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云閣最近出了幾樁事，把老板祁公子搞得焦頭爛額。

　祁左相與齊王重金從北朝請來的幾位養蠱高手，不知怎的，一出伶云閣，就失去了蹤影。問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懷疑這些人要麼是潛回北朝了，要麼就是給人抓了。

　可是誰抓他們呢？沒人想得出來，一個煙花之地藏幾個外國男人吧，他們在這里的消息可是絕對的。

　誰長了雙千里眼，能穿墻啊！

　他回去向爹爹稟報，祁左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讓他不要聲張，也不需尋找，就當沒見過這幾人好了。

　他擰擰眉，聽爹爹的話沒說。

　這才是一樁事。閣里的姑娘們突然也變得不安分來，不知誰放出個消息，說東城東端的臨山城里新開了家醉紅院，比伶云閣還要大幾許，不僅亭臺樓閣高雅、樹木花草名貴，而且姑娘們的提也高，里面還有從西域請來的樂師和舞師專門教姑娘們習藝。在醉紅院里呆上一年，姑娘們賺的銀子就可自己購個不錯的小院落了。

　你想想，這暖風吹來，誰的心不。

　同樣是做皮生意，憑什麼人家拿得多，咱們拿得呢？伶云閣的姑娘們，稍有點姿的蠢蠢。有銀子的，想法贖，沒銀子的，借銀子贖，借不到的，想辦法逃。

　幾天下來，伶云閣中的姑娘走了一小半，而且都是上等姿。一走，客們哪里還肯顧。眼見著，這營業額可是一天天的往下降。祁公子雖不靠這個為生，但好歹是自己的一番事業。瞅著這景，心能好嗎？

　祁府里也不太平，祁初聽是三天兩頭往府中跑，回來就哭哭啼啼。一開始，齊王還意思意思過來接下，后來干脆就不理不睬了。祁左相額頭上的皺紋是越皺越深，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祁公子是在家也悶，在閣里也煩，日子過得真是辛苦。如今也不在意個丞相公子的份了，親自到前臺坐鎮指揮，看能不能扭轉乾坤。

　天近黃昏，西方還有幾余暉，天還沒那麼黑得，他就讓奴們在閣外掛上幾盞大紅燈籠，大門早早地打開，姑娘們打扮打扮，早早地站在門邊，列隊接閣。閣中，瓜子水果、茶點，一碟碟地擺放整齊。

　剛布置妥當，便聽到外面馬嘶，祁公子一喜，今兒客人來得可真早。

　姑娘們擺首弄姿，扭著腰，笑靨如花般齊刷刷抬起頭。

　客人把馬韁甩給奴，大步了進來。

　“杜大人……怎麼是你？”祁公子一見來人，臉大變，背后的寒立刻就豎起來了。

　杜子彬冷然地掃視了一下堂，目落在一位向他眉弄眼的子上。這子，前幾天，他在街上遇到過，穿紅，主向他打招呼。

　“怎麼，這伶云閣，本不能來嗎？”杜子彬收回目，看向祁公子。

　祁公子干干一笑，向里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不是，不是！杜大人乃是品潔高尚的謙謙君子，伶月閣這種風月場所，似乎會玷污了大人的品。”

　“聽祁公子這話，象是不歡迎本嘍？”杜子彬起袍擺，大大方方地坐下。

　祁公子忙擺手，“非也，非也，來者都是客。杜大人能夠賞，當然是伶云閣的榮幸。”他嗅著杜子彬象是來者不善，卻又想不到法子趕他出去，只得著頭皮說道，“杜大人，那麼就容小弟為你推薦一位佳人？”

　“不了，就吧！”杜子彬指指那位眉弄眼的子。

　“杜大人，還有我！”行列中，另有一位子指著自己，急得直跳。

　“好，兩位一起來。”杜子彬頷首。

　“還是們那位？杜大人真是舊。”祁公子笑著，讓奴領著杜子彬去房間，兩個子歡喜得一邊一個簇擁著杜子彬往樓上跑去。

　杜子彬每往上一步，心就撕一點。

　他不傻，不需多說，有些事，也能猜出個十之八九。

　既然來了，那就問個仔細，這是他的習慣。

　奴把房間打開后，送上茶點、果品，便退下去了，杜子彬關好門，兩位子臉上堆滿了笑，扭腰肢，不住的拋著眼，急不迭地就撲上來。

　杜子彬板著個臉，搖搖手，指著床，讓二人坐下。

　兩位子狐疑地對視一眼，不安地著床，小心地坐了下來。

　杜子彬另外拉了把椅子，坐在桌邊，然后從懷中掏出一錠大銀放在桌上，兩眼咄咄地盯著兩位子。

　兩位子一見銀子，立時眼貪焚之。

　“杜大人，今晚你是想一個個的來，還是象上次一般，我們兩個一起上？”先前眉弄眼的子說道。

　“本今天沒興趣做那些事，”杜子彬捂著心口，抑制住劇痛，平穩地說道，“本對那天在伶云閣的事到是回味無窮。今晚，我們來玩一個游戲，誰把那晚的事前前后后說得一滴不，這銀子就歸誰。”

　“杜大人，你不是騙小們吧？”兩位子訝異得瞪大了眼。

　“本從不騙人，但要說得很詳細，從本進房間，到本出房間，中間來過誰，這一整個過程，一個小節都不能。”

　眉弄眼的子咽咽口水，瞟瞟桌上的銀子，天啦，做一個月，也賺不到這麼多呀！

　“小記最好了，小先說。”

　“不，我先說，我們原先在房間里睡午覺，祁公子突然差人醒了我們，說……”后面的子忙搶白道。

　“不行，讓我先說……”

　“我先說……”

　兩子子驀地拉扯了起來。

　杜子彬從懷中又掏出一錠銀子，“別爭了。”他嚴厲地一拍桌子，指指先開口的子，“你先說，補充，說全了，一人一錠銀子。”

　“好的，杜大人。”兩位子立時笑逐開，松了手。

　“那天呢……”

　祁公子坐在大堂中，懷里抱著位子，心不在焉地與子調著，眼睛卻是不住地瞟著樓梯口。

　杜子彬莫名其妙地闖進伶云閣，他怎麼琢磨都覺得著蹊蹺。

　除非天降紅雨，杜子彬才有可能逛青樓。上次可是下了許多合歡，才迷了他的心神，讓他喪失理智，與姑娘們上了床。

　今天這麼主，真是奇怪了。

　“杜大人，這麼快就結束了？”他正尋思著，一歪頭看到杜子彬從樓梯上下來了，他推開懷里的姑娘，忙迎上去。

　杜子彬的臉上沒有臉泛紅，而是鐵青得懾人，眼睛里噙著憤怒和心折、還有無邊的痛楚，一雙大手攥得的。

　他正眼都沒看祁公子，一言不發在從祁公子邊走開，出了門。

　“杜大人……杜大人……”祁公子追出門去，只見杜子彬躍上馬，轉瞬就沒了影。

　伶云閣到杜宅，騎馬只是一刻的辰，杜子彬又是驅馬狂奔，眨眼之間，他就到了。

　希……希……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閉了閉眼，哆嗦地跳下馬。

　“杜公子，你臉乍這麼難看？”云府的門倌聽見敲門聲，一打開，大吃一驚。

　“小姐回府了嗎？”杜子彬盡力穩住形，雙發白，控制不住的栗著。

　“回是回了，不過……”門倌話沒說完，杜子彬已經越過他，走進了府中。

　云映綠回宮之前，彎道云府看了下父母，正告辭時，突地看到杜子彬臉青白地走了過來。

　“映綠，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他啞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