前在家鄉平,他立過戰功,朝廷封賞他為伏波將軍。不過因為同鄉的排和自己的出,葛洪毅然掛冠,離開了軍旅,前往尋道。這才輾轉來到了上黨。

這些事,他只簡略說起過一些,但是對方從沒有邀他幕的意思,反而傾盡全力助他潛心鑽研。若是換個人,葛洪可能會覺得對方是輕視他的才能,只圖丹道。但是梁太守不是這樣的人。相反,此人對他的所有鑽研,都發自心的讚賞。不是因他的出,不是因他的口舌,只為他的理想。他真心所願,且一心癡迷的大道。

這樣的人,足堪知己。也正因此,一向寡言的葛洪,漸漸放開了心扉。不但和對方討論丹道、格,甚至偶爾也說起他心中的理念。崇文館和書館的出現,讓他見識到另一種選才的方法。不拘外,只認才華德行。若是推廣開去,為朝廷所用,他這樣的南人,是否也能堂堂正正的朝為,而非被中正制拒於門外,被佔據朝堂的北人嗤笑貶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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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葛洪從未想過向梁峰自薦,只因他明白,府君需要的是他另一方面的才能。一個不會被其他人重視,卻能拯救無數生民的才能。為了更多人能安居活命,他不在乎為不為,出不出仕。

可是今日,府君居然如此問他!

心跳猛的加快了,葛洪張了張:「我……」

我要為嗎?

拙於言辭的那面,佔了上風。葛洪竟然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著對方的表,梁峰已經知道了答案:「我想薦葛郎為縣令,安頓一方。」

縣令不比郡府吏,是有實權的。雖不大,但是當的好了,極有可能陞遷,轉任其他職。這可不像伏波將軍,只是空銜的雜號將軍,而是能夠治理一地的文!他能勝任嗎?或者說,他願意放棄能夠安的道觀,出任地方嗎?

許久,葛洪才道:「府君可是需要我為?」

「正是。」面對葛洪的問題,梁峰答的乾脆,「上黨如今風雨不寧,奇缺幹才。葛郎與我相一載,我亦深知葛郎才識過人,膽氣絕佳。乃是我最需要的良材。」

他的話中,沒有分毫避諱,說的真摯果斷。

葛洪中不由一熱:「那道觀呢?」

如今正在進行的種種實驗,要全部放棄嗎?

「若有可能,我亦希葛郎能兼數職。然則事分緩急,只能擇一而取。不過道觀,我會為葛郎留下,亦會讓那些道繼續研究,絕不輕慢。」梁峰說的乾脆。

還有比這更誠懇的邀請嗎?葛洪中的熱意更濃。這位梁府君,不同於他見過任何吏。他尊重他的好,欣賞他的才能,甚至推開了門戶,讓他窺見了從未見過的大道。如今,他折節相求,想要舉他為。這樣的請求,他能拒絕嗎?

葛洪捫心自問,莫說是他,恐怕旁人也無法拒絕。

深深吸了口氣,葛洪道:「承蒙府君不棄,洪願一試!」

聽到葛洪的回答,梁峰面上卻沒有出笑意,反而更加肅然:「幸得葛郎首肯,不過此縣非比尋常。名曰,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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