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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228章

第兩百二十八章

天剛濛濛亮,梁榮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天已冬,清晨起床總有些難熬,然而今日梁榮沒有賴床,也未讓侍催促,翻下榻,向著外間的書案跑去。

「小郎君!」侍候的侍連忙道,「天寒,先穿好裳!」

梁榮置若罔聞,像是不放心什麼似得,飛快打開了案上放著的木盒。當看清楚盒子裡的東西后,他神明顯一鬆,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小郎君,使君送來的東西,奴婢們都好好看著呢,怎麼會出岔子?來,先穿。」梁榮人小,架勢卻端正得很,就連都難見到他這般稚的模樣,不由掩笑道。

梁榮面上一紅,訕訕的走了回去,讓侍幫著穿洗漱。他也不是不知道,阿父送來的東西,必然會小心收妥。只是這禮是昨晚才由快馬送到的,今天早起一時糊塗了,生怕只是昨夜做了場夢,梁榮怎能不急?現在看到東西還在,那點小小忐忑就散了個乾淨。

穿好了裳,又淨面刷牙。在梳好頭髮後,侍手上作不停,靈巧的攏起那黑髮,用梳篦在梁榮頭上盤了兩個小髻,笑著對他道:「今日生辰,奴婢給小郎君梳了髻。小郎君可喜歡?」

看著銅鏡裡那兩個圓圓的小髻,梁榮雙目閃出彩,用力點了點頭。今天他就滿八歲了,到了總角之年,當然該梳髻。雖然有些不太習慣,但是梁榮還是覺得梳了髻之後,自己就像長大了一般。又端詳了鏡中那圓圓的髮髻幾眼,梁榮才來到食案前。

案上的朝食也與往日不同,多了幾個乎乎、熱騰騰的糖包。梁榮邊伺候的都是梁府老人,極是清楚小郎君生辰時的習慣。今年郎主出任刺史,遠去晉,只留小郎君一人在上黨。他們更加不敢怠慢,務必要讓小郎君過得開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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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看到那幾個糖包,梁榮那張雕玉琢的臉蛋上,立時出了笑容。乖乖在食案前坐好,他拿起一個糖包,小心的吃了起來。飴糖價格昂貴,平日哪會用這樣糙的法子做麵食,然而梁榮卻吃得極為開心。似乎那甜甜的糖芯,就這麼融在了心底。

用比平日慢上一倍的速度吃完了朝食,梁榮抱起桌上那個木盒,向著後院走去。

如今藏書閣已經搬出了太守府,後院大半了崇文館的地盤。他每日也要來這邊聽講。能在這裡學的,不是梁府那些品學兼優的將子弟,便是上黨諸家中子嗣。不論哪類人,都應該儘量結討好梁榮才是。然而崇文館風氣極佳,並無國子學裡趨炎附勢的惡習,梁榮在學館中也似平常學子一般,勤學習,認真考試,憑著自本領掙得榮譽。

不過今日,他畢竟還是多了幾分開心,早早就到了學堂,尋找師長。崔稷是他的授業恩師,然而現在轉為潞令,掌管上黨一郡,公務著實繁忙。便請郡學祭酒范隆為梁榮指點一二。

范隆博通經籍,無所不覽,教導一個黃口孺子,可謂大材小用。即便如此,他也毫無芥,教的用心。每隔兩日就會來到學館一趟,專程為梁榮解。梁榮今日要請教的,正是這位范先生。

在書房中坐定,梁榮沒讓侍幫忙,親手把那個木盒擺在了桌上。小心翼翼打開盒蓋,取出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一冊書,按照梁府例裝訂,不過上面的墨字並非印製,而是親筆寫就。這是阿父送給自己的生辰禮,一冊親手抄寫的經書。阿父如此繁忙,還不忘自己的學業生辰,怎能不讓梁榮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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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經書梁榮並未學過,上面也未曾註解。小傢伙便早早趕來書房,想要請教師長。這冊書是阿父送他的,定然要認真學來。回頭見著阿父,他也要好好表現一下,證明自己一直在用功學習,未曾荒廢。

小手在經書上了又,梁榮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開始複習之前的課業。剛剛讀了一刻鐘,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梁榮趕忙停下,恭敬起相迎。走進屋,一眼看到了梁榮,范隆訝然道:「今日不是榮公子生辰嗎?可晚些再來的。」

小孩子總是把生日看的極重,范隆專門給了假,還以為梁榮會閒半日呢。

這是范先生之前吩咐過的,可是自己太激,竟然忘了。梁榮小臉一紅:「學生得了一冊書,想要請教先生。便忘了之前吩咐……」

看小傢伙害的模樣,范隆不由莞爾。好學可是種雅德,為師長哪會討厭?在書案後坐定,范隆道:「是何書?拿來讓我看看。」

梁榮連忙捧起書,獻在了老師面前。

竟然是本《孟子》?見了書名,范隆眉峰就是一挑。漢時也設過《孟子》的傳記博士,不過後來裁撤。《孟子》這篇歸在了《藝文志》中,只做子書,本不是平常孩應讀之書。然而第二眼,他就辨出了書上所寫之字。那是梁使君的字跡!

手翻開書頁,范隆淡淡問道:「此書乃是使君贈你的?」

梁榮有些自豪的點了點頭:「正是家父所贈的生辰禮。」

送《孟子》當禮?這是要讓梁榮通曉《孟子》?

范隆無書不,自知《孟子》所言之意。孟軻生於世,卻秉持仁、義、禮、智四德,崇仁政,奉善,更有「民貴君輕」之言。這樣的觀點,放在當世可謂格格不。門閥林立,都要過皇權了,誰會把「民」看在眼裡?更沒人相信「暴其民甚,則以弒國亡」的說法。那些朱門王室恨不得關起門來,敲骨吸髓,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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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看如今天下局面,卻又不得不說,孟軻所言很有幾分道理。只是這仁政、王道之說,已經不單單是臣子需要學習的東西了。

范隆想起了之前段欽寄來的書信。雖未明示,但是段欽已經有了謀國之心。在他眼中,梁子熙是一個千載難逢,或可結束這世的有為明君。那麼在自己眼中呢?上黨郡學,一手掌管著這迥異世間諸學的新興學府,他看到的又是什麼?難道不是自己苦求不得,夢寐難安的東西嗎?對於他這個寒門儒者而言,沒有比梁子熙更好的主上了!

而在他定念不久後,這樣一本書,便到了眼前。用此書教導獨子,是否也意味著使君真正認清了前路,要把梁榮當儲君培養了?其實范隆一直知道,梁榮心智堅定,品行端方,必。但是之前他只是把這孩子當王公來教,而非國君。也許這本《孟子》,便是兩者之間的區別。

一個以「仁」結束世的開國之君。

腦中思緒紛轉,但是范隆面上未曾出過毫端倪,只是道:「此書講的乃是仁德。要以民為本,方能得民心歸附。」

梁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父親大人也教過我,要用心牧民,才對得起他們的供養餽贈。」

果真如此!范隆那張過於嚴肅的臉上,終於出了淺淺笑容:「榮公子所言不差。今日便講這《孟子》吧。」

除了《孟子》之外,他還要不需要傳授的東西呢。

崇文館中,一老一學的起勁,前面的府衙中,崔稷的面卻不怎麼好看。

劉淵剛剛在平稱帝,一直盤踞在城中的司馬越,卻在前幾日出兵荊州。

偽帝之爭已經持續了半年有餘,打得半壁江山焦土一片。然而最近大將軍茍晞奪回了襄都王的兵馬退江夏。王彌等眾又潰散出逃,讓都王再次變作了孤家寡人。剿滅這支軍迫在眉睫,司馬越終於坐不住了,要親自帶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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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大勝,必須由他一手主持!這也是為鞏固他份地位的最好方法。然而小皇帝就要被拋在了司州,面對一河之隔的匈奴漢國。難免讓人生出幾分憂慮。

不過為了保住,司馬越也花了不心思,不但在弘農重設大營,加強黃河沿線各城的防。也發來了指令,命他這個潞令堅守上黨。萬萬不能讓胡馬從上黨越過陘道,直。只等消滅了都王軍,他便會回師,親自對抗匈奴。

這話聽起來頗有希。但是崔稷清楚,這事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匈奴要攻,不是渡黃河就是走陘道,一旦對方發兵,上黨就要直面兵鋒。可是如今上黨乃并州糧倉,若是這裡陷混戰,整個并州都要挨。其他郡國剛剛平定,自給自足都難維持,哪有餘力收容流民?

必須儘快通知晉了。也不知使君能不能從挖些糧草過來。崔稷輕輕嘆了口氣,提筆寫起了書信。

兩日之後,這封公牘便落在了梁峰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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