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很擔憂,陸無憂還是那句話:“心比你大。”
此刻陸無憂聽完的話,倒有點不自在,他道:“知道了,反正若是早點下衙,我就去接你。”
法緣寺的香火也很鼎盛,不過往來的子明顯多了許多。
進門的木欄上,便掛滿了求緣的紙箋,沒有署名,也看不出是誰,進到裡頭,有一顆參天的紅花樹,此刻樹上綴著層層疊疊輕盈的紅綢布條,迎風招展,煞是好看,這棵樹的別名便——月老樹。
姚千雪喜歡來,但賀蘭瓷對姻緣之事別無所求,所以從未來過。
同姚千雪進了寺廟中,賀蘭瓷迎面看見對面走來一個年輕男子,他穿著常服,長得十分俊朗,滿面肅然,周帶著一淡淡的殺伐氣,賀蘭瓷當即便想避開,姚千雪一把拽住道:“你都親了,怕什麼!齊川你又不是沒見過。”
來人正是姚千雪的未婚夫婿,錦衛指揮僉事宋齊川,兩人明年初便要完婚。
賀蘭瓷還是覺得有點尷尬:“要不還是……”
姚千雪知道在憂心什麼,當即笑著道:“小瓷,你放心,他見過你的,對你沒什麼意思。”湊近道,“他要是對你能起了心思,我纔不會嫁給他呢!”
賀蘭瓷只好留下當個多餘的人。
宋齊川是兵部侍郎宋大人的二公子,早年還去沙場歷練過,從武舉仕,和表姐姚千雪是正兒八經的門當戶對,賀蘭瓷聽姚千雪說過許多,人卻只照面見過兩次,但總覺得他和那個會給姚千雪探聽日常八卦的人對不上號。
他看起來異常不茍言笑。
但姚千雪卻似渾然未覺,上前一把便挽住了宋齊川的胳膊,滿臉輕鬆愉快的笑意,說話聲音也突然變了:“川川,你來啦!”
有種說不出的嗲。
賀蘭瓷略微有些詫異地看向自家表姐。
宋齊川淡淡開口道:“嗯。”
姚千雪挽了他的胳膊,仍舊笑道:“最近公務累不累呀?”
宋齊川道:“還好。”
姚千雪似完全不覺得他冷淡,腦袋在他胳膊上蹭了一下,道:“總覺得你好像瘦了,下回我再給你燉湯送去。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
宋齊川剛纔還抿著的脣在姚千雪蹭過來時,微微上揚了些許,然後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
“川川最好了!”
姚千雪歡呼了一聲接過,立刻鬆開他的胳膊津津有味看了起來,還湊過頭來要分給賀蘭瓷。
賀蘭瓷低頭看去,但仍對二人相模式微微有一震撼。
不過目第一行便看見——安定伯婚,二皇子堅拒。
賀蘭瓷立刻凝神,容倒是很簡單,二皇子訂婚的那位小姐正是安定伯的嫡,親事定得很早,這位小姐聽聞子很,出不高不低——主要是定的出超過了大皇子妃,朝臣又會開始瘋狂上奏章提意見。
現下,當然也沒好到哪裡去,二皇子親事一拖再拖,人姑娘都快二十了,還沒完婚,父親自然有意見,朝臣也不同意,於是正在上書要求二皇子儘早完婚。
但誰都知道,完婚的下一步,就是得去就藩。
大皇子是順位儲君,自然不用離開,二皇子和他既非一母同胞,又有競爭關係,爲了早立國本,一定會讓他趁早滾蛋。
二皇子的態度倒是很堅決,說父皇春秋鼎盛——這是屁話——兒臣婚事不急於一時,堅決不肯就範。
下面幾條則是各家婚配八卦,婆媳妻妾爭鬥也有不。
宋齊川顯然也是挑細選過,既能滿足孩子的八卦心態,又不涉及機,是尋常可知的事。
姚千雪看得滿足,忍不住又向宋齊川,道:“川川,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想明天就嫁給你!”
宋齊川平直的角又開始上揚,道:“很快。”
“你就是全天下最厲害的錦衛,不對,是最厲害的武將!”姚千雪眉眼都是笑意,“能嫁給你,我真是太幸福了!”
賀蘭瓷跟在旁邊忍不住頻頻側目。
沒見過兩人相,第一次知道表姐在未婚夫面前是這樣,不止語氣變得嗲,就連整個人都洋溢著一說不出的緒。
怪怪的。
宋齊川去幫們買緣箋,賀蘭瓷忍不住道:“你們平時都是這樣嗎?”
姚千雪道:“對呀,你們私下不是這樣的嗎?啊,我不是說要讓你也像我這樣……”回憶著當初所見陸無憂的模樣,思忖道,“你那位夫君瞧著應該是個……會甜言語的人吧,小瓷你這樣,他沒道理不對你……”
賀蘭瓷覺得這真很難形容。
和陸無憂一向有事說事,言談間很多時候還要打打機鋒。
比起甜言語,他好像更喜歡在面前胡言語。
“總之也不一定都是我們這樣,你不要多想!只是齊川他比較木訥,我才覺得我應該多說點,順便再哄哄他,他很好哄的。”姚千雪忍不住笑道,“我一誇他,他就恨不得什麼都替我做了,當然,他人也很好的。”
賀蘭瓷又若有所思了一會。
法緣寺售賣緣箋的地方,一直大排長龍,宋齊川也是排了一會,纔買到了兩隻。
開過的緣箋還附贈一個小錦囊,可以帶回去隨掛,也可以就掛在法緣寺的祈緣架上。
在專門寫箋的地方猶豫了一會,賀蘭瓷握著筆想了半天,鄭重寫下了四個字:願君無憂。
寫完箋,姚千雪又道:“法緣寺的籤也很準,你要不要去求一隻。”
賀蘭瓷想想,點了點頭。
兩人去往求籤時,道路兩旁栽種了一些小的月老樹,也都掛滿紅綢,第一次來,忍不住四看看,卻突然眼尾瞥見一個男子的影進了一間偏僻廂房。
畫面一閃而過,賀蘭瓷總覺得有些眼。
兩人求過籤,賀蘭瓷手裡拿著上籤,姚千雪卻到了一張下下籤,哭喪著臉,宋齊川不茍言笑的臉瞬間浮現出張之,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看樣子幾乎想把那個籤筒給劈了。
賀蘭瓷總覺得自己在這裡有點礙事,便想著單獨去解籤。
帶著霜枝,又從那條道往外走。
路過那些小月老樹時,賀蘭瓷無意間看見一個子手裡握著錦囊,滿臉忐忑地朝著方纔那個偏僻廂房走去,著富貴,邊卻連一個丫頭都沒帶。
賀蘭瓷微微有些奇怪,但想著可能是人家的私事,便又往前走了。
然而幾步走過去,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那個男子他見過!
是在蕭南洵邊見過!
而且那一閃而過的畫面裡,總覺得對方來者不善,但也可能是的錯覺。
賀蘭瓷突然停下腳步。
霜枝還奇怪道:“小姐,怎麼了?”
賀蘭瓷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多管閒事,自難保,用不著管那麼多,但……猶豫了一下,快步朝著那位小姐走過去,攔在了面前。
那位小姐一看見的臉,便一愣,出了幾分怯弱的神。
賀蘭瓷也不多言,從袖管裡掏出了一直隨帶著的鐵簪子,低聲對說了幾句,便把簪子遞給了——上還帶著陸無憂給的其他東西,這一件也無所謂。
那小姐愣愣接過。
賀蘭瓷道:“如果小姐覺得不需要,也可以扔掉。”
這樣的鐵簪子有一把,因爲是從青州帶回來的,也很難查出來源。
遞完,便帶著霜枝,繼續往前走去解籤。
等賀蘭瓷解完籤,便等在外頭,那邊宋齊川總算安好姚千雪的心緒,抹著眼淚出來,宋齊川在邊上笨拙地低聲哄勸,姚千雪破涕爲笑了一會,不料,不知宋齊川說了什麼,馬上又開始噎噎,宋齊川剛鬆了口氣,只好接著哄。
賀蘭瓷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倆,總覺得那是種很奇妙的狀態。
姚千雪在面前素來是姐姐般的,溫耐心又關懷,但在宋齊川面前,顯然是不一樣的。
正想著,突然聽見青葉的聲音道:“夫人!”
賀蘭瓷聞聲轉頭。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簾子掀開,穿著麒麟服清雅拔的年從車轅上步伐沉穩地下來,然後緩緩擡起那雙極好看的桃花眼,向。
——那件麒麟服確實很適合他。
將他的容更襯出了幾分。
此時天剛晚,暮也纔將將染上些許。
周圍人來往匆匆,或用驚豔的眼神看向賀蘭瓷,或四張,也有不姑娘覷著陸無憂,唯獨他目不斜視,十分閒適地朝走來,彷彿把周圍一切都變了背景,他安然信步,一步一步走到面前。
如畫的眉目逐漸清晰。
後微紅的晚霞了盛大的幕簾。
陸無憂眼眸波瀾瀾,語氣卻很溫和道:“發什麼呆呢,接你回府了……沒發生什麼吧?”
賀蘭瓷點頭,輕聲道:“沒什麼。”
跟姚千雪打了聲招呼,便輕快地走到陸無憂邊,斟酌猶豫著。
陸無憂察覺到神有異,道:“真沒發生什麼?”
賀蘭瓷擡起頭看他,努力克服恥,有些艱難道:“霽安,你今天看起來……”臉頰也有點發燙,“很俊俏。”
陸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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