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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236章

第兩百三十六章

大殿中,劉淵一手扶案,一手撐膝,只覺耳中嗡嗡作響。他剛剛聽到了什麼?上黨兵敗?三萬人馬折了大半?主帥陣亡?

他家玄明,陣亡了?

「荒唐!」猛地一拍案幾,劉淵怒喝出聲,「玄明不是帶了甲騎裝嗎?還有那麼多騎!怎會大敗?!」

稟報的臣子已經一頭冷汗,再次叩首:「陛下,這次上黨請來了拓跋部助陣。又施計,才令楚王中伏。潰兵已沿濩澤逃回,還有不說在陣戰時聽到了雷鳴……」

他沒敢再說下去。佛子的傳聞早就了朝廷忌,誰也不敢在殿上漲他人威風。

聽到雷鳴二字,劉淵渾抖了起來,像是纏繞多時的噩夢衝上心頭。不是說日食出戰是梁子熙推斷出的嗎?不是說雷鳴可能是某種戲法嗎?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這樣的事!現在連他最鍾的兒子,也要被這噩夢吞沒……

抖了半天,他終於從牙出句話:「玄明的首呢?」

「這……楚王親兵盡數陣亡,未曾搶回……」

「命六軍出征!我要親自踏平上黨!!」劉淵登基之後,每每斟酌用詞,端足帝王架勢。現在連「朕」都不說了,顯然是怒到了極

聽到這話,階下嘩啦跪倒一片,侍中王育急急道:「陛下,如今大軍征河,尚未回返,哪能輕易興兵?而且空虛,可以一試,并州卻兵強馬壯,還有拓跋氏相助,實不能草率啊!」

「放肆!我兒都被那賊子所殺,此仇不報,我還算什麼天子?!」劉淵實在被氣的不輕,直接怒斥道。

「陛下息怒!」另一邊,司空呼延翼也道,「當年魏武宛城大敗,不也復用張綉?小不忍則大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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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翼說的也是舊事。當年魏武在宛城一役中,死了長子曹昂和侄子曹安民,連猛將典韋也為了保護他而陣沒。但是後來為了攻打袁紹,曹還是再次接納了歸降的張綉,並且持手宴請,盡釋前嫌。甚至還為兒子曹均求取了張綉的兒。

人家魏武帝死的可是要繼承家業的長子,你不過死個四子,怎能就這麼了分寸?呼延翼這話實在義正詞嚴。不過為皇后呼延氏的父親,他早就看劉聰不順眼了,生怕這個劉淵寵幸的皇子,奪了劉和的太子之位。如今劉聰暴斃,他當然要出頭一勸,讓劉淵下這口火氣。

這話確實讓劉淵啞了聲。為新君,他何嘗不羨慕魏武。可是事到了自己頭上,方知艱難。劉聰不是其他的兒子,是從弱冠起,就跟在自己邊的子。一起在晉國為,一起為質子滯留他鄉,只是這點,就足以讓劉淵容。何況劉聰還甚是孝順,當年為了不讓他被都王猜忌,甚至拋下剛剛得來的職,投奔都王麾下。

這麼一個兒子,居然死了,死得首無存!

只是想到這點,劉淵便覺得心痛如絞,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然而階下之人,哪個會在乎他的想法?

王育已經再次開口:「之前太史令有言,三年之後方能攻下,可見晉國氣數未盡。既然此次不,不如早日收兵西進,克復長安。一旦長安手,漢國基業方才穩固。」

這也是他們之前的戰略思路,只是劉淵始終捨不得司馬越出征的良機,又有彰顯國威的心思,才取道。沒想到河尚未攻下,就傳來了上黨兵敗的消息,這次也沒什麼好打的了。

沉默片刻,劉淵才緩緩道:「命西路收兵還朝,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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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終於平靜下來,王育也鬆了口氣,俯首稱是。劉淵卻不願在朝堂多待,很快便散了朝,如同真正的垂暮老者,他沿著平宮狹窄的迴廊,蹣跚向後宮走去。

「梁卿果真勝了!」當見到那枚盛放在木盒中的首級時,司馬覃並未到噁心,相反,滿心都是未看錯人的興

「殲敵一萬,還殺了敵軍主帥!這可是大勝啊!圍困河的兵馬,是否也退了?」小皇帝轉頭,向王衍問道。

王衍微笑撚鬚:「正是如此。偽漢本是兵分兩路,誰料劉聰敗得如此乾脆。這次之圍,算是解了。」

「不愧是梁卿!」小皇帝不由喜形於

自從登基以來,還沒人把他的話當回事。除了每日坐在座上,當個泥胎木塑之外,司馬覃就沒有任何行使手中權力的機會。還要提防司馬越虎視眈眈的目,生怕一個行差踏錯,惹對方忌憚,一杯毒酒灌下,平白丟了命。

也正因為這樣戰戰兢兢的時日太久,當他第一次任命這個刺史,並且支持他打了勝仗後,那種自滿,簡直讓人生出了陶然醉之。他也可以任賢用能,也可以掌控國事,甚至比司馬越還要出許多!

然而這樣的想法只是生出一瞬,小皇帝又警醒起來,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王衍。這王司徒是司馬越的親信,還是不能讓他生出疑心。

輕咳一聲,司馬覃道:「這次梁卿又立大功,當如何賞賜?」

這樣乖順求教語氣,卻讓王衍有點頭痛。梁子熙解了之圍,是件好事,但是要如何跟司馬越代呢?他應當不喜小皇帝擅自撥糧,促使上黨大勝的消息。若是封賞太多,必然會使司馬越不快。但是封賞太,又如何酬這驚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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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了片刻,王衍才道:「梁使君在捷報中言,此次拓跋鮮卑來助,居功甚威,想要為其請封代郡。陛下自可賞之。」

他先說了拓跋部,就是要一點點分去上黨的功勞。代郡雖在幽州,不過偏遠苦寒,賞給拓跋部,估計司馬越也不會生出什麼異議。

小皇帝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梁卿呢?」

見對方如此不依不饒,王衍一下,淡淡道:「梁子熙幾月之前才晉縣侯,前些日子又升了都督,再賜爵恐怕不妥。不如等等,待正旦大朝時封賞,此次贈邑便好。」

小皇帝眉頭微皺。等正旦大朝再說,豈不是要把封賞的權利給他那個好叔父?贈邑這樣的小恩小惠,又怎能顯出他的重視?

然而話到邊,終究沒能出口。小皇帝默默點了點頭:「那便依司徒所言吧。」

現在,還不是他強項的時候。明哲保,才是上上之選。

眼看稍稍用過的權力又被人奪了去,小皇帝忍了又忍,方才道:「河諸將,也當賞賜一二。」

鎮守河的,都是司馬越的人。這命令,顯然是在向司馬越俯首。王衍不由笑道:「還是陛下考慮周全。」

理完這些人事安排,王衍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這首級,當送還劉元海才是。」

「什麼?」小皇帝猛地抬頭,「為何要送還偽漢?這樣的逆臣,不是人人得而誅之嗎?!」

王衍卻輕嘆一聲:「不論是劉元海,還是劉玄明,終歸曾是我大晉臣子。如今死,還要辱其,實在不妥。陛下當有仁主之心。」

司馬覃看著對方那張悲憫面孔,久久無言。仁主?劉淵那些臣賊子都要亡他司馬氏的天下了,為何還要對其保有仁心?這是在為他搏名,還是在向偽漢獻?這王衍,還記得自己是哪朝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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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所言甚是。」握住了拳頭,小皇帝低聲答道。

膛中的火,燃得越發烈了。終有一日,他要像漢獻帝一樣,用帶詔喚忠臣救駕,殺死這些把握朝政的逆臣!只是他不會像劉協那樣蠢笨,被曹抓個正著。司馬越必須死!王衍必須死!只要再忍耐些時日,等他長大些,有了更多心腹,再行這雷霆一擊!

不管宮中如何暗,那顆頭顱,終究配上了木雕的,送回了平。也許是這詭異的「施恩」,換來了偽漢的念。弘農、河一線的戰事,竟然就這麼平息了下來。連帶并州,也迎來了久違的安寧。

半月之後,駐留在上黨的兵馬分作幾支,回到了各自駐地。屯兵也盡數解甲,加張的冬耕墾荒之中。再過些日子,就要冬至了,必須加搶種才行。

不過並非人人如此。還有一支兵馬,告別了上黨,拱衛著數輛馬車,緩緩向晉行去。

幾日之後。

「父親大人!」梁榮幾乎是用跑的,衝進了梁峰懷中。

這可不合禮儀,然而梁峰怎麼可能見怪?兒子頭上總角,他聲道:「這些日子,榮兒可害怕?」

「孩兒不怕!」梁榮的聲音都高了兩度,「孩兒還向奕將軍學了不兵法呢!」

梁峰詫異的挑了挑眉,抬頭去,正正和那雙藍眸對在了一邊的笑容突然淡了些,梁峰輕聲道:「此戰,伯遠也辛苦了。」

奕延並未答話,只是向他行了個梁府軍禮。那模樣,不像是表功,倒像是傾訴思念之

握在梁榮肩頭的手稍稍了些,梁峰笑道:「一路車馬勞頓,還是快快府休息吧。」

梁榮沒有察覺邊人的異樣,滿心歡喜的扯著阿父的手,向這個陌生的刺史府走去。兩人後,奕延腳步一頓,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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