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韶在晏城是絕對的名人,唐笑還見過好些奇奇怪怪的畫冊里都有他的畫像,雖說不是特別像,但重點是他有名,在信息傳播如此古舊的時代,他都當之無愧算是頂流。
此刻他站在食府門口,已經有人注意到,地眼睛往這里瞄,唐笑抿了抿,還是將人帶去了樓上的雅間。
頂流就有點頂流的自覺行不行?風云人杵在們小食府的門口,明天就能傳出一百個說法來。
沈文韶在雅間里坐下,這里一看就是唐笑自己捯飭的風格,角落里兩個看不出形狀的,巨大的乎乎的棉花墩子,之前在沈家的時候就聽說起過,說是窩在里面能一天不起,舒服著呢。
還有墻上的字,柜子里雜七雜八的話本摞得老高,什麼名字都有。
桔梗當初因為自己和離一事,對沈文韶是激的,可是唐笑被趕出沈家之后,心里不可能沒有怨氣,然而今日見到沈文韶,桔梗的怒氣又憋住了,去拿了茶水過來。
唐笑臉上的笑容特別的客套,比面對銀河的時候還要莫得,語氣公事公辦:“沈大人大駕臨,要吃點什麼?本店地兒小,金貴的菜沒有,都是些家常菜,大人或許吃不慣。”
說著,隨手將一本菜單遞過去。
這還是專門為薛凈準備的,那廝三天兩頭來,唐笑煩了從樓下把菜單拿上來,干脆就在雅間備了一本,還是閑來無事親手做的,菜名下面備注了用料和口味,甚至還讓人照著品畫了小圖,圖文并茂新穎得很。
沈文韶默默地翻開菜譜,一眼就看出上面的字出自唐笑,筆跡工整,寫得小小的,卻還能保留著屬于的灑。
他也沒說要什麼,只慢慢地一頁一頁地翻看,雅間里氣氛凝滯,桔梗稍稍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開口推薦。
“今日食府有幾樣招牌菜,蔥香魚片,先蒸后炸,焦香,大人可要來一份?”
“好。”
“還有瑪瑙,不不膩,滋味濃郁。”
“好。”
“辣子丁也是店里的一絕,好些人都沖著這一口來的,今兒正好也有。”
“好。”
“不行。”
桔梗和沈文韶同時抬頭,唐笑說完就后悔的,見他們看過來,臉上還能保持著淡然,實則心里已經了。
“我是說,沈大人什麼沒吃過,這種我隨意做的菜怕是不會合口味。”
桔梗眨了眨眼睛,“怎麼是你隨意做的呢,你不是說就這一道菜單挑晏城所有食府都不帶怕的……”
唐笑腳趾開始摳地了,哄著桔梗往外走,“姐,那不是我瞎說的嘛,你怎麼當真了,那什麼,你就看著隨便上點兒,灶上不是還燉著菌菇湯嗎,你幫我看看火候夠了沒。”
“那要不要也給沈大人上一碗?”
“……也行吧。”
桔梗是有些不放心留唐笑一個人在這里,“笑笑,要不,你去后廚吧,這里我來招呼?”
唐笑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人都來了,賭氣離開也沒意思,沈文韶會屈尊來這種小地方,顯然是有話要跟說。
見桔梗還在猶豫,唐笑笑起來,“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我如今又不是誰的下人,總不會再從自家店里被趕出去。”
說的聲音不小,足夠沈文韶聽得見,也不在乎,自己又沒說錯。
桔梗回頭了一眼,沈文韶微微垂眸,似是什麼都沒聽見,只是如玉修長的手指不自然地屈了屈。
哄著桔梗離開,唐笑臉上可可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去旁邊將茶壺拿到桌上放好。
要是換做從前,肯定是殷勤地給他倒好茶,等溫度不燙了再遞過去,只如今唐笑盡完了店家該盡的義務,再沒有多余的作。
沈文韶自己翻開杯子倒茶,倒是也給唐笑倒了一杯,唐笑沒,沈文韶這樣忙的人,總不會還真有閑工夫在這兒耽誤時間。
茶水微熱,沈文韶消瘦的手指端起,“先前有些事是我思慮不周,今日來便是為此同你賠罪。”
唐笑:“!!”
幻聽了?沈文韶在說啥?他在跟自己道歉?
約莫是唐笑臉上的表太過明顯,沈文韶繃了數月的角終于有了淺淺的弧度,“我應當早些來的,奈何傷勢比我想象中恢復得慢,一直起不來床,因此耽擱了數月。”
唐笑莫得表的面生出一裂,眼睛不自覺地往他上飄。
沒有親眼見過沈文韶的傷,但外面傳得可邪乎了,有說沈文韶腰腹中刀,臟都掉出來的,有說他被一刀劈在了肩膀上,斷臂又被接回去的,還有說心口遇刺,只差一就魂歸西天的。
唐笑沒忍住好奇,“你傷哪兒了?”
沈文韶也不覺得被冒犯,手緩緩捂上右邊的口然后放下,輕輕咳了兩聲,“已經不礙事了。”
他說完,忽然抬了抬眼眸,那一瞬間唐笑仿佛窺見雪山初一般,讓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沈文韶時那種驚為天人的覺。
可分明,他眉眼里與當初的冷肅不一樣,唐笑說不上來,只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這人是不是在給自己下蠱?
太可怕了。
沈文韶什麼也沒做,只是狀似隨意地問,“我沒有騙你,你要看傷口嗎?”
唐笑腦袋上好半天才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看傷口這種事,是可以這麼輕而易舉說出來的?可以隨便給人看的嗎?
像是看出的疑,沈文韶表平靜,“我怕你覺得這是我的托詞,此事確實該與你致歉,并非故意拖這麼晚。”
那好像……看一看也是應該的?唐笑將腦袋里蒼蠅手的自己拍死,一臉正經道:“還是不必了,沈大人也沒有非要跟我解釋的必要,我的想法對沈大人來說沒有任何用。”
說完,就看到沈文韶似是淺淺地嘆出一口氣,眼神里有著莫名的無奈和縱容,然后撐著桌子站起,居然就開始解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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