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穿這裳的時候,已經是一國之後了,這天下間最爲尊貴的人,司明親自命人給做的一裳,當時便有隨從在一旁細細的與解說這‘天水碧’的由來和珍貴之,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又是驚訝又是,還傻傻的落了淚,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傻,不過是匹緞子而已,司明的天下都是幫忙纔得到的,這些,都是理所應得的。
“天水碧?這名字不錯,今後這緞料便天水碧了。”
蘭翊舒瞥見腰間戴著的玉,一掃方纔心頭的不快,眉宇舒展,笑出了聲,宸璽看著他那樣,在心裡嘖嘖了幾聲,搖了搖頭,然後帶著幾分讚賞看向蘇心漓道,“蘇小姐果然是見多識廣。”
他在外遊歷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
蘇心漓倒也不與宸璽謙虛,笑著繼續道,“這‘天水碧’如玉一般可以養人,且輕如絮,且冬暖夏涼,最好是製冬,六皇子疼惜妹妹,倒是可以給公主制一冬。”
宸璽卻搖了搖頭,“這裳好是好,既且妙,只是一裳,太過勞民傷財了。”
他自小不在宮廷長大,和那些妹妹們也不,爲了們和蘭翊舒討這麼大的人,他自是不願意的。
這一點,程子風倒是贊,裳怎麼不是穿,穿著舒適就可以了,哪裡需要那麼多的講究,果然,定國公府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給妹妹備下的,不過這些東西,他也不需要,一個大男人,把自己打扮的花花綠綠的像個娘們似的,簡直就是神經病,不過這‘天水碧’要被家的幾個嫂子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事來,尤其是三嫂,想起夏婉婷,程子風下意識的看向了蘇心漓,這麼重要的事,他差點就忘記告訴漓兒了,不過這裡這麼多外人,也不好說。
“他們既做出來了,便是給我們穿的,我們不穿,豈非浪費了他們的湛手藝,將用這樣貴重的緞料製的裳放在櫃子裡,那纔是真正暴殄天呢。”
宸璽大笑,笑聲爽朗不羈,原本這都是俊男的小亭就是焦點,宸璽這一笑,更是將衆人的目吸引了過來。
“道是如此,這樣稀有的緞料自是應該盡其用,我那幾個妹妹便是穿上了這裳又哪及蘇小姐的萬分之一。”
宸璽說到一半,走近蘇心漓,湊到的耳邊,“這樣珍貴的東西,還是別浪費的好,且東施效顰,丟的不單單是們的臉,還有皇室的面。”
單論,他的那幾個妹妹自然稱得上的,但和蘇心漓一比,高下立見,再論氣質,蘇家這小姐完全可以甩們九條街,蘇心漓今日穿這裳亮相長公主府已是驚豔,這裳是珍貴不假,但若不是穿在蘇心漓上,誰又會去注意呢?這裳是蘇心漓的陪襯,可若是其的子穿了,便是這裳的陪襯。
蘇心漓抿脣看向宸璽,只是微笑,並不接話,這樣的反應,反倒讓宸璽吃了一驚,這樣榮辱不驚的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這份淡然從容的氣度,難怪,難怪蘭翊舒會心,夜裡一沒事,就翻牆去相府。
能被男子稱讚,而且還是宸璽這樣份尊貴又相貌堂堂的男子,自然是該覺得寵若驚的,只是對自己的容貌,蘇心漓已然自信到了極致,兩輩子修來的氣度,豈是常人能比的?宮裡的那些公主,又不是沒見過,長的確實沒,這天水碧,也並不怎麼與們的氣質相符,但是該說什麼嗎?承認,別人會以爲自以爲是,若是恭維幾句,別人又會將的謙虛當虛僞,這個話題,無論怎麼繼續,又無論傳到哪個公主的耳中,都會爲衆矢之的,宸璽有皇上的寵縱容,自然是什麼都無所謂的,卻不行。
“莫不是這裡有什麼寶貝,讓大家都圍在這裡?”
一青的三皇子玉勳跟在太子睿晟後,笑著走進了靠湖邊的涼亭之中。
“可不就是有什麼寶貝嗎?”
蘇心漓上前走了兩步,剛要向玉勳和睿晟請安,玉勳的後,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然後,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
那淺笑著的聲音,就像朗朗晴空響起的轟頂五雷,投在蘇心漓平靜的心湖,將整個人都劈了開來,蘇心漓看著那個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男子,只覺得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黯然消退,不復存在,彷彿全世界就只有和他兩個人似的,蘇心漓忘記了行禮,只呆呆的看著那個英俊高大的男子一亮灰的錦,一步步的,慢慢的,朝著自己走近,溫淺笑,自重生後,不止一次在的噩夢中出現,就是那樣溫暖親近的笑容,將,外公一家,還有顧大哥,甚至於他們的親生骨都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這個男人,是徹頭徹尾的惡魔,爲了權勢皇位可以不擇手段完全不折不扣的魔鬼。
蘇心漓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堅毅俊的五,棱角分明,永遠掛在脣邊的閒適笑容,還有那雙看起來溫和無害的眼睛?溫和無害嗎?蘇心漓不自覺的咬著自己的脣,瞪大著眼睛,認真仔細的看向那個人的眼睛,那裡面,是冷肅的芒,是掩飾不住的野心,還有爲了達到目的步步爲營的深沉斂,蘇心漓藏在袖下的手,一點點慢慢的握,握了拳頭,修長的指甲嵌進了的,疼,的疼痛,一點點蔓延開來,那些好的記憶和揮之不去的夢魘,在一瞬間全部浮出了腦海,的心,再沒有甜,那個人不單單毀了一生幸福,還害死了所有至親的人。
他該死,沒錯,他不死誰死?那滔天的恨意洶涌而來,讓蘇心漓渾都在抖。
“漓兒。”
程子落了好幾聲,都不見蘇心漓有反應,手輕輕的推了推,可的那雙眼睛依舊落在五皇子的上,帶著讓他心酸又心痛的緒,那樣的眼神,是常人怎麼都無法讀懂的緒。
“漓兒,你怎麼了?”
顧南走到蘇心漓跟前,阻隔了蘇心漓看向司明的視線,他微低著子,湊近蘇心漓,盯著的眼睛,蘇心漓看向顧南——
顧大哥?對了,重生了,外公外婆一家都在,顧大哥也還沒死,他們都沒有事,蘇心漓眼中的恨意和絕一點點慢慢退去,擰著的眉頭也一點點慢慢的舒展開來,扯了扯角,有種從夢魘的如釋負重,鬆了口氣,的了聲,“顧大哥?”
瞬間清醒過來,見大家的目都集中在上,知道定然是方纔自己失態了。
“你怎麼了?”
顧南關切的問道,也不管這裡有多雙眼睛盯著,手探了探蘇心漓的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心漓搖了搖頭,“我沒事。”
笑著從顧南的邊越過,走到太子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子跟前,繼續自己之前未完的事。
“臣給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還有各位皇子請安。”
蘇心漓自從將司明帶過,擡頭,見他幾乎抿一條直線的脣,此刻的司明並不瞭解蘇心漓,但是蘇心漓卻對司明的一舉一了若指掌,他這是生氣了,他一直都覺得太子和三皇子殿下只是出生比他好纔有皇位的競爭權,他不屑和其他皇子爲伍,將他與他們歸爲一列,他自然會覺得輕視了他。
這個人,爲了皇位,不但害死了太子和三皇子,便是這些他曾經看不起的皇子,對他沒太大威脅的皇子,死的死,殘的殘,流放的流放,守皇陵的守皇陵,一個都沒有放過,不要說皇子了,就連公主,又有幾個在他手上落得了好下場。
蘇心漓微瞇著眼,斂去脣邊濃濃的譏誚,微垂著腦袋,長長的吸了口氣,慢慢的讓那些被仇恨憤怒凝固的回暖,但心裡的仇恨和傷痕,卻怎麼都無法輕易抹去。
上輩子,司明毀掉了所有的一切,這輩子,也要摧毀他所有的希,被人推萬劫不復的深淵的那種滋味,他也應該嚐嚐,也會給機會讓他好好品嚐的。
蘇心漓恢復了一貫的淡定從容,就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未曾有過失態。
“我們可曾見過?”
司明看向蘇心漓探尋道,的眼神,那樣的冰冷,絕非慕,說來也奇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見,卻有種似曾相識的覺,那樣的反應,應該也是見過的。
“臣家的一個婢,是州的,學過幾個字,也會作畫,尤擅人丹青,四個月前,回了趟州,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乞丐,那乞丐裳襤褸,卻宇軒昂——”
蘇心漓話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四個月前,州發生了雪災,皇上將這件事給了太子理,太子病弱,參加這樣的宴會大部分的時間都得坐著,哪裡能長途跋涉去州,所以便將這件事給了司明理,司明此行不但賑了災,而且還查了一批貪墨的員,這事,除了守在涼亭的流雲和剛來京陵對這些事不關注的顧大哥,其他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司明爲了尋找證據,剛到州便將自己扮了乞丐混在人羣裡,司明這樣的做法是爲了黎民百姓,自是該被讚揚的,這要換太子三皇子或者是其他皇子,都會將事的經過告訴皇上,以求得到嘉獎,傳出去的話還能得百姓敬佩,但是司明卻不會,因爲他出卑微,他母親是浣局的宮,因爲皇上意外寵幸纔有了他,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願意讓別人知道他這樣卑賤的一面?
所以說,司明這人才厲害,堂堂皇子,有誰會願意假扮乞丐的,暫且不說願不願意,他們應該想都不會想到那裡去,而且就他這樣一個自以爲自己份尊貴的人,被一個婢喜歡上,應該是很大的恥辱吧。
蘇心漓看著司明不停挑著的眉,心頭暢快。
既然就算做的再好司明也不會知道恩,反而恩將仇報,那爲什麼還要顧忌他的份,現在的皇帝,雖然忌憚定國公府,但是應該沒有除掉的心思的,既然這樣的話,只要皇位還沒換人做,定國公府暫時是不會倒的,那也就意味著,暫時死不了,蘇心漓自認爲自己說話很有分寸的,這話,並沒有侮辱皇室的意思,當著這麼多皇子的面,司明要和計較,那就會被人說小肚腸,他可不是那種會因爲這樣的小事讓自己的上有污點的人。
“小妹年紀小,在家中被慣壞了,若有得罪之,還請五皇子見諒。”
蘇心漓在心裡笑出了聲,難道四哥不知道這時候提定國公府,無異於火上添油嗎?
“五弟想來是最大度的,又怎麼會與一個子計較,五弟,你說是吧?”
三皇子笑著開口,打破了僵局。
“這世間的巧合之事太多,說不定那人只是與五皇子長的相似而已。”顧南也開口。
蘇心漓笑著讚許的點頭,“只是匆匆一瞥,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真真假假,是不是有那麼回事,司明心裡清楚。
“表哥,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與我說一聲?”
玉勳拍了拍顧南的肩膀,笑容著幾分真誠。
蘇心漓眼角瞥向睿晟,他單手託著下,微瞇著眼睛坐在鋪著墊子的石凳上,在他的臉上,近乎明的蒼白,整個人瘦弱的就和竹竿似的,就像是枝頭一朵快要凋謝的花兒,周上下,有一種病態的弱,那張臉,子看了,該是會憐惜的。
雖然他現在是太子沒錯,但是這個位置他是做不久的,皇上不是昏君,他不可能將皇位給一個本就不能理朝政的病人手上,尤其強大的琉璃四周,還有小國環伺,虎視眈眈,若是他早日能誕下皇子,那皇后或許還有希,可偏偏這些年,側妃一直無所出,太子似乎也沒有納妃的意思,蘇心漓覺得奇怪,因爲睿晟就只有一個側妃,他爲什麼不多娶幾個人呢?那樣生下孩子的概率也大一些,不知道他對定國公府是什麼態度,若是和當今皇上一樣的,倒是可以想辦法醫治他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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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兒妹妹,你怎地一個人在此,讓姐姐好找。”
這邊,幾乎當朝所有有影響力有能力角逐那個位置的皇子都到了,蘇妙雪又怎麼可能不過來湊熱鬧?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未來的娘娘皇后,這次的目標就是爲百花,花朝節被皇后看中選爲太子妃,不過蘇妙雪知道以自己現在的份,這樣的目標有點難度,尤其在有蘇心漓這樣一塊超大絆腳石的前提下。
“臣蘇妙雪,參加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各位皇子。”
蘇妙雪盈盈福了福,那可以襯出窈窕的姿的作,一看就是在家裡練過的,蘇妙雪從來都懂得自己的優勢,單論資格,除非把蘇心漓的臉給毀了,不然的話,肯定是比不過的,但是才長蘇心漓幾個月的,材卻比蘇心漓好,前凸後翹的,那迷人的曲線,也能夠讓很多男人心。
蘇妙雪如此搶眼的出場,衆人想不注意都難,今日又是盛裝打扮過一番的,自是吸引眼球,覺到大家的目從蘇心漓的移到的上,蘇妙雪心裡頭更加得意,走起路來更要婀娜了三分,蘇心漓看著作,全當看戲,程子風卻看不慣那副臉,當即道,“誰是你妹妹,你和漓兒可半點緣關係都沒有,我也不敢指著你把漓兒當妹妹看待,你別害就了。”
程子風這樣一說,衆人立馬想到相府的養,庶就算了,勉強還能給個側妃之位,但只是個養,做個小妾還差不多,相較於蘇妙雪,蘇心漓不但是相府唯一的嫡,而且還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子,將來必定可以爲自己很大的助力,更別提,蘇心漓還擁有足以迷任何男人的傾城之姿。
“聽聞相爺有幾位才貌俱佳的千金,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蘇妙雪正尷尬惱不已呢,見有人替自己說話,頓時含著熱淚,頂著紅紅的眼眶,滴滴的看向了那人,司明衝溫和一笑,雙目相的那一剎那,似有火噴濺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蘇心漓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不由瞇了瞇眼睛,原來上輩子他們的,從這裡就開始發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