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初場 伏生一夢，伏秋蓮之66，不準

分家！

陳南的話甫一出口，如同炸雷般在陳老太太耳側響了起來。

炸的整個人都蒙了一下。

足足過了好半響才緩過神兒，手腕上的佛珠握的更，擡眸，看著陳南冷笑了起來，“南哥兒，娘打小把你養大，培養你爲陳家的掌家人，你是陳家的大爺，陳府外頭所有的生意都在你手裡，現在你有了名，人脈，手段，賺足了錢，所以，就想著把老母，弱弟拋開，另立門戶？”

“你是嫌我和你二弟礙你的事，想和那個人出去逍遙過日？”

“南哥兒，你這般的沒良心，不孝，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一字字一句句，如同一的針，全部紮在陳南的心口正中間。

疼的他整顆心都痙——攣了起來。

擡眼看著陳老太太眼底的憤慨，怒意，以及那濃烈的嘲諷。

耳側，是陳老太太如刀剜他的心一般的指責。

掩在袖中的雙手握拳，他看向陳老太太，“娘，兒子什麼都不要，這裡的一切，都留給二弟。”

半靠在榻上的陳老太太聽著這些心頭一跳，子也不坐直了起來，雙眸灼灼的看著陳南，才出聲再問他，心裡甚至想著，最好讓他寫個保證什麼的，要把陳家的所有一切都留給的北哥兒纔好，只是才坐直了子，辱蠕了兩下，門口一道驚喜，激至極的聲音響起來，“你這話說的是真的？你要分家，什麼都不要，陳府的一切，外頭的生意都留給我？”

是陳北。

一臉的激，興，雙眼灼灼的看著陳南，他眼裡全是野心。

“你說話算數？”

眼前面容上帶著幾分病弱，但卻多的卻是激，欣然，狂喜的男子，是他打小寵在手心的弟弟。

是他二十餘年來一心用生命去護的弟弟。

現在，他的驚喜，是因爲自己淨出戶，是因爲他即將要得到陳府的所有一切。

陳南垂眸，掩去心頭諸般的涼意，再擡頭，他平靜的笑。

“算數。”

“是，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心緒稍稍平靜，陳南靜靜的看向陳北，再從他一臉狂喜的表上移開眼，深邃的眸子落在陳老太太上，“娘，兒子是長子，分家之後兒子會好好的孝順您……”

“不必，我和北哥兒一塊過。”陳老太太的話口而出，話音落下，或許自己也覺得太過生，又因爲心裡藏著那般的重，終究是心虛了幾分，臉上便帶了幾分訕訕的笑，端了面前的茶盅喝了兩口，乾的對著陳南笑著開口道，“娘是說，你媳婦有了孕，哪能好好的照顧我，你也沒這麼多力，娘，娘就不和你們過了。”

“再說了，娘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可離不得這裡。”

“這裡到是你爹的氣息，娘捨不得呢。”

一字字一句句的說出來，看似理由充分，可實則卻是虛弱的很。

不過就是一句話——娘不想和他住在一起！

陳老太太討厭他這個兒子！

眼底意閃過，他對著陳老太太點點頭，“娘即這樣想，那就由著您。”

“哥，那你看，咱們什麼時侯開始分家？”能得到整個陳家的家產，能把這個野種徹底的趕出去，他就是陳家唯一的繼承人，再不用看那個野種的臉，不用被一個野種踩在自己頭上，陳北心好極了，因此，竟也不吝嗇於喊陳南一聲哥哥，只是，這可是最後一次，陳北雙眼裡散發著驚人的芒，的盯著陳南，“哥，你什麼時侯把那些賬冊給我？還有那些管家——”

“你和娘好好想想怎麼個章程，我這幾天也理一下外頭的事……”

“哥，這哪裡要幾天？不如明天就開始吧。”

夜長夢多！

萬一陳南在外頭的鋪子上手腳怎麼辦？

他很是著急的對著陳老太太使眼，那意思是讓陳老太太開口，就定在明天。

可陳老太太卻比他多理智那麼一兒。

儘管只是這麼一點點，可也讓能曉得這事不是鬧著玩兒的。

因此，直接無視陳北的眼神，故意一臉沉重的看向陳南，“南哥兒啊，你弟弟子骨不好，我知道我打小是偏疼了他一些，你又是長子，是要頂門立戶的，對著你難免就要嚴厲了些，沒想到你現在卻……罷了罷了，你即是心有所怨，娘便是再解釋什麼你也是聽不進去的，強扭的瓜不甜，你即想著分家，那娘也就依了你。”

“哎，誰讓你也是娘上掉下來的？”

“娘不全你，誰全你？”

老太太一臉的母子深樣，看著陳南的眼神裡寫滿了沉痛，傷心，難過。

若是以往，陳南定是會直覺的以爲母親在爲自己傷心，難過。

可現在？

他只是垂下了眸子，“兒子多謝孃親全，您若是和弟弟想好了，著人通知兒子一聲就是。”

“即你一意孤行，娘也不好說什麼，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陳老太太暫時沒敢把話說死，多留了幾分的餘地。

多了個心眼兒，陳府外頭的生意都是靠著陳南的。

萬一他不念舊怎麼辦？

所以，不管是分家還是不分，都得穩住他！

“娘，您怎麼不直接答應他啊，是他說要分家的，爲什麼不定明天？”

“明天來不及。”陳老太太看了眼兒子臉上的焦，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你這麼心急做什麼？”

“我，我不是怕他反悔麼。”陳北小聲的嘟囔了兩句，而後，他擰眉看向陳老太太，“娘，黃家那些人您怎麼還不打發了？”每天的在府門口那裡搗，害的他都不敢面了。雖然他不怎麼出門，偶爾出去也是車轎，可那些人竟然堵著門口不讓陳府的人進出，而且哭哭啼啼的，聽著就煩了。

“你急什麼，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陳老太太看著自己打小當眼珠子一樣疼著的兒子，心裡多也涌起幾分的埋怨，以前這孩子的子沒這麼不穩當呀，現在怎麼了這樣？可不管怎樣，這是唯一的親生骨，不可能不顧，想到這裡，陳老太太愈發的心煩，出手在眉心上用力的按了兩下，看向陳北，“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以後，什麼以後？”

陳北眼神微閃，有些疑的看了眼自家親孃，隨即就笑了，“娘您是擔心兒子的親事吧？您放心，我已經和表妹說好，只要咱們陳府這些事落定，兒子和大哥的事統統理清，便會嫁給兒子的。到時侯，表妹還是如同以往般孝順您，還有兒子，我們會一塊孝順您，給您養老的。”

“……”

陳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兒子，如同吃了大便般的彆扭。

問的，是這些嗎是這些嗎？！

本不是好不好。

在心裡嘆了口氣，索直接開口道，“我問的是如果真的分家，外頭那些生意讓你來接手，你有沒有把握？”

誰知陳老太太這話才一出口，陳北直接就跳了起來，“娘，您怎麼可以小看我？”

“兒子一定比那個……比他做的好的。”

“娘，您不會是後悔，不想幫兒子了吧？”

“娘，我纔是您的親兒子。”

陳老太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的陳北心跳都有些失聲。

他嚥了下口水，小心冀冀的，“娘——”

“這事，你什麼時侯知道的？”難怪，就說，這段時間爲什麼小兒子犯擰，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哪怕是對著呢，語氣裡都帶著諸多的不耐煩，對陳南這個哥哥更是渾不在意，甚至是幾次翻臉，最後更做下這般蠢事，連黃氏都下了死手，又揚言和陳南翻目，最後則是攛著分家……

原來，他早就知道陳南不是他的親哥哥！

被和自己沒半點關係的人踩在自己頭上。

明明他纔是這個家裡真正的繼承人，可他卻得仰人鼻息……

也難怪他不了。

分家啊。

呵呵，這樣，也好！

別說陳北，就是，儘管陳南是一手策劃出來的孩子，能幹又有本事。

平日裡對也是盡心盡力，孝順有加。

可只要一起到他不是從肚子裡爬出來的……

哪裡能完全不介意？

意難平！

如今這樣，也好！

陳老太太想到這裡，直接打定了主意，“你明天一早過來我這裡，我帶著你見見那些掌櫃的，你在一側聽著。”

“多謝娘。”他就知道孃親一定會幫他的。

陳老太太卻是對他擺擺手，“分家的事我會幫你，可以後生意上的事，就得靠我自己，你可要用心點，別給娘丟人，也丟讓孃親九泉之下沒臉見你爹。”雖是叮囑，可卻也帶了幾分的警告，陳北卻是聽的頗有幾分不以爲意，他揚了揚眉，一臉的自信，篤定，“娘，您相信兒子，我一定會做好的。”

他怎麼可能會不如一個不知來歷份，不知父母是誰的野種？！

即是說了分家，且又是他提出來的，陳南自是不會再拖延。

當天晚上便傳了話，第二天中午，凡是當地能來的掌櫃都聚齊，當大家疑這個時侯不年不節的聚會時，陳南卻直接開口說了他的打算，震的十幾名掌櫃的都暈了，繼爾便有人直接道，“大爺，這事，咱們不能同意。”

“是啊，我也不同意。”

陳家生意都是大爺一手所創，雖以前有些底蘊，可哪有如今的規模？

爲陳家大爺，卻被淨出戶的趕出府。

這事走到哪裡都說不過去！

陳南卻是擺手，“我意已決，多謝諸位這麼些年的支持，這事，就當是諸位對我的全吧。”他不想違逆孃親，更不想真的和親弟弟鬧的太僵，趁著還有可緩和的餘地，就這樣，分了吧。至於淨出戶，陳南眼底芒一閃，面上盡是自信，他能把陳家的生意帶上兩個新臺階，難道憑他以前的人脈，生意手段，還不能再創一個陳家？

只是，當天晚上他就知道，他，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用過晚飯，陳老太太派人把他請了過去。

不出意料的，屋子裡還有陳北的存在，陳南也只是笑了笑，對著陳老太太恭敬行了禮，“不知娘喚兒子過來有何吩咐，可是想好了，定好了日期？您只管說，兒子一切都聽您的。”

陳老太太點了點頭，才出聲，一側陳北已是上前兩步，直接把手裡的一張紙遞了過來，“即是這樣，那你就趕簽了它吧。這裡面可是孃親定下來的，你即是孝順，快簽了，日後也不許再反悔。”

“這是什麼？”陳南接過去，一目十行的看完，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了起來，手裡明明只是一張薄薄的紙，卻如同大山在他的頭頂，心頭，上，讓他半天不過氣來，他用力的閉了下眼，看向陳老太太，“娘，這真是您要兒子籤的？”

不準再接和陳家所有行業有關的生意。

不準再繼續待在本城。

不準再和陳家任何一個掌櫃，掌房先生，技師有任何來往。

不準再說自己是陳家大爺。

不誰……

一連十個不準，如同十把尖刀，生生刺在陳南的口，正心間。

一時間，他被刺的鮮淋淋，橫糊。

痛，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