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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今夏似乎比往時格外熱些。王換上了單衫,閒坐在新修的亭榭中。兗州不似并州,這裡的田莊,也遠遠比不上王氏族宅來的緻。不過能逃出并州,來到這裡,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這也多虧了家裡那個待嫁的七娘,若不是族中想要用聯姻,估計自己這個別支,也不會跟著王汶來到這裡。

可惜天子死的不是時候,否則七娘早就嫁去上黨了。

想起梁府上次送來的納采之禮,王就忍不住心中一舒。雖然時間倉促,但是對方毫沒有輕忽的意思。非但備齊了禮,就連雁都是活雁。有這麼個首禮,之後的納徵應當也不會馬虎。

這可不是錢財的問題,而是態度的問題,足見誠意。而且對方也沒表現出分毫急躁模樣,一舉一都有著世家才有的從容和細緻。只憑這點,就能蓋過不高門豪族了。

聯姻之後,以梁府的兵力,保住他這脈別支在并州的利益應當不難。而兒嫁過去,遲早也是要生下嫡子的,再來扶持本家,就有了倚仗。這才是士族之間聯姻的真諦,融,相互依憑,為連朝廷也無法撼的龐大勢力。

想他這脈已經不知多年未曾出過灼然上品了,如今能得這麼個佳婿,也是件好事。

正思索著國喪將盡,不知婚期會選在何日,外面便有人通稟,說是幽州傳書。

怎麼會有信自幽州來?王滿腹困,接過了侍遞上的書信。然而只看幾行,他的臉突變,豁然起

怎麼可能?!

驚怒之後,王厲聲道:「七娘在哪裡?」

那侍也唬了一跳,連忙道:「應是在閨閣……」

沒等說完,就大步向著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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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莊本就不大,他們又是別支,自然不會分到大多大院子,伺候的人更是比并州時要了許多。因此當王帶著一干親隨到來時,王七娘很是吃了一驚,從繡塌前站起:「阿父,你怎麼來了?」

看著王七娘書案上擺著的紙筆,王凝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袍袖一展,一封信落在了王七娘足下:「這可是你寫的信?」

七娘見了那信,驚的魂飛天外。這不是送去幽州的嗎?怎麼落到了父親手裡?然而一驚之後,抑許久的苦悶一下就了開來,嗚嚥著跪倒在了王腳下:「父親,七娘心有所,只求父親全!」

全?」看著梨花帶雨的兒,王只覺腦袋都要炸了,「你可知梁太守已經送來了通書?大已過,你就是梁家人了,只差親迎。你居然……你居然……」

氣得渾都哆嗦了起來,王恨不得一腳踢上去,把這個看似聰明的兒踢醒過來!

「那梁太守大我如此多,又是喪妻之人,父親為何要我嫁他?章郎就不同,他一心待我,又在幽州任,只要父親開恩,他定能娶我回家。阿父,就不能似賈太尉一般,玉此事嗎?」七娘哭的臉都花了,卻不願就此放棄。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既然父親已經知曉,何不順水推舟……

「住口!」王暴喝道,「賈午那等荒之事,只是聽聽都污了耳朵!而且太原王氏是何等門第?容得你學那賈氏?!」

賈充可不是閥閱出,不過是從龍有功,才能上位。而太原王氏,就算是旁枝,也容不得鬧出這樣的荒唐事!

「父親!」王七娘徹底被嚇住了,聲音都哽了起來。

也不理,面冷的掃了一圈屋:「伺候七娘的婢,全部與我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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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些吃裡外的婢子,一個外男,如何勾搭上閨秀?這些伺候七娘的,通通該死!

本就瑟瑟發抖的婢們,立刻哭嚎起來,哀聲求饒,只盼能躲過此劫。可是王怎麼能放過這些人?如虎似狼的僕役衝了進來,連拉帶扯,把人拖了出去。

再次看向兒,冷冷道:「看看你這荒唐事,還要害死幾人!」

七娘嚇的面如金紙,抖個不停。然而了半天,仍舊問出了一句話:「章郎呢……章郎為何不來……」

「那姓章的已經死了!你還要癡心妄想到什麼時候?!」王怒道。

聞言,七娘,似乎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看著癱倒在地的兒,王只覺心如死灰。這樣的蠢貨,嫁去梁府怕不是聯姻,而是結仇了!而且王彭祖又為何專門送信與他?那平平淡淡的話裡,怎麼看,都冷。這事若是傳到了梁子熙耳中,又會怎樣?莫說梁子熙,就是四兄知道了,他都不好代……

拳頭了又鬆,過了許久,王才道:「看好七娘,莫讓再出門了。」

他並沒有為昏過去的兒招來醫工,更是提都沒提診治二字。

像是沒有看到那影一般,王出了房門。

當梁峰真正能夠下地時,國喪已經過去了,夏收也基本完畢。蟬鳴聲聲,暑意正濃。也像那些名士一般,梁峰穿上了舊,寬袍大敞,木屐足,就連烏髮都只是用巾紮起。倒不是他突然喜歡上了這樣的打扮,只是持續不斷的熱和皮,讓人不得不如此為之。

「阿父,你可是不適?」

一個乎乎的聲音,打斷了梁峰不知飄到何的思緒。他低下頭,就見梁榮張兮兮的看著他,似乎只要他一點頭,就會衝出去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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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微微一笑:「無事。為父只是在想事。」

聽到這話,梁榮才鬆了口氣,認認真真的叮囑道:「若是阿父哪裡不適,一定要告知榮兒!」

見兒子這副模樣,梁峰不由在心底苦笑。這些日子,確實是嚇壞了小傢伙。幾日都沒能進屋探病,終於見到他時,又是那副剛剛完戒斷的鬼樣子。只要是個人,都要忍不住側目。也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梁榮竟然都沒怎麼哭鼻子,就那樣紅著眼眶在他邊侍疾,跟個小尾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過這樣的陪伴,也未嘗不是安

就在幾日前,那個一直陪在側的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府衙。

他支走了奕延。因為一場不得不打的大仗。

整個西河國在這個夏天,幾乎顆粒無收。蝗災徹底擊潰了匈奴本就脆弱的農業系統,也讓他們的主力轉到了司州。

這對於并州來說,當然是件好事。也正因此,葛洪發來書信,想要在國喪之後,進一步清理包圍在晉城外的匈奴大軍。

這些圍城的敵軍,不論是對晉,還是對邑,都是讓人頭痛的掣肘。只要敵軍一日不退,正常的耕種就一日無法展開。春耕已經錯過,若是再錯過夏播,實在是個重大損失。

而缺糧草,這支敵軍的不安定也在升高。沒有人能夠著肚子打仗,若是糧草不夠,就要想法子襲擾周邊,掠奪口糧。這對於晉,無異是個噩耗。

因此當葛洪提起此事時,晉城中的守將,也大大贊同。令狐況在之前的大戰中,保住了不戰力,若是再加上上黨出兵相助,此事未必不能

有了種種因素疊加,出兵也就了理所應當。

然而這幾日,梁峰腦中,總是會閃現那日奕延離去的景。沒有預料之中的哀求,也不見憤怒和絕,他只是如往日一般,應下了命令。然而那雙藍眸,卻像是燒著一般,烙在了他的上。雖然無言,卻勝過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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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也不過是「心癮難戒」四字。若是換個人,換個時間,梁峰也許能做的更狠,更乾脆一點。然而現在,他卻無法如此。

輕輕換了個姿勢,梁峰用大袖遮住了又開始微的手臂。自顧不暇,說的可不就是他這樣的窘境嗎?

「郎主,段主簿和崔主記求見。」書房外,蒼嵐輕聲稟道。

兩人同時來見,必然有什麼要事。梁榮懂事的退進了間,梁峰這才招人進了書房。

果真,段欽和崔稷都面凝沉,行禮之後,段欽遞上了一封書信:「主公,兗州來信了。是通知……喪事。」

梁峰心中一跳:「難道是王中正……」

「不,是王家七娘。」段欽沉聲答道。

完全沒料到這個答案,梁峰怔了片刻,才手接過了書信。信是王汶親自寫的,他的文筆不差,如今傷心,更是把信寫的十分。信中說,七娘在幾日前突然了急病,藥石無醫,就此香消玉殞。這未過門的新婦,也就永遠留在了王家。

在哀嘆過可憐的七娘後,王汶還不忘好生勸,說這是天意弄人,讓梁峰不要太過悲傷。還有雖然通了婚書,但是畢竟未曾納徵,婚事也不算立。一樣樣,都是站在他的立場上,沒有分毫見外。然而一封信讀罷,也未曾再提聯姻之事。

「看來我這『剋妻』的名聲,是摘不掉了。」梁峰放下信,輕嘆一聲。

遇上這種突發事件,也不是沒有換一個人,重新聯姻的。然而不知是對方沒有合適的適齡子了,還是真的顧忌這來得突然的喪事,竟然閉口不提。看來與太原王氏的婚事,要無疾而終了。

段欽忍不住咬了牙關:「說不好,是幽州那邊弄鬼……」

「就算是,又能如何呢?」梁峰靠在了憑幾之上,「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反正暫時,我也娶不得妻了。」

寒食散能夠摧毀的,可不僅僅是表象。梁峰都懷疑,這樣重金屬中毒之後,又藥致癮,他究竟還不能和產下健康的孩子了。行房,更是短時間想都不要想。這種況,娶回來妻子,也是麻煩。

崔稷聽到眉頭一皺:「府君還年輕,有姜季恩在,總能恢復康健。」

梁峰擺了擺手:「這些都是小事。只是上黨以後,要如何自?」

沒了王汶這邊的親事,又跟王浚結下了仇怨。太原王氏,以後也未必是他的靠山了。

段欽輕嘆一聲:「只看晉能否解圍。還有那邊的安排……」

若是擊退了圍困晉的匈奴大軍,也算是功勞一件。不管誰來接任并州刺史,總不能繞過這樣的功臣。不過說一千,道一萬,最終要看的,依舊是城中,那位無冕之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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