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又在挖什麼坑呢？”

虞靈犀納悶，順手摘了顆葡萄擱在裡，隨即一個激靈，酸得腳指頭都蜷在一起。

……

宮裡，崔暗命人將杖斃的太監拖下去。

他看向另一位伏地跪拜的下屬，慢吞吞的語氣：“娘娘給我們的日子可不多了，你呢？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嗎？”

“提督息怒！流言來源太多太雜，屬下等人追查到幾家青樓和茶肆，便斷了線索……”

見崔暗神一，那人忙不迭提高音調道，“但是屬下的人意外發現，虞府的將軍正在暗中查探七皇子的下落。”

“虞煥臣？”崔暗品味著這個名字。

七皇子果真沒有死，還是說虞家這番暗地裡的作，是準備站隊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都夠東宮那位忌憚暴怒的了。

下的陳年舊疾仿若作痛，崔暗古井無波的眼中浮現深重的鷙，慢吞吞呵笑道：“盯虞府的作。還有，將這個消息呈給咱們的太子殿下。”

……

蘇莞決定給虞煥臣打一條劍穗當做七夕之禮，還缺一塊裝飾用的上等冰玉，便決意上街一趟，順便邀虞靈犀同行。

虞靈犀想起給寧殷的禮還未有著落，不暇多想，笑應允了。

蘇莞慣用的那輛馬車小巧狹窄，坐兩個人略微擁，管事的便命給們換了虞煥臣上朝時常用的大馬車，親自送們到門口。

公務用的馬車寬敞舒適，還備了瓜果和納涼的冰鑒，虞靈犀倚著繡枕眨眼道：“兄長上不說，其實可關心嫂嫂了。”

蘇莞“嗯”了聲，臉上浮現新婚甜的淺紅：“我知道，嫁給他準沒錯。”

其實虞靈犀一直有些好奇，前世兄嫂並未見過面，可兄長戰歿後，蘇莞卻寧死不毀約改嫁，而是選擇青燈古佛相伴終生……

上一次聽到這樣的故事，還是在《烈傳》《貞婦書》這樣束縛子的教條之中。然而觀蘇莞的，又不似那般墨守規的迂曲之人。

心裡有了一個猜測，問：“嫂嫂以前，可仰慕兄長？”

除此之外，虞靈犀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玲瓏靈慧的深閨子，毅然斷發守節。

蘇莞的臉更紅了些，像是撞破的小孩。

微微點了點頭，以扇掩面，細細道：“四年前他前獻武，我隨爹爹在現場。”

自此一見傾心，芳心暗許。

虞靈犀訝然，沒想到他們的緣分這般早就定下了。

今生越是圓滿，便越發覺著前世缺憾，虞靈犀輕輕歎了聲。

“這個我隻同你說過，歲歲，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夫君。”

蘇莞拉著虞靈犀的手，紅著臉頰道，“我怕他恥笑我。”

“嫂嫂且放心。”

虞靈犀與拉鉤蓋章，又笑著安道，“即便他知道了，也斷然不會取笑，只會覺得自己有福氣。”

兄長的脾氣，虞靈犀再了解不過了。

他極有責任心，人又聰明。縱使娶之前萬般不願，但只要妻子過門，他是會豁出命相護的。

“不說我了。”

蘇莞拐了話茬，問，“再過幾日便是乞巧節，歲歲可有想送禮的心儀之人？這一年到頭，也只有這日沒有男大防，可以盡表白心意呢。”

虞靈犀眼睫一，下意識浮現出寧殷涼薄恣睢的臉來。

“歲歲此時第一個想起來的男子，便是你的心儀之人。”蘇莞湊過來，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

虞靈犀倏地抬首，似是訝異似是迷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是麼？”遲疑問。

蘇莞篤定地點點頭：“心儀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他會不自覺往你腦子裡冒。”

虞靈犀想了想，近來想起寧殷的次數確實很多。

從前世的懼怕缺憾到今生的釋懷信任，從鬥場別有用心的重逢到他數次打破規矩的出手相護……樁樁件件，皆烙印於心。

不知不覺兩輩子，他們竟已經歷了如此多的起伏波瀾。

這是心儀？

虞靈犀不太懂，與寧殷有過最親的接，唯獨不曾談過。

那麼，寧殷呢？

“嫂嫂，你說……”

虞靈犀思湧，如畫的眉目裡掠過馬車窗外的一線暖，低聲問，“若是一個人坐盡惡名，心狠手辣，總是欺負他的枕邊人。可是等枕邊那人死後，他又冰封著的舍不得下葬，這是喜歡麼？”

蘇莞想了想，道：“是吧。”

“可是，這不是偏執瘋的佔有麼？”虞靈犀道。

那晚在廊下，連寧殷自己都承認了，用得稱心的東西，就該鎖起來。

“誰說偏執佔有就不是喜歡啦？”

蘇莞輕笑，“幽，甚至是欺負，壞人也有壞人的呀……”

大概意識到自己說，蘇莞咬了咬，不吭聲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虞靈犀瓣微啟，半晌詫異道：“嫂嫂因何知道這些？”

蘇莞支吾了半晌，才細聲招供道：“以前在閨中無聊，看了許多書。”

從正經的詩詞歌賦，到不那麼正經的話本小說，從“君子好逑”到巧取豪奪，涉獵頗。

聞言，虞靈犀對這位小嫂子的印象又高了一層，倚在車窗邊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