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沉開車載著趙夏卿去市醫院, 路上有些堵,有氣無力靠著車窗玻璃,拿出手機, 盯著屏幕看了又看。
猶豫著打出“昨晚真生氣了?”, 想了想刪了。
又打了兩行頗為正經的話, 持續許久才發出去——
【對不起, 最近狀態不好,希沒影響到你工作。】
消息發出去, 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李明申那邊一個字都沒回復。
趙夏卿也不是那等不講理的人, 不過服了不給臺階, 沒面子,有些后悔。
所以放下手機, 側頭去看外面堵長龍的街道。
就聽馮沉安:“再堅持堅持,馬上到醫院,別急。”
趙夏卿抬起來眼皮子看他,落下來車窗吹了吹冷風,理降溫很有作用,覺舒服多了。
啞著嗓子勉強扯出來一笑, “哦, 也沒那麼嚴重, 普通冒發燒, 這會兒好多了……”
早晨到醫院的時候, 人還多,說好多了, 到醫院測量溫, 足足還有三十八度七。
需要做檢, 判斷一下有沒有并發癥再輸。
馮沉跑上跑下,鞍前馬后。
剛下過雨,這兩天氣溫比平常偏低,醫院空調開的很足。
他回來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竟然還微微出汗。
趙夏卿看在眼里,說不激自然是假。
不過這邊剛到輸室,讓護士掛上點滴,就開始攆人:“接下來也沒事了,我自己能顧好,謝謝啊,要不,你現在就走吧。”
馮沉剛拿出來保溫杯,站在原地愣了愣,耷拉下來眼皮子,幫倒了一杯溫水。
“今天我也沒什麼要事忙,陪你打完點滴再說吧。”
不是趙夏卿不近人,不識好歹,看了一眼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可能編劇想象力富,趙夏卿眼前幾個狗橋段的畫面閃了閃,擔憂。
是以,遞過來的水沒有接,抬起來眼皮子繼續說:“真不需要,你走吧……花了多錢,回頭我轉給你。”
馮沉臉沉了沉,打量一眼趙夏卿蒼白的臉,深吸口氣,不言不語,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旁。
兩個人沉默半晌,馮沉才把保溫杯放下,轉過來,一瞬不瞬地瞧片刻。
先說:“悅容讓我送你來醫院,不看你的面子,我也得看的面子,所以你也不用多想,點滴打完,我把你送到家里就走。”
趙夏卿抿了抿皮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對面男人沉默了片刻,瞧著又說:“最近覺你總是躲著我,可能我想多了?”
有些事不擺在明面上說,可能還能裝裝傻,被這麼一說,趙夏卿難免尷尬。
不過人家確實也沒做什麼說什麼,自己躲個什麼勁兒呢?
倘若把小心思說出來,馮沉可能還要回一句:“你真自,我沒那個意思。”
所以轉了轉眼珠子,模棱兩可淺笑,“可能我想多了。”
至于想多了什麼,趙夏卿沒有說明,就讓他自己琢磨去吧。
馮沉也不是傻的,坐在原地眨了眨眼皮子,忽然彎下腰,把擰開的保溫杯蓋子又拿下來,重復剛才的作,又倒了一杯水,遞給趙夏卿,見蹙眉看自己,又往前遞了遞。
趙夏卿搖頭,“我不。”
馮沉也沒有勉強,水杯又放下。
抬頭看了一眼點滴袋里的余量,起換了個位置,走到旁掛點滴的座位又坐下,胳膊肘往椅子扶手上一撐,托著臉龐,時不時瞧過來一眼。
趙夏卿注意到他的目,有些不自在。
下一秒就聽馮沉問:“怎麼覺你那麼張?是不是不舒服?”
“啊?”趙夏卿看過來,抿了抿,搖頭否認,“沒有……”
說完閉了眼睛,又側過去,背對他躺靠在椅子上。
隨后男人起出去,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條毯子,估計是從護士站拿的。
見閉著眼,不只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抖開毯子,輕輕幫搭在上。
趙夏卿倏然睜開眼睛,兩兩相,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瞬間又尷尬起來。
往上坐了坐,聽馮沉解釋:“醫院溫度低的,你剛退燒,怕你冷。”
趙夏卿“唔”了一聲,嗓子一陣,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嗽完一抬眼,一杯水又遞到眼前。
趙夏卿這次才接了,接過去潤了潤嗓子。
馮沉破天荒問:“如果是李總過來,肯定照顧比我周到,我不太會照顧人,見諒。”
趙夏卿放杯子的作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他,才把杯子繼續放回去。
看著地板,默了默,突然說:“李明申也不怎麼會照顧人。”
說完以后轉開臉,去看別。
“他平常不怎麼照顧你?”
“嗯。”
“……他比你大幾歲,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趙夏卿打斷他,轉過來視線,看著他,云淡風輕地說——
“其實對我來說,再會照顧人,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個像我前任那樣的男人,最頂級的待遇,我過,渣我的時候,毫不見心慈手。在他之后,也遇到過幾個狗,在這方面,也算見過世面,狗嘛,能你,就能別人,廉價的付出,不需要本……所以在我看來,會照顧我,不加分,不照顧我,也不減分……因為會不會照顧人,并不是我衡量一個男人真心與否的標準。”
馮沉結了,“……哦。”
這番對話以后,迷迷糊糊又睡了幾分鐘,護士換藥水的時候又被吵醒。
等護士走了,去看手機,王悅容十分鐘之前發過來消息:【退燒了沒?什麼時候打完點滴?】
趙夏卿單手拿著手機,費勁地敲了半天,才編輯一行字:【退了,點滴打完估計還要兩個鐘頭。】
王悅容接著說:【好久沒聚了,中午一起過來這邊吃飯,你給馮沉說一聲,今天多謝他。】
趙夏卿愣了愣,【我謝過了,還用吃飯嗎?】
王悅容哭笑不得,【謝過了也要請人家吃飯,雖然都是老同學,不過大家都有工作,那麼忙,請人吃個飯還算多?況且,還是你合伙人,人世故怎麼一點兒不懂?】
王悅容說的有道理,趙夏卿無從反駁,倒顯得自己不近人,有點兒過河拆橋的意思。
因為王悅容幾句話,中午打完針,趙夏卿和馮沉又多了一頓飯的任務。
誰知趙夏卿發出邀請的時候,馮沉抿了抿皮子,卻說:“吃飯就不用了,我下午還有點事,要去忙別的,把你送到王悅容家里,我就回公司了。”
趙夏卿最近經常打擾王悅容,關系再好,也總會不好意思,既然馮沉不去吃飯,自然也不去的。
所以直接讓馮沉把自己送到明海路。
兩人從醫院里出來,剛走到兩棟樓中間的停車位,彎腰開車門,就聽后有人喚:“夏卿?”
趙夏卿從車里退出來,剛直起腰,就瞧見何許尤站在對面。
后跟著長發微卷的子,手里還牽著孩子。
不用猜就知,旁邊子是何許尤老婆,長的眉清目秀,笑容溫婉。
“還真是你啊?”何許尤笑著走過來,打量了打量,視線又挪到旁邊的馮沉上。
“怎麼來醫院了?這位是?”
趙夏卿就說吧,醫院里人多眼雜,指不定就上什麼人。
隨口說:“這位是我老同學,不舒服來醫院看看,遇見人搭個順風車。”
何許尤與馮沉彼此之間點點頭,眼神問候了一下。
何許尤就指了指自家孩子:“有點咳嗽,好幾天了,帶孩子來看看,我們先進去。”
趙夏卿微笑,“好。”
等何許尤這邊進了大樓,趙夏卿轉上車,一回頭,對上馮沉的笑臉。
兩人系上安全帶,馮沉才問:“為什麼下意識撒謊?”
趙夏卿被問愣了,反應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回答。
大概是怕麻煩,而且也沒必要跟何許尤說太多,免得傳到李明申耳朵里,就變了樣。
一路上趙夏卿都側頭看窗外,倒是馮沉,時不時側頭看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
回到家,趙夏卿才如釋重負,想著,以后就算自己爬到醫院,也千萬不能再麻煩馮沉。
不過王悅容那邊做好了飯,聽說他倆都不過去,就有些不高興,電話直接打了過來,問趙夏卿原由。
趙夏卿笑說:“不去你家吃飯還不好?省了。”
王悅容嘆了口氣,“什麼啊,我今天親自下廚,還想咱們三個喝兩杯。”
“喝什麼喝,我明天還要輸,而且最近戒酒。”
“瞧我,忘了你還在輸,”不過趙夏卿說戒酒,王悅容肯定不信,“你戒酒?我沒聽錯吧?”
“最近心煩,”檢查了一下手機,李明申仍舊沒回消息,“心煩的時候,不敢喝酒,怕撒酒瘋罵人。”
“這兩年,你酒品是差。”
兩人閑聊了會兒,阿姨準備好午飯,因為生病,自然是鹽油,清淡為主。
趙夏卿也沒胃口,吃了兩口就回臥室休息了。
誰知這邊剛躺下,李明申的電話來了。
不回消息的時候,趙夏卿眼盼著回消息,這會兒電話進來,卻又盯著屏幕不接。
眼瞅著快掛斷的時候,指尖才到綠那邊。
“喂?”
“生病了?”
“你怎麼知道?”
“阿姨剛才給我發了消息,剛看到。”
“哦,我還以為你手機掉馬桶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
趙夏卿沉默了會兒。
“還好吧,我也差勁,人無完人。”
那邊低低笑起來,兩人沉默了會兒,男人突然又說:“我最近,確實在忙工作,不要瞎想……我明天安排一下,這兩天看能不能回去一趟……”
趙夏卿“嗯”了一聲,很快又拒絕,“不用,只要是真的在忙工作就沒關系,但是——”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那邊有人說話的聲音打斷,隨后李明申語氣不善,聲音提高了幾度,好像在罵人。
說了南方話,就像對暗號一樣,趙夏卿聽不懂。
不過李明申以前總說,他在工地上說話很沖,趙夏卿這才覺到一和說話的不同。
等他罵完人,就調侃了一句:“你說話好兇啊。”
“有嗎?“李明申笑了笑,“我剛才態度已經很好了。”
敷衍地“嗯”了一聲,聽男人繼續問:“你剛才說但是,但是什麼?”
大概是以前的影,影響還是蠻大的。
趙夏卿不知道要不要說,遲疑起來,男人追問的時候,才嘆了口氣,“但是不要騙我,年人在這塊所求的不多,你給我面,我就給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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