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角
直到回到山,角都只是鬼鬼祟祟地跟著,並沒有做什麼事。百耳便沒再多理會。
人們開始把藤條綁上石柱,而亞們則忙著用骨針以及一種如同麻一樣的細線將皮一大塊一大塊的。百耳只看了一眼,便轉走開了,他寧可去幫著綁藤索。當然,有那麼多人在,那裡更不需要他,於是他再次閑了下來。便抓過幾個小孩,開始教他們算以及寫字。事已至此,他懶得再遮遮掩掩,畢竟邊的人學會的東西越多,對他就越有利。
“百耳,角昏倒了。”跟百耳一樣無所事事的還有很多人,比如斷了一條後的諾。諾因為無事可做,便在外閒逛,想要記清進出的路線,沒想到就看到一直躲躲藏藏的角在陣外面繞了兩圈,似乎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他還沒開口打招呼,結果對方搖晃了兩下,就這樣直直栽倒滾下了山。他擔心角被出來覓食的野吃掉,於是趕回來告訴百耳。
“去看看。”百耳跟他想到了一塊去,雖然對那個人沒什麼好,但是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野活活撕碎。
怕到時要扛人,諾和百耳都不行,於是把獨眼的布也上了。出了陣,順著地上的痕跡,三人往下走了一段路,才找到頭一銀沾滿了雪塊和枯枝爛葉的老虎。
百耳看到它,頓時想起離開部落前一晚那頭窺自己練功的銀虎,沒想到竟然就是角。
“還活著,可能是昏了。”諾上前嗅了嗅,說。
布倒不用百耳再吩咐,直接走過去將銀虎往上一扛,三人打道回府。
裡的人看到被扛回來的角,都有些驚訝,亞趕用剁碎和苦紫麻果熬了粥,讓人掰開角的,給他灌下去。沒過一會兒,角就醒了。當他看到圍著他的殘廢人時,慚地將大頭埋到了兩個前爪間。
原來這個角對於自己被百耳打趴一事始終耿耿於懷,偏又不能向一隻亞挑戰以洗刷恥辱,加上人們的異樣眼,還有那儂冰冷的拒絕,一切的一切都讓他不能再繼續若無其事地在部落裡呆下去。等知道百耳被部落驅逐後,他便跟了出來,希能找到一個機會證明這個亞並不是真的比他強。但是當他看到百耳帶領著一群在部落裡完全沒有用的殘疾人們將被困在那些刺刺木中間的四頭野捕殺,其中竟然還有一頭多足時,他就知道自己確實是不如這只亞的。
“你這些天都住哪裡?”聽完他老老實實的敘述,百耳眼中閃過一笑意,覺得這頭脾氣有些莽撞的銀虎其實也可的。
“離這邊不遠有一個小山,我住那裡。”角看了眼百耳的神,見他似乎並沒生氣,心裡不由松了口氣。這些天他一個人住在那裡,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又冷又,還要防著野,擔驚怕的,本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其實你想得沒錯,我確實打不過你。我速度沒你快,力氣沒你大。”百耳看著角慢慢將頭抬起來,和悅地說:“所以,你完全不必將這事放在心上,時間久了別人就會忘記這事。回部落去吧。”
“不。你比我強,我就不能打死一頭多足。”角倒也老實,看上去很有些心服口服的意思。“我不想回部落了,能讓我留在這裡嗎?”無論再過多久,部落裡的人都不會再看得起他,亞們也不會再選他做伴,他還不如留在這裡。
百耳有些意外,“你想好了?”雖然他自認為經過了一番佈置,這裡要比部落安全而且溫暖,但是想必在這些人們心中,還是住在部落裡會比較好吧。
“嗯。”角點頭。在這裡他是健全的青年人,能起的作用要比在部落裡多很多。
百耳沉默片刻,對他說:“你要留在這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清楚,我們這裡不會像部落那樣,將健全人和殘疾人分別對待,而且打獵時需要大家互相配合著來,不能因為你覺得自己厲害,就不管其他人,嫌其他人拖累。”
“我知道。以後你讓怎麼做我就怎麼做!”角前天才見識過配合好就算殘疾人也能輕鬆幹掉一隻兇猛野的事,因此在聽到百耳這樣說時,連想都不想就點了頭。
百耳發現這個人真是又憨又直,如果把他留下,倒是能為自己這群人增強戰鬥力,不失為一件好事。於是看向其他人,“你們怎麼說?”
原本圍觀的人們沒想到百耳會問他們的意見,都愣了下,才紛紛表示自己沒意見,他作主就好。經過這幾日,在他們心中已將百耳當了領頭人,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何況還是一個健全人,這對他們只有好沒壞。至於角曾經敗在百耳手下一事,在如今的他們看來,實在是太正常了,完全不會生起輕視之心。
“那就這樣吧。”百耳做了決定,才又問角:“你家裡還有沒有人?要不要回部落一趟?”
“家裡沒別的人。”角搖頭,有些奇怪百耳怎麼會問這個問題,畢竟部落每家有些什麼人大家應該都很清楚。不過他也沒往深裡想,只是說:“要回部落拿點東西。”他出來時只帶了幾張皮保暖,其他什麼都沒帶,如今要在這裡安家,自然要把家裡能搬的都搬來。
於是百耳了兩個人次日陪他一起回去,既能幫著扛東西,路上又能有個照應。
讓人意外的是,當他們傍晚回來時,後還跟著笑嘻嘻的漠以及一個中年亞。
“百耳,我跟阿帕也來了。”漠肩上扛著幾個大皮包裹,他阿帕上也帶著東西,顯然是把家當都搬了過來。“阿帕怕我跑來跑去不安全,所以我們乾脆住到這裡來算了。等我學會了,再回部落去。”說到這,他了頭,“其實回不回去都沒關係,我喜歡跟你們一起打獵,不過有點捨不得薩他們……”
就聽他一個人在那裡說不停,百耳覺得聒噪得厲害,於是打斷了他:“住到這裡也好,省得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只怕過了雪季你也學不會。”
“三天什……什麼?”漠的絮叨嘎然而止,轉而好奇地追問,百耳說得太快,他本沒聽清楚。
“沒什麼,去幫你阿帕收拾東西吧。”百耳覺得這傢伙跟穆一樣,什麼都好奇,讓人頭疼。
剛一想到穆,穆就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比他還長的木,“百耳,你看,我讓諾幫我做的。”他獻寶一樣晃了晃木,特別將尖的一端遞到百耳面前,完全是模仿百耳的那木槍。
“你做這個幹什麼?”百耳心中升起不妙的覺。
“是啊,穆,你拿木子做什麼?想用這個去打獵嗎?”漠本來要走,見狀又停了下來,取笑小傢伙。
穆白了他一眼,沒理會,只是對百耳說:“百耳,我想像你一樣,就那樣……”說著,雙手拿著木往前胡了幾下。
小傢伙想一出是一出,也沒注意出方向,幸好百耳反應快閃開了,否則難保不被紮到上,不過臉上神不是很好看就對了。
“你學那個做什麼?你是人,應該跟你阿父學捕獵才對。”對於一個土生土長的人來說,將力花在學習那些只在戰場上適用的槍法,無異於捨本逐末。
“可是百耳那樣也很厲害啊。”穆小臉上寫滿了不解,然後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地問:“百耳,你不想教我嗎?”在部落裡,小人都是由自己的阿父教授捕獵技巧,很有人願意花費心思去教與自己無關的小人。
“當然不是。”百耳了額頭,想著要怎麼說才能讓小傢伙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