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里殺豬的決定一下, 消息跟飛的一般,立刻傳到了大軍之中。
聽到這件事后, 將領們各個厚著臉皮打算摻上一腳。他們在楊忠發的帶領下一起找到了元里,著手跟元里商量著能不能讓軍中士卒去給元里幫忙。
當然,士兵們不要報酬。但要是幫完忙后能分給他們一點豬,那就更好了。
元里一眼就能看出這些老狐貍的想法,他在心中好笑,豪爽地點頭同意, “兩千頭豬可不是小數目,軍中士卒愿意幫我殺豬我求之不得。放心,豬這一塊不了軍中。”
將領們大喜,連連點頭, “元公子,你放心好了,我們也不要很多,你給多就是多,聞到點味都夠底下人高興了。當然, 元公子您就算不給,我們也樂意給您干活。”
元里忍不住笑了, “諸位也不用同我客氣,畢竟兩千只豬殺起來也不容易。不過我要先問一問, 駐扎在薊縣的這兩萬士卒里頭能有多人會殺豬?”
楊忠發等人面面相覷,他們暫且跟元里告辭, 匆匆去軍隊里找會殺豬的人, 找來找去, 兩萬人的大軍, 竟然就找出來了七八十個會殺豬的人。
這七八十個人里, 有十幾個人還只是見過別人殺豬,大致知道該在哪里下刀,自己還沒親自上過手。
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訕訕地道:“對不住了元公子,咱們軍中的士卒找來找去也就這些人能幫您殺豬。”
要是只能幫上這點忙,元里就算愿意給他們,他們也沒臉拿啊。
“沒事。”
元里倒是能夠想到這個結果。
士兵們家境不好,地位低下,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吃上一口,都沒吃過更不要說殺豬。
他想了想,笑道:“他們雖然不能殺豬,但能干的其他事還有很多。豬不止得殺,還得燙洗豬,放割蹄子等等,一頭豬掙扎起來力氣可不小,最起碼得二三個人幫忙住。就讓咱們的士兵做些燒水燙的活計吧,這也是個需要很多人的累活。”
將領們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這活計好!”
別說累,只要士兵們知道殺豬后能吃到豬,絕對興高采烈地埋頭干。
在古代,殺豬也得挑日子。元里看了看黃歷,便將殺豬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
將領們琢磨了琢磨,詢問了楚賀之后,便帶著士兵上山砍柴,準備殺豬那日燒水燙豬的柴火。
士兵們就如同將領們猜測的那樣,得知自己即將幫著殺豬,殺完后會得到豬補償后,一個個激得睡不著覺。五日里天天盼著殺豬那日的到來,跟著將領上山砍柴的時候更是勁頭十足。
在這樣的干勁下,一車一車的柴火運到了養豬場附近。元里也沒閑著,他派人在薊縣本地去找會殺豬的人,家家戶戶敲門去問。
要是有肯過來幫忙殺豬的,殺完豬后便能分得工錢和豬。
士兵們敲門尋問的時候,百姓們都很害怕,什麼都不敢多想,哆哆嗦嗦地指出了會殺豬的人。
他們附近就有一個胡老爹的人,年輕時候是個屠戶,現在落魄了,就住在最后面一間破茅草房里。
百姓們躲在屋里看著士兵走到那間破草房里,過了一會兒,就見胡老爹恩戴德地把士兵送了出去。
等士兵離開巷子之后,百姓們好奇去問:“胡老爹,你怎麼這麼高興,士兵來找你們是做什麼的啊?”
胡老爹仍還激著,他樂呵呵地道:“兵爺說是請我去殺豬,說每殺一頭豬,就給我一百文錢,還有一斤的豬。”
“什麼?”其余百姓紛紛驚訝,連忙追問,“是每殺一頭豬都給這麼多錢嗎?”
胡老爹就說不清楚,“反正我一個老頭子也窮慣了,不怕被騙。讓我殺豬我就去殺豬,要是能有工錢和豬,那就更好。要是被騙也沒什麼,最多出出苦力而已。”
其他人一聽,心想也是這個理。便連忙回家去找邊是否有會殺豬的人,告訴他們這件消息。
終于,五日時間一晃而過。
元里對今日也很是期待,一大早便起了,特意穿了一舊武裝,把頭發一不茍地束起,神奕奕地踩著靴子帶人來到了養豬場。
養豬場旁邊已經來了許多的人,除了來幫忙的士兵和殺豬的百姓之外,還有一些大著膽子前來圍觀的百姓。
元里也沒趕走他們,直接令人打開圍欄,先從里面拉出來一百只公豬試試手。
一百只公豬聽著不多,但聚集在一塊的時候也是麻麻,豬挨著豬。圍觀的百姓們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都被這些豬給晃花了。
好多豬!
他們生平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豬!
士兵們兩三個人制住一只豬,殺豬的人磨著石刀,不遠的士兵們則開始生火燒水等著燙洗豬,火花四燃起,熱氣白煙滾滾,都是紅紅火火。
豬全上下都是寶貝,豬營養富,不能浪費,宰豬放時要及時接好放在一旁。豬下水也能吃,板油腮等邊角料都可留著香皂坊使用,元里特意讓人將豬胰和白花花的膘取出來單獨放著,準備煉油。
一條條理好的紅放在撲了一層布的地上,前蹄和前蹄堆放在一塊,后蹄與后蹄堆放在一塊。一旁便是滿地的骨頭和堆被洗刷下來的豬。
越疊越高,殺豬的人頭頂出汗,但也越來越興。
一頭接著一頭,累是累了點,但當真過癮。
有不士兵手腳靈活,跟著看多了屠戶如何殺豬之后,也拿著石刀試著上陣。
士兵們來來回回地忙碌著,整個場面熱熱鬧鬧地寫滿了“大收”三個字。
在旁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時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嘆之聲。明明他們只是在圍觀,但看著看著,心里卻也跟著產生了一滿足之,時不時看上堆的一眼,就跟自己吃過了一般,打心眼里覺得樂呵。
張、劉、虞三家送來的豬,和元里養的豬并不一樣。
這些豬沒被閹過,長得沒有元里農莊的豬壯白,還著濃重的腥氣,味一彌漫,到便是腥臊之氣。
這也是元里下定決心要宰殺公豬的原因。
這麼多沒被閹過的公豬放在一塊,時常會彼此攻擊,發生躁。
元里在宰豬場地待久了,熏得鼻子都要失去了嗅覺。他到巡視了一遍,看了幾只豬被宰殺的過程后,也起了興致,拿了把石刀準備自己殺只豬。
還沒手,就聽見有士兵朝后喊道:“將軍!”
元里轉頭一看,便看到楊忠發和何瑯一左一右的跟在楚賀的邊正往這邊走來。
元里抬手和他們揮了揮手。
瞧見元里之后,楊忠發便眼睛一亮,帶頭走過去,“將軍,快點兒,元公子我們快去呢。”
楚賀腳步一頓,不聲地跟在其后。
等走近一看,便看見元里拿著石刀,正磨刀霍霍向著豬羊。
何瑯驚訝地“呦”了一聲,好奇道:“元公子,你這是打算自己殺豬呢?”
“對,”元里給自己的舉找了個完的借口,底氣十足地道,“殺豬的人手不太夠,我也跟著試一試。”
楊忠發是恨不得把元里當財神爺一樣捧著護著的,連忙道:“這種活怎麼能給元公子你呢,來來來,何瑯,我倆來當回殺豬的屠夫。”
“不用,”元里婉拒道,“我都看得明白了,知道怎麼殺豬,兩位大人就看著吧。”
說完,元里便彎下腰,拿著刀小心翼翼地近了豬的脖頸。
但刀一近公豬,公豬便好似知道他要做什麼一樣,劇烈掙扎了起來。
元里眼疾手快地一刀落下,士兵連忙拿過木桶接,沒過多久公豬就沒了氣息。
用開水燙過豬之后,元里又開始切豬,一只豬忙完后,他已經滿頭大汗。士兵把抬走,又抓了另外一只豬過來,元里正要繼續,手里的刀就被一個高大的影搶了過去。
元里抬頭一看,楚賀已經站在了豬面前,擺出要殺豬的架勢。
元里不解:“將軍?”
“去后面待著去。”楚賀沒看他,右手有力地握著石刀,好像略帶不耐,“趕的,這里缺你一個殺豬的了?”
元里臉上的汗,一張臉帶著汗意微紅,他狐疑地看著楚賀,“將軍,你會殺豬嗎?”
楚賀沒說話,直接彎下腰拽住了纏著豬的繩子,石刀干脆利落地一抹,手掌在豬腦上一,整只豬嗚咽幾聲,想要掙扎卻被定在地上抬不起腦袋,楚賀手臂繃起起伏的,沒過多久,豬的搐逐漸消失不見。
等燙之后,楚賀又像元里一般剖開了豬的臟,他的刀尖準地落在元里剛剛殺豬的每一個位置。但他表現得太過輕松和嫻,看起來便像是真正經百煉的屠戶一般,一整套作行云流水。
楊忠發和何瑯驚呼,“將軍什麼時候這麼會殺豬了!”
元里的眼睛越來越亮。
他看得明白,楚賀不是會殺豬,他只是在模仿元里剛剛的那套殺豬的作而已。只看過一遍就能記得一模一樣,楚賀的記憶力了不得。
這一只豬被帶下去后,又一只豬被抬了上來。元里直勾勾地看著楚賀,想要證實一番自己的猜測。但在他的目下,楚賀忍無可忍地直起,帶著斑斑點點的跡,濃眉皺起朝元里瞥來。
“你去后面待著去。”他加重音又說了一遍。
元里果斷拒絕,“我就在這看著你。”
“騰”地一下,這句話讓心里頭一下子燒起了火。
楚賀眉頭皺得更深,心火燒得他難,“你在這杵著,風都給我擋住了,回去喝水洗把臉去。”
語氣有些兇。
元里:……
他轉走了。
楚賀松了口氣地轉過,繼續殺著豬,喃喃自語,“把老子看得心煩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