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產房們突然打開，嚴白幾乎是閃電般的速度撲上去，「醫生——」

「放心吧！母子母平安，兄妹倆的況也好的，就是大人遭罪了，恥骨分離的嚴重，現在不了——」

嚴白一聽這話，自從忽略了前半句，滿腦子就是那句「現在不了」，眼淚幾乎在瞬間落下。

嚴真真見兒子失了魂魄一樣，話也不說了，連忙上前跟護士繼續通流，了解詳。

白媽媽聽了這話，想著兒遭的罪，也是心疼的眼淚在眶里打轉，轉過去，被丈夫攬進了懷裏安。

「嚴白，薇薇沒事，只是得好好調養些日子，你振作點！」嚴真真安著兒子。

嚴白漸漸緩過神來，一手狠狠了臉，背靠著牆壁的強撐著站直。

「人什麼時候出來？」

「醫生說兩小時后。寶寶也抱回去了，我看了，可極了！哥哥像薇薇，妹妹像你。」

孩子——

嚴白這才想起，剛才兩個護士是抱著孩子們出來的。

他完全忘了去看。

大家擔心白薇薇的，還是誰都不肯走。

生生等到凌晨三點，白薇薇被推出來，人已經沉沉睡去。

嚴白看到，只覺得憔悴虛弱的讓人肝腸寸斷，站在那裏傻愣著，又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嚴真真拍了他一把，低聲道：「過去看你老婆啊！」

他抹了淚，趕上前。

儘管白薇薇睡著，他還是彎腰下去，在妻子額頭上親了又親，裏呢喃著「謝謝老婆，謝謝老婆」。

白薇薇其實覺到他了，只是太累，太痛，太虛弱了，連眼皮都不想睜開。

很久之後，白媽媽有次哄著寶寶們，突然說起生產那天的況。

白薇薇聽說某人那天在產房外哭得像個孩子，心裏既酸又。

至今不敢去回想那一幕。

只要想起來，還會疼得不由自主地抖。

這輩子，所有的勇敢、堅強、忍耐都耗盡在那一天一夜裏了，換來旁這雙可伶俐的兒。

要說值嗎？

答案毋庸置疑。

但更讓銘心的，不是生命的延續，而是此生覓得所的和幸運。

****

龍胎的周歲宴，隆重而熱鬧。

嚴白儼然了人生巔峰的表率，誠如他所言——周圍所有人都對他羨慕嫉妒恨。

「哎呀……轉眼間，孩子們都這麼大了，你家兩個都會走了。」林楚楚看著滿地奔跑的孩子們，再看看被育兒嫂牽著手在後面追趕的龍胎，忽而嘆了句。

白薇薇依然年輕貌，沒有毫拉扯孩子的疲憊衰老。

不過，上還是要訴苦幾句的。

「什麼轉眼間？我都煎熬死了，一下子拉扯兩個，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得了吧！都是你老公辛苦的，當我們不知道？」

因為產後嚴重不適，白薇薇直接放棄了母，兩個孩子都是吃長大的，哪裏用勞？

說這話，完全是無病。

白薇薇幸福地笑了笑，「他的孩子，他不該辛苦嗎？我也不想的，生完臥床躺了三個月才恢復，我也不容易呀！」

經歷過恥骨分離的人，才會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地獄。

說話間，嚴白過來了。

「走吧，切蛋糕了。」

「哦！」白薇薇應了句，起又招呼林楚楚跟關雎。

賓客們都圍攏過來，一群小朋友跟猴子似的上竄下跳。

嚴白夫婦倆抱著一雙兒合影留后，又兩人手握手一起切蛋糕。

這場面，若非不知的，本看不出是孩子的周歲宴。

——因為全程就他們夫妻倆秀恩了。

顧宴就頂看不上表弟那副臉。

不就是龍胎，不就是一兒一？

好像別人家沒有似的。

林楚楚聽他吐槽，沒忍住笑了笑：「說出這話，可真不像你的風格。」

顧先生冷哼了聲，「實在是瞧不下去。」

說話間，突然聽到孩子的哭聲。

眾人看去，只見龍胎中的妹妹，被顧珩羽強行抱住，不知在幹什麼，把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妹妹都弄倒了。

楚楚趕上前，拉開兒子。

「嘟嘟，你做什麼欺負妹妹？」

已經兩歲多的顧珩羽，語言能力很好，但說話帶著可可的小音，「媽媽，我沒有欺負妹妹，我就是見好看，想抱抱……」

林楚楚瞥了眼某人，無語。

做老子的一本正經，沉默寡言，不懂這個兒子是怎麼回事，見誰漂亮都要抱抱，這種況可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白薇薇過去抱起兒，笑著輕哄：「哥哥跟你鬧著玩兒的，不哭不哭。」

小丫頭哪裏懂得什麼是鬧著玩的？只顧抱著媽媽的脖子委委屈屈地掉金豆。

嚴白除了是護妻狂魔，還是兒奴。

見自己的小棉襖被欺負哭了，明知小孩子間玩鬧正常，卻還是故意虎著臉警告小侄子。

「臭小子，妹妹是用來疼的知道嗎？不能欺負！」

「可是叔叔，我抱妹妹就是在疼呀——爸爸疼媽媽，就是抱抱親親，我剛還沒親到妹妹就哭了……」顧珩羽瞪著一雙烏黑烏黑又無辜懵懂的大眼睛，語出驚人。

林楚楚臉頰一紅，恨不得找地鑽進去。

顧先生倒是自在，看向兒子的眼神還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嚴白也吃驚了，看向某人：「哥，你就是這樣以作則的？」

顧宴撇得乾乾淨淨，「這不是我教的。」

「那是誰教的？」

林楚楚連忙擺手：「別看我，我更不可能。」

顧先生長眉微揚，「也許——無師自通？」

顧珩羽不懂大人間的來來往往，只是瞧著白薇薇懷裏的小妹妹，將剛剛拿到手的蛋糕舉上去：「妹妹，吃蛋糕，不哭了——」

關雎忍著笑，回頭看向顧顯，「這孩子可不像顧宴的格。」

顧顯淡淡地，「哪裏——你是不知道某人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說這話時，他的記憶又飄向遙遠的角落。

很多很多年前，現在沉默寡言冷清疏離的某人，也是個細心溫暖又話癆的子——

只是經歷了那些變故，才變後來這番模樣。

好在，他遇到了生命里的，重新將他點亮，溫暖，融化了些……

顧宴漫不經心地笑看著孩子間的玩鬧，視線不經意間調轉，無意落在顧顯上。

兄弟倆視線相對，有那麼一瞬，時好像倒流，回到了曾經。

這小一輩，願能一直和睦，生嫌隙。

****

生活，一半煙火一半清歡。

幸福，一半爭取一半隨緣。

人生，一半清醒一半釋然。

離開的都是風景，留下的才是人生。

能輕易失去的東西都談不上憾。

唯願，以後日子清閑，抬頭遇見皆是。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