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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纓問鼎》 第318章

318章

並州推行制科, 已經兩載有餘, 但是今歲形不同往日。天子遷都, 匈奴西去,現在並州可以說是北地最安穩的地界。開春時, 正值匈奴來攻,未曾開科。秋日這一科, 就了無數人翹首以盼的良機。秋收尚未結束, 晉城中的大小邸店就住滿遠來的行客。莫說周遭幾州了, 就連徐州、荊州, 都有人不遠千里, 趕來應試。

郭府, 郭通看著跪在階下的一排人, 面鐵青:“你們可是郭氏族人,竟然也想參試?不怕跌了晉郭氏世代聲名嗎?!”

當年,郭通費盡心思,才弄到了並州大中正的要職。也曾心舉辦過一次考評, 選出了不世家才俊。想要廣高門, 趁著諸家嫡宗南遷的機會, 掌控並州局面。

誰料人算不如天算。僅僅一載,天子就逃離, 遷都遠遁。梁那個出平平的病秧子, 卻從刺史一路攀到了大將軍、大司空。莫說郡公的頭銜,只是手掌三州的權勢,就讓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郭通也算是識時務, 趕忙請辭,賦閑在家。朝廷剛剛換了新帝,正盼著並州支持,哪敢添堵?故而大中正這個選賢之職,又落在了並州之主手中。

這下可好。一番努力,統統化作浮雲。倒是之前厚投靠的郭邢一支,到了梁公重用。怎麼說也是晉郭氏疏宗之首,郭通的心可想而知。

這還不算,眼看沒了希,族中晚輩竟然有人了心思,想要參加制科!乍聽到這傳聞,郭通肺險些都氣炸了,立刻把人喚來訓斥。

跪在下面的郭氏子弟也是分外委屈,有人辯道:“伯父,如今梁公勢大,我等哪還能尋得出路?考評還要再等兩年,制科卻年年都有。若不趁此良機,爭個位。兩載之後,怕是無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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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郭通怒道,“區區濁吏,便惹得爾等心神不寧,臉面都不要了嗎?!好好用功,評個上品,才是我晉郭氏的仕之道!”

“天子都移都建鄴了,將來南人占了朝中要職,哪還有立錐之地?”那人哀聲道,“伯父,今非昔比啊!”

見郭通氣得都快跳起來了,一旁陪坐的族弟郭進連忙勸道:“阿兄莫怒。孩兒們也是被城中了心智,才有此下策。”

“下策?晉高門中,可曾有誰舍了臉面,去考制科?!”郭通惱怒的點了點郭進,“他們如此妄為,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眼看火燒到了自己上,郭進不由皺了皺眉,輕歎道:“愚弟怎敢。只是晉高門中,也唯有我們這支,前途飄搖了……”

他並沒有說,但是郭通的氣焰立刻滅了三分。鬧到如此尷尬境地,還是自己當初行錯了路。為了大中正的一職,他把那梁子熙得罪的不輕。郭邢一脈穎而出,說不得也是針對自己的手段。都是郭姓,亦是疏宗,難不還會不計前嫌,重用自己嗎?

當初那些早早投靠的高門,如今無不居高位。孫氏的孫禮,更是出任冀州刺史。可是他呢?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見郭通閉了,郭進又是一聲哀歎:“阿兄,並州有七弟那支,也算有了代。不如我們也遷去揚州吧。好歹有人看顧,也能朝為。”

“不妥。”郭通立刻搖頭。當初留在並州,可不是他自願的。只是並州的家業需要人照看。家族也未嘗沒有讓他見機行事,投靠匈奴的意思。好不容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匈奴偽漢都遷到了長安,現在再走,豈不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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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揚州,也不是什麼好去啊。之前還鬧過瘟疫,一路上又要穿過豫州這樣的大之地,還不知能不能順利抵達。哪有安安穩穩呆在晉舒服?

“這……”郭進也是一陣無語,半晌才道,“錯失一次機會,我等已經耽擱不起了。阿兄還是早作決斷吧。”

到底是留在並州,盡可能融這讓人心慌的場,俯首耳做個順臣。還是儘快離開,前往新的王都運氣?兩條路,各有各的弊端,但已到了不得不決的時刻。他們畢竟只是晉郭氏的疏宗之一,實在沒什麼能依仗的底。

郭通陷了糾結。而他這樣的人,並州上下還有許多。變革的大勢已不可逆,是去是留,總要有個決斷才行。

“要不要設個武學堂?”斜倚在竹席上,撚著盤中葡萄,賞著眼前景,梁峰突然橫

“嗯?”奕延收了馬槊,回眸來。

沒有穿外衫,他手持一丈八長矛,立在院中。汗水已經浸,給那賁張的理染上了油亮彩。剛剛勢若奔雷,氣勢奪人的演,也未能了他的呼吸。現在站定,更是淵渟岳峙,宛若猛虎頓足。

模樣是夠惹眼的,但是梁峰早就跑了神,自顧自道:“按這麼個擴軍速度,將才早晚不足。我在想,要不要設立一個武學堂,專門教授軍人如何帶兵打仗。”

“就如軍中學堂?”奕延已經聽明白了,隨口問道。

現在上黨親軍中,依舊有提拔軍的措施。一旦當了尉,最起碼要通曉數算和簡單文書。霹靂軍中,想當砲,更是要通數算和測繪。還有張賓手下那個參謀部,也在找人教習兵法。

可以說,基礎的軍事培訓,已經初建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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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但是要比現在更系統些,學制更長。除了數算兵書外,還要學史、練技、育德。就如郡學一般。”梁峰道。

這基本就是軍校雛形了。其實宋代,就曾出現過武學。學制三年,教授兵書、戰史、各項軍事技能,以及基本的政治思想教育。也正是這樣先進的教學理念,才能讓宋軍在缺馬的前提下,抗了遼、金、蒙元上百年。

現在並州面臨的況,也頗有相似之。周遭都是強悍的遊牧民族,而且不出意外,會是走了一個換另一個的車戰。若只練兵,不練將,早晚也是麻煩。

聽是聽明白了,奕延卻不怎麼認同:“若是如此,遴選是個麻煩。主公手下只占三州,說不定會生出變數。”

奕延說的是學員的忠誠度問題。梁峰現在勢力雖然不小,但是終歸只是個諸侯。一旦軍校裡教出來的學生,投了朝廷,甚至匈奴,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聞言,梁峰道:“是有此顧慮。”

這就是正統的重要了。想不為他人作嫁,唯有自基過。他起家的時間太短,能夠有個封地源源不斷提供基層軍,已經極為難得了。

“還是要想法擴一擴編啊。”最終,他輕歎一聲。

越是世,軍事人才就越多。而這些人,可不是區區一州、一郡能夠涵蓋的。

就像張賓,若非遂自薦,他也不會曉得還有這樣的能人。後世輔佐苻堅的王猛,更是十六國首屈一指的軍事家。沒道理三國時群雄並起,謀士如雲。等到西晉就了孤零零的碩果僅存。說來說去,還是納賢的管道不夠寬廣。

見主公轉眼就神遊天外,奕延的眉峰微不可查的皺了下,拎著馬槊信步上前:“主公,我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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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一怔,回過神來,笑道:“怎麼樣?馬槊用起來可順手?”

“遠勝槍矛。”奕延從容道。

其實漢唐時,馬槊才是名將們使用的利。雖然形似長槍,但是槍構造全然不同。槍頭宛若短劍,和槍桿一鍛造。鐵桿外包韌木或竹,用魚膠、蟲膠等膠合,再刷漆纏麻。因此槍重量頗沉,非猛將不可使。不過也正因為構造複雜,用的又是複合材料,馬槊更是韌結實,哪怕高速衝鋒,也不會折斷。

只是這樣一柄武,造起來費時費力,極為考究。只有武將世家才能擁有。梁峰也是這兩年有錢了,才命人打造。一試,果真名不虛傳。

聽奕延這麼說,梁峰搖了搖頭:“可惜太貴,若是能組一支馬槊隊,那才是所向披靡。”

遠程□□,近程馬槊,還有宿鐵刀。加上烏孫馬明鎧,想想就讓人慄。

奕延長臂一,把沾著汗水的馬槊放在了梁峰足邊:“這鐵桿,似乎還能換木桿。組一隊陷陣猛士,也非不可。只是今日辛苦演練,主公不賞嗎?”

熱氣騰騰,汗水淋淋,這麼,加上毫不瞞的灼灼藍眸,簡直算得上了。梁峰噗嗤一聲就笑了。這是在他嗎?還真有後世健房play的味道。

往後一靠,梁峰抬腳,踩在了對方漉漉,邦邦的腹上。未穿足,腳趾就這麼,都能覺出上面的疤痕。

“想要什麼賞?夜宿可好?”梁峰挑眉輕笑。

梁榮昨日剛啟程前往上黨,他就找來奕延,為的還能是什麼?別宅去不了,找人談談“公事”總還可以嘛。

呼吸一,奕延抓住了那節藕白腳踝,指尖順著踝骨,向上挲:“夜短晝長,當再加些。”

“白日宣,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裡調侃,形卻未避開。梁峰就這麼大大方方,迎上了對方火熱的舌。

作者有話要說:

梁榮:阿父,你派我去上黨,真是為了歷練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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