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耽美BL 簪纓問鼎 第183章

《簪纓問鼎》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話一出口,梁峰才發覺語氣不大妥當,隨即改了腔調:「寒食散能人神智,或狂躁,或放縱,辦出的事,也荒唐不經。那日……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語氣不輕不重,亦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勸。寒食散嘛,本就有這樣的惡名。服藥之後拔劍逐蠅,或是在宴席之上發起瘋來人姬妾的都有。可以說晉時任誕之風,不無藥散作用。

這是個極為正當的解釋,也是個不容辯駁的藉口。一個能讓兩人都面面,繞開那段尷尬往事的絕佳理由。

然而奕延的肩頭抖了起來。跪了這麼久,幾乎要跟屋陳設融為一的軀殼上,有了人氣。並不生,也不從容,反而狼狽不堪,像極了寒風中的枯葉。只要再多那麼一點力氣,就會跌下樹梢,摔的碎。

「主公讓我……忘了?」奕延抬起了頭,用那雙藍眸,鎖住了榻上之人的影。

他的聲音裡,也有抖,宛若呢喃。那是只有心碎之人才會有的音調,而那雙眸子中閃爍的,是牆角的孤注一擲。

梁峰不由閉上了眼睛。糟了。

他不傻。雖然還在昏迷後的混沌期,腦中也霧濛濛暈的厲害。但是對於那些混事,他心知肚明。那不是一場「事故」。自己是服了藥,腦袋不清不楚,如同任何癮君子一樣無法自控。但是奕延呢?他可沒有服藥,沒有任何喪失理智,被強迫行事的理由。若是他想,完全有一百種法子,制住自己,讓藥消解出來。

但是他沒有。

相反,有的只是狂熱。是舌相,恨不得把彼此骨髓的激。他上還留有數不清的指痕,只要閉目,就能記起下那讓人發狂的按。沒人會把「意外」,做到如此地步。

Advertisement

奕延對他有別樣的心思,而且這心思,被一場迷藥,出了自控的界限。

這樣的事,梁峰自然沒法接。那可是奕延!是他一手培養的大將,是當做心腹,當做弟子的親近之人!

梁峰談了半輩子,但是從沒有跟一個男人談過,想都未曾想過。這樣的事,放在其他死黨上,他還能湊趣看個熱鬧,放在自己上,就不是那會事兒了!

正因如此,他才提前給出了臺階。想要讓該藏的,繼續藏下去。哪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然而面前這人,並沒有順著梯子,走完剩下這截面的道路。

「主公可以厭棄我,可以逐走我,但是讓我忘了,卻萬萬不能……」奕延抖的更厲害了。當他察覺主公眼中的閃躲時,他就知曉,一切沒了轉圜的可能。

他本可以忍住的,本可以做一輩子的忠臣良將,只為守在那人邊。但是一切都毀了,毀得讓人措手不及。而比起憎恨,他更怕那人眼中的閃躲和敷衍,怕一切煙消雲散,留不下毫印記。

那副模樣,簡直狼狽的讓人不忍去看。梁峰抓住了手邊的錦被,覺得自己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奕延,你還年輕,會被某些緒誤導。你還有大好的未來,何苦……如此。」

他其實清楚自己這話的蒼白無力,但是面對這樣的景,又有什麼話,能恰如其分?

「主公救我於微塵……若無主公,何來今日之我?」奕延像是一點點止住了那可怕的慄,微微撐起,緩緩膝行,向著床榻爬去。

他的肢強健的足以支撐任何作,但是這膝行,卻蹣跚的厲害。似乎遙遙墜,也像大醉酩酊。然而在崩塌的同時,卻依舊不依不饒。

Advertisement

他跪在來到了梁峰面前:「主公若想要我的命,自可手來取。只是,三年時,片刻不敢忘……」

奕延垂下了頭,用額心抵住了地板。在那裡,梁峰寬袍的一角垂落,讓這作像是拜,也像是叩吻,即虔誠又卑微,讓人心中發堵。

他並沒有到自己。但是梁峰卻覺得也抖了起來。混的記憶又衝上了腦海。梁峰是戒過寒食散的,也經歷過讓人痛苦無比的戒斷反應。然而那時,他接的是一垂死的軀殼,在他的神經中,並沒有服藥時帶來的極致快

所以,他能戒。戒的乾脆俐落。不知好,又何懼拋棄?

然而現在,他嚐過了真正的寒食散。那讓人興的、愉悅的、不可名狀的極樂。可以讓人忘記煩惱,攀上狂喜的巔峰。這才是毒品最讓人畏懼的魔力。而現在,那覺又回來了,像是一臂之遙的人並非吻在了袍上,而是親吻著他的腳背,弄著他發……

「荒謬!」梁峰的牙關也開始格格作響。他瞪著奕延那隻包著繃帶的手,忍不住罵了出來。這一切都太他媽荒唐了!

如果換自己原本的樣子,奕延會走上這條該死的道路嗎?如果自己沒有來到這個見鬼的世界,會上這樣荒唐的場面嗎?

為什麼?只因為這張臉?

奕延可是梁府的主帥,是他一手培養的大將!鬧這個樣子,要如何收場?還是說,他知道自己沒法放棄,才膽敢來威,來孤注一擲?

「荒謬!」

憤怒和驚悸同時湧上,梁峰彎下了腰背,用指甲抓在了上。太了,太痛了,那裡有什麼想要鑽出來,啃噬他的筋骨!他怎能容忍!他怎能容忍!

Advertisement

一聲抑的低吼迸出腔。

奕延猛地抬起了頭,目中閃出驚駭神,下一瞬,他撲了上去,抓住了梁峰的手腕:「主公,你丹石發了!」

奕延見過這個,見過這樣的自殘和瘋狂。但是他沒料到,只是一劑寒食散,就讓主公回到了最糟糕的境地。

梁峰卻沒有停下,繼續力掙扎。腦中,原本還明朗的東西漸漸混沌,只剩下了原始的。給他能夠解的東西,給他藉!

一個擁抱環住了他,雙臂如同鐵箍,扣住他的骨。就像被困在了牢籠之中,他的一切作,都被制,連邊都抵什麼東西。那是他悉的東西。

牙關叩,撕裂了皮糙的大手,狠狠扼住了他肩胛。那覺,悉的要命,甚至讓他的牙關都鬆了一刻。

「滾出去……」鬆開那鮮淋漓的肩膀,梁峰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下那人只是一,就提高了音量:「青梅!喚姜醫生來!主公發作了!」

只聽到了這麼一句,梁峰的意識就再次模糊了。而那堅若磐石的手臂,始終未曾離開。

室外一陣慌,姜達大步衝了進來。見到屋景,面都變了:「怎麼這麼快就發作了?」

奕延雙目赤紅:「可有什麼藥讓主公平靜下來?!」

「丹石發作,無藥可醫。唯有服食寒食散……」姜達恨的直跺腳,「該死的!這賊子究竟用了多劑量!」

「不能再服了!」奕延斬釘截鐵答道。

這個,姜達如何不知?主公本就孱弱,又因散毒病膏肓。經過自己和葛洪三年的心調理,方才恢復健康。這一下,全毀了!

「現在沒法行針。快找幾個人,縛住主公的手足,以免發作時傷人傷己……」看到奕延肩頭淌出的,姜達忍不住道。

Advertisement

「不必。我能得住。莫讓主公傷。」奕延並沒有鬆開懷中之人,相反,抱得更了些。

「你……唉!」姜達又狠狠跺了下腳,「快去取安神香來!還有我的藥箱!」

哪裡還能管那麼多,先治病要

不再理會一團的眾人,奕延轉回頭,用手按在了主公腦後。的黑髮從指間溢出,宛若濃羽。似乎鬆開,就會讓人從懷中飛走。

沒有任何人,能讓他放手。

沒有人能!

從樂平一路北逃,花了足足七日,王瑸才回到了幽州。這一路,足夠的擔驚怕。本來護衛就不多,一通戰更是變殘兵。而通過冀州這樣戰四起,賊匪無數的地界,五六十人又怎麼夠用?

虧得沿途遇上了一隊剿匪的幽州兵,他才能平平安安回到故土。

本就憋悶無比的經歷,現在簡直讓人恨的牙。雖然只是庶子,但是為幽州都督王浚的子,王瑸又何曾遭遇過這樣的慘狀?這個梁子熙,定要他好看!

回到了薊城,王瑸先回府梳洗一番,沒敢停留,直接來到了父親的都督府。這次的事,他定要仔細說與父親知曉!

然而進了書房,只見王浚面凝沉,坐在書案之後。見了王瑸,他眉峰微抬:「你從樂平回來了?」

「大人,孩兒無能,未曾辦妥代之事……」王瑸中一哽,跪了下去,「那梁子熙,實在太過囂張……」

王浚一抬手,止住了王瑸的話語:「上黨,送來了一封信。」

「啊?」王瑸不由一愣。送信,比他還早到幽州?梁子熙送來的?

王浚從桌上撿起一張紙箋,遞了過來:「你先看看吧。」

王瑸接過信紙,定睛看去。只見上面疏疏寫了一行字,字跡甚,然而容卻讓人疑

「病不堪,何勞石散相害?道不同不相為謀。」

石散?什麼石散?王瑸茫然的抬起頭,對上了父親冷峻的面孔。

見兒子這副表,王浚的面上更冷了些:「據說梁子熙被你下的五石散毒倒,險些喪命。可有此事?」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