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兩人一併鬆開了手。
再度分開道路。
東城門的戰況看似不如北城門焦灼,但一樣慘烈。
城樓上的烽煙和戰旗獵獵,就樓上的慘狀來看顯然也經歷過一白刃戰,到是骸,陸無憂上去時,正看見澆了滾油之後,慕凌又指揮人丟下稻草和火把,燃起一片火海。
而且他本人正在舉刀,陸無憂頗覺詫異地揮劍。
慕凌道:“未靈沒事吧?”
陸無憂道:“注意你的稱呼,沒事。”說話間,他擡把一個北狄兵從城樓上踹下去。
慕凌一邊刀後退,一邊反手砍人道:“看我幹什麼,雖然比不上你們,但我也是學過一點武的。”
陸無憂側又是一劍,道:“我以爲你會留在後方。你不怕死了?”
慕凌躲到後面休息了一會,輕著氣道:“在自己的親衛裡還能死得掉,那是天要亡我。不帶點傷,我怎麼去找花姑娘。”
陸無憂道:“你不是可以自己給自己來兩刀嗎?”
慕凌道:“被知道了,只會更覺得我是個沒用的人。”
陸無憂道:“那倒不會,頂多會覺得你是個很弱的朋友。”
他觀察了一會,發現,雖然慕凌這邊人不是最多的,卻是最訓練有素的。
懷瑾太子留下的親衛,想來也不可能太差,甚至於可能接近死士。
這邊,親衛們已經有些殺紅了眼,刀劍用鈍了,就去奪對面的武,胳膊斷了手斷了,還能去撕咬對方的脖子,甚至還有抱著對方一起跳下城樓的,氣勢瘋癲。
腳下膩踩著的也不知是什麼,腥味濃重,就連陸無憂手上的劍柄都有些不可握。
他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傷,有沒有疲憊。
陸無憂見又有穿著甲冑的人上來,轉頭就聽見來人道:“我們是城中百姓!是夫人讓我們來支援的。”
這場鏖戰從日出東昇,一直持續到午後,再到太西斜。
廝殺聲,兵刃接聲,慘聲,痛呼聲,在原鄉城城池上方盤旋,久久不歇,山海堆積在城樓上城樓下,可竟然就是沒有被他們攻下一個城門,一個據點。
事實上相對原鄉城的守兵來說,北狄兵士纔是沿路奔襲而來,剛攻下守延城,在城中燒殺搶掠一番,還未徹底休息,便又憑著這勁頭想要一舉拿下原鄉城。
但衝鋒陷陣了一整個白天,那陣一鼓作氣勢如虎的勢頭明顯被削弱。
大雍人比他們想象得還要頑強。
這樣下去,即使天黑了,恐怕也拿不下這座城。
北狄三王子查幹當即下令,先就地駐紮休整一晚。
攻勢減緩,陸無憂知道,第一天大概是撐下去了。
待北狄的兵士隨著夕緩緩撤退下去,有不在城樓上的兵士就地坐倒,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聲,還有些則而爲了同伴飲泣痛哭起來,傷的人相互攙扶著。
賀蘭瓷還在給人包紮,聞聲迅速包紮好,才擡起頭,然後拿起一側的水壺,快步往城樓上去。
眼前全是慘不忍看的場景,理了理,鎮定地一步步向上,陸陸續續有士兵下城樓,甚至看見慕凌衝點了一下頭,才用刀撐著,去往北城門的方向。
快走上去時,賀蘭瓷終於看見仍站在那裡的陸無憂。
城樓上燈火通明。
他仍手持長劍,背靠城牆,眺著北狄士兵駐紮的方向,眼瞳被夜染得漆黑,卻又見當中火明滅,像燃燒著不熄的火焰。
看到他還完好,沒有缺胳膊,賀蘭瓷總算鬆了口氣。
走到他旁邊,猶豫著要先說什麼,最後還是把水壺遞給他,開口道:“先喝兩口。”
陸無憂這才緩緩看,道:“我們守了一天,但可能還會有第二天。”
賀蘭瓷微微踮腳,用手遮住他的眼睛道:“先換個服,睡一會。”
陸無憂覺到按在眼眸上的覺,淡淡香氣襲來,似乎驅散了一點他上經久不滅的腥味,意識復甦,察覺到脣間乾,他擡手仰頭一口氣喝完,用手背著脣道:“我在想援軍什麼時候會來,或者乾脆不會來怎麼辦?”
他語調淡淡。
賀蘭瓷挪開了手,看著陸無憂的眼睛。
想了想,道:“那就一起死好了。”
陸無憂:“……?”良久,他笑道,“好吧,爲了你,我再拼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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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流年、江山萬裡,願換一生一代一雙人
醒來所見的第一眼,便是裝殮自己的棺槨。身為吏部尚書府的大小姐,卻自幼被人視為瘋癲之女,送至三叔家寄養。這一去,便是十年。舊衣粗食,無人問津。以前的她,渾不自知自己擁有著奇異的陰陽雙目,可窺天道先機。自棺槨中醒來后,她的腦海中卻無故的多了那惱人的記憶,與制香之法。奇珍異香,信手調來,高門府邸競相追捧。是誰曾在她耳邊輕言低語,言離殤永不棄?又是誰在烈火中傲然一笑,袍衣翻飛間,伴她一同灰飛煙滅?她還記得,他對她說過的最讓人心動的話:“桐桐,你的眼睛真美。”可是在夢的最后,他卻剜去了她的雙目。她也記得那烈火中某人傲然的狂笑:“死有何懼,只可惜無有好酒!”他是誰?她又是誰?世人道她太瘋癲,她笑別人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