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淑妃娘娘親弟弟犯下的事,惠長公主也曾聽母妃提過一。
那會淑妃正得寵,且才剛剛小產。父皇心生憐意,有意要將這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偏都察院的趙史不依不饒,非得要治那人一個重罪。
惠長公主已經記不得那時父皇在養心殿裡說了什麼,隻記得從裡頭走出來的趙昀。
那日的天沉灰暗,趙昀的臉分明是失的。可看得清楚,這年輕郎君眸子裡的不曾熄滅過,好似在那說,他不會妥協,也不願妥協。
後來選駙馬時,父皇同說,趙昀的子太過剛直,恐非良配。
可喜歡的偏偏就是這樣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趙昀啊。
因為這樣的一往無前,這樣的無所畏懼,是而不能得的東西。
一個懦弱的人,最盼的大抵就是這樣一份寧直不屈的勇氣。
母妃去世之時,曾死死握著的手,對哀求道:“惠答應母妃好不好?”
“那一日在春和殿,母妃知曉你看到了。惠啊,你皇兄只是病了,你別怪他,他會好的。在他好之前,惠替母妃好好守護你皇兄,好不好?”
母妃瞪大了眼,攥住的手,仿佛不答應便不能瞑目。
“你是宮裡唯一的公主,是你父皇最疼的孩子,就連你皇兄都聽你的話。我們惠有能力保護皇兄的,對不對?”
那時的已經十二歲,不再是五年前躲在床榻下,連一個“不”字都喊不出口的小惠。
可那又如何?
著母妃那張被病痛折磨了許多年的臉,依舊是懦弱地說不出一個“不”字。
母妃是個懦夫,皇兄是個懦夫,也是。
從前的就是趙昀那份一往無前的赤忱,可到了最後,卻要他做一個同一樣的懦夫。
是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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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青大師從九佛塔下來,一回到藥谷,便聽得趙遣道:“叔公,長公主在舍一等您。”
圓青大師橫眉一挑,哼了聲,進去竹舍後便道:“貧僧知你想問什麼,貧僧那侄兒的病無藥可醫。他到如今醒不來,要麼是他三魂六魄被撞沒了,要麼就是他自個兒不願意醒來。”
惠長公主聞言便垂下眼,起同圓青大師福了一禮,道:“多謝大師解。大師可否允本宮每日都來藥谷看趙昀?”
圓青大師那似能看人心的目靜靜定在惠長公主上,他雖是出家人,不問紅塵之事,但長公主養面首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這位金枝玉葉不是早就忘了趙昀嗎?眼下這副作態又是為何?
圓青大師掃了眼略微紅腫的眼眶,到底是沒有拒絕。
隻不耐地揮了下手,冷聲冷氣道:“公主來便來,隻貧僧醜話說在前頭。貧僧這谷裡種了不毒花毒草,你若是不小心中了毒,貧僧不會救。”
他們周皇室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救。
圓青大師的態度頗為不敬,可惠長公主半點也不介意,隻輕輕頷首:“自該如此。”
說罷又鄭重行了一禮。
從藥谷出來,惠長公主剛行至山門,便見金嬤嬤匆匆踩著石階下來。
惠長公主見神慌張,忙住了腳,問道:“嬤嬤,出了何事?”
金嬤嬤著口重重氣,往四周小心看了眼後方才上前一步,在惠長公主耳邊低聲道:“殿下,方才九佛塔顯靈了,從裡頭落下了一則箴言!”
第117章 箴言
上元節前來大相國寺拜佛的人不, 百姓有之,趕考的讀書人有之,達貴胄亦有之。
因著去歲的地、皇陵泣、邊疆還有臣之禍種種, 泰六年在百姓眼中早就不是個吉祥年。
也因此,饒是眼下氣候惡劣,可前來大相國寺燒香拜佛的人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多。就盼著佛祖保佑, 今歲會是個安穩年。
山門,惠長公主聽罷金嬤嬤的話,不由得眉心一蹙,道:“是何箴言?”
金嬤嬤咽了口唾沫, 聲道:“說是春雪災,龍抬西北,災止天和。”
金嬤嬤說起這則箴言時,心臟仍是“咚咚”跳個不停, 幾乎連話都穩不住。
方才還未來得及登上九佛塔, 便見許多人跪於塔下。
所有人裡都在說著那則箴言。
金嬤嬤忍不住道:“殿下, 這箴言究竟是何意?這龍抬西北,怎地聽著像是, 像是——”
金嬤嬤邊的話到底說不出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 怎敢說?怎可說?
古往今來,但凡箴言裡提及到了龍, 那必然是與帝位與皇族有關。
狂風獵獵, 吹得上的鬥篷“嘩嘩”作響。
惠長公主抬眸著在石階盡頭的九佛塔,良久不語。
相傳大周建朝之時,大相國寺有一位佛陀轉世的佛子留下了兩則箴言。
第一則箴言已現世,世家族皆知。第二則箴言則從未面世, 隻傳言那箴言藏於九佛塔。
眼下是第二則箴言現世了?
是夜,惠長公主下榻於離藥谷最近的客舍裡。
了夜後的明佛山比之白日要更加莊嚴肅穆,金嬤嬤憂心忡忡地將湯婆子置於被褥,看了眼平靜翻著醫書的惠長公主,道:“今日在九佛塔下,知曉那箴言的人委實不。殿下可要想個法子堵住那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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