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楊急得直跺腳:“你們倆能不能不胡鬧?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還不快來幫忙。”
我跟胖子見又惹了禍,也不敢再鬥了,過去把葉亦心抬起來,放在胖子背上,讓他背著,胖子剛才說了一句,覺得不太上算,口中還接著嘟囔:“倒門的婿?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沒文化的人,你當王是鄉下的寡婦啊,王的丈夫,那應該……什麼來著?好像不應該駙馬吧?”
shirley楊見胖子還嘮叨,氣得忍不住說:“太監。”
考古隊中死了個郝國,氣氛很抑,這時候笑實在是不合時宜,我強行忍住,和眾人一起在寬廣的地宮中搜索,尋找有水源的地方。
絕古國地下的王宮,沒有我先前想象的那麼大,只有正殿頗規模,兩側的配殿都比較簡陋,前殿的大門和石階都被沙子封得死死的,靠近前殿大門的地方,一塊黑的石頂被炸藥破壞,這說明以前也曾經有人進過這地宮之中,看那石門的損壞程度和痕跡,都不是近期所為,說也有幾十年以上的曆史了,很可能是那張黑白照片的主人所為,現在這個缺口早被黃沙埋沒。
看過兩側的配殿,又轉到後殿,這裡是王室員休息起居之所,這裡有幾玉石圍欄的噴泉,不過早已幹涸了。一行人邊走邊看,shirley忽道:“你們聽,是不是有流水聲?”
我支起耳朵傾聽,果然在不遠水聲潺潺,看那方位是在寢殿後邊,當下眾人加快腳步,循著水聲來到殿後的一個山之中。
山地勢極低,向下走了很深,來到一座球場般大小的天然石之中,這裡雖是天然,但是顯然是經過人工的修整,地面十分平整,在中有一片小小的地下湖,湖中隆起一塊凸地,如同一個湖心小島,只有十平方米大小,平湖如鏡,環繞在四周。
我們這夥人連續一個星期,都只喝最低標準配給的水量,別說是在沙漠中了,尋常時一天只喝這麼點水也夠的,這時見到清涼的地下水,都急著把頭紮進去狂飲一通。
shirley楊攔住眾人:“這水源已經廢棄多年,也不知是死水活水,何況地下河流不斷改道,現在的地下水,未必就和兩千年前的一樣,西域地下的硝磺最多,水中萬一有毒怎麼辦,先看看再說。”
我就近一看,見那湖水中有數尾五彩小魚遊,便笑道:“多慮了,這湖中有魚,深肯定有泉眼,是活水,不會有毒的。”
此言一出,其餘的幾個人再也顧不上什麼,搶至湖邊大口大口地喝水,都把自己的肚子灌了個溜圓,還是覺得沒喝夠,直到一就從裡往外流水,方才罷休。
葉亦心有水癥,不能直接喝大量清水,shirley楊用食鹽和了一壺水,一點點地給服用。我們水喝得太多,都彈不得,只能就地休息。
我從來沒覺得水有這麼好喝,四仰八叉地著肚子躺在地上,閉目養神。這時四周都安靜了下來,我好像聽到遠還有水流的聲音,看來這地宮中的水脈還不止這一。我們喝水的這個小小湖泊,非常安靜,在後殿中聽到的水流聲,是來自更遠的那個水源,那應該是條流量很大的地下河,說不定就是繞過紮格拉瑪山的茲獨暗河。
正在我胡思想之際,忽聽shirley楊“咦”了一聲,聲音中充滿驚奇,我急忙雙手撐地坐起來,問怎麼回事,shirley楊用手指著湖心的凸地,示意讓我看那邊。
陳教授等人也紛紛從地上坐了起來,眾人順著shirley楊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景。
湖中凸地上,不知何時,已爬滿了麻麻的一層青蜉蝣蟲,足有上萬只之多,它們的逐漸變灰白,一只只地從外殼中蠕著爬出,蛻殼後的蟲上似乎有很多熒,閃閃發亮,如同漫天星一樣燦爛,蟲子們舒展著剛剛得到的翅膀,再過一會兒就可以飛到天上。
便在此時,無數的大老鼠從四面八方竄進山,這些老鼠一點也不懼怕人類,對我們這些人視而不見,毫不猶豫地跳進湖中,鳧水而去,爭相爬上湖心的凸地,貪婪地抓住剛退殼的蟲子,不斷送進口中吃掉,風卷殘雲,片刻就吃了個。
我們見了這許多大老鼠在湖中遊泳,看來這些老鼠一定經常在此聚餐,否則怎會如此練,想到這裡說不出的惡心,張開哇哇大吐,把那一肚子的湖水,又原封不地吐了出來。
群鼠吃得飽飽的,便紛紛遊回岸上,四散去了。
楚健撿起地上的碎石頭,想拋出去驅趕那些走得慢的大老鼠,我把他攔住,我們家從我祖父那輩傳下來的規矩,老胡家的人不許傷害老鼠,反正這些老鼠也與人無爭,隨它們去也就是了。
胖子罵道:“老胡你他媽的這就姑息養,原來這水是老鼠們洗澡吃飯的地方,可他媽惡心死我了,剛才那一通猛喝,也不知道喝下去多老鼠屎尿老鼠。”
我說:“別提了行不行,越想越他娘的惡心,咱別在這待著了,換個地方。”
這裡的水我們是沒人想喝了,只好繼續向山的深尋找地下暗河,這裡別無他路,只有一條通道,流水聲就是從通道的另一端傳過來的。
我們順路前行,越走水汽越大,四壁也越來越。這條通道的兩邊有不人工開鑿的石室,都裝著鐵柵欄,上著大鎖,裡面有不刑,看樣子是用來關押囚犯的,現在都了老鼠窩了,地上黑乎乎的盡是老鼠糞。
往山中的通道裡邊,行出數百米遠,終於見到一條水流湍急的暗河橫在口,這就是在沙海下流淌了幾千年,從來都未幹涸過的茲獨暗河了,河水不僅流量大,而且很深,在它的盡頭會同塔裡木河合流。
不過新疆沙漠中的陸河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不管河水流量多大,都無法沖出沙漠進大海,這些沙漠的陸河以及地下暗河,最終都會慢慢地被沙漠吞噬。
河對岸還有另一個大山,中間有一座黑石橋相連,橋也同樣是用紮格拉瑪山的黑石頭築,飛架在茲獨河洶湧的水流之上。
黑橋另一端的山前,有一道千斤閘,用人臂細的大鐵鏈子吊起來一半,下面還墊了塊巨大的石頭,從閘下看那,深不可測,不知是個什麼所在。
陳教授吃了一驚:“先前發現地宮的石門被人炸開,想必是有人曾經進來過。這閘門如此厚重,又在這地宮的第三層最深之,極有可能這裡面便是絕王的長眠之所。”
古代西域諸國,經常把王室員的墓葬設在城中,而不是像中原漢人那樣,開山為陵,依嶺修墓,這一點我們先前在西夜古城已經領教過了,那姑墨王子的古墓就建在舊城聖井之中,所以教授認為絕王的古墓在地宮之下,這並不奇怪。
只是眾人覺得有些太過順利,以前也曾有探險隊到過這地宮,這窟又不蔽,肯定被前人發現過,莫非是進王陵寢的人都死在了裡面?那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難道壁畫中的巨型窟也在裡面?
我請示陳教授的意思,進去還是不進去?
陳教授毫不猶豫地說:“進!我必須要去看一看,絕王的古墓有沒有遭到盜竊和破壞,如果不看上一眼,我死不瞑目,這把老骨頭如果被埋在裡邊,也算是死得其所。我這麼大歲數了,什麼都不在乎,但是你們這些孩子還都年輕啊,你們都不要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shirley楊正在給的照相機裝新膠卷,頭都沒抬,說道:“我自然也去。”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完全沒想過是否要進絕王的古墓,而只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進去的問題。
我一看既然如此,我是不能不進去了,他們兩個若有個閃失,我於心何安,便讓胖子留下來照顧三個學生。
胖子一聽不願意了:“這托兒所阿姨的活怎麼都歸我了?你們仨進去,我不放心,要去我跟你們一起去,要不咱誰都別進去。你們放心,那裡面有什麼金銀財寶,我一概不拿就是。”
楚健薩帝鵬等人一聽不帶他們進去,急忙懇求,無論如何也想進去看看,這機會太難得了,千裡迢迢穿過黑沙漠,吃了多苦才來到絕古城,怎麼能不看看這最重要的王陵墓呢?而且萬一有什麼事,也可以給大夥幫幫忙。
這一來人人都要去,那剩下個虛弱、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葉亦心怎麼辦?葉亦心補充了一些冷鹽水,此刻已經有了些力氣,對眾人說:“你們千萬別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我沒問題,我和大家一起進去。”
我一看這可麻煩了,我和胖子本事再大,也照顧不過來五個人啊,何況還盡是些老弱婦孺,也就大個子楚健還能幫我們點忙。
我對眾人說:“要不這麼著吧,我先一個人進去看看,如果裡面沒什麼危險,咱們再一起進去。要是我進去超過四五個小時還不出來,你們就別等我了,千萬不要再進這古墓,趕快離開這裡。”
胖子說:“不,要去咱倆一塊去,也好有個照應。”
我拍拍胖子的肩膀:“我一個人就行了,我命大沒問題,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還得把大夥安全地帶出去呢。”
shirley楊說:“行了,別說得這麼悲壯了,我跟你一起去。”
我以為我聽錯了:“你和我一起去?別開玩笑了,要是有什麼危險,我自己一個人容易,你跟著去,我怕照顧不了你。”
shirley楊說:“還說不準誰照顧誰呢,反正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進王的古墓冒險。”說著把楚健手中的運步槍拿了過來,嘩啦一聲拉開槍栓,看到子彈是裝滿的,就一推槍栓把子彈頂上了膛,這兩下子看得我暗地裡吐了吐舌頭,敢也是位使槍的行家,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我們倆各自忙著收拾應用的裝備,胖子悄悄對我說:“哎,老胡,我覺得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兒啊,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這才哪到哪就開始粘上了?”
我笑罵:“我看你他娘的才是眼神不好,我都沒看出來,你就看出來了?我對不興趣,太強勢的人咱可不敢要。再說了,我們家老爺子要看我領回去一國妞兒,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了。”
胖子說:“你有這覺悟就好,我真怕你找個這樣的媳婦兒,這種人仗著有倆臭錢就牛皮烘烘地誰也瞧不起,他媽的,以前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小皮鞋咯咯響,資產階級臭思想。你可千萬要頂住糖炮彈的攻勢啊。”
我把在山穀中撿盜墓賊洋落撿來的突擊步槍裝滿子彈,把炸藥和工兵鏟都背在上,又給電筒更換了新的備用電池,把穿山甲爪子做的金符放在手中握了一會兒:“懇請祖師爺保佑吧。”
這時shirley楊也收拾完了,問我能否瞧出這墓的部結構來,我說:“這種城下墓我聞所未聞,如果讓我從外部看一個墓裡面的結構,我必須通過尋地脈、察形勢、覓星峰、辨水源、測方位、定場、究深淺等等步驟,用這些風水確定古墓的年代和部構造,但是這墓在城下,這樣的古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墓門前有橋有水,不合風水理論,墓中有什麼名堂,我還真是看不出來。咱們進去之後一切小心,特別是要小心不要發什麼機關,另外最需要提防的是那種頭上長個黑眼的怪蛇,它們作奇快,難以閃躲。”
shirley楊點了點頭,當先走過石橋,我跟在後邊,在另外五個人的目送下,我們倆一前一後,過了黑石橋,從千斤閘下鑽了進去。
1 即《河圖書》中演化而出的五行之數。《河圖書》是關於中國古代文明的著名傳說,也是五行數之源。
1 古西域建城牆用的長方形淡黃土磚,由夯土、牛糞、涼沙等混合在一起,幹燥堅固,曆久而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