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寧蝸居江南,但有一位十分關注政事的兄長,知曉五年前攝政王的生父誠王闔府被歹人所殺。
先帝為緝拿真兇,懸賞十萬兩白銀。
沒了父母照拂,顧宛寧彷彿能想象得到,一個尚且瘦弱的姐姐要帶著弟弟一同逃亡,該是吃了多苦頭。
這一刻,於顧宛寧眼中,攝政王不復高高在上的模樣,而是似尋常人一般,有喜怒哀樂,恨嗔癡。
有些心疼攝政王。
看似什麼都有的攝政王,偏父母早亡,與姐姐相依為命,也有些可憐。
「說到五年前,倒也有一樁事令我記憶尤新。」
攝政王心頭一熱,「哦,是什麼事。」
顧宛寧遂道:「五年前的時候,江南發了水災,顧家曾在外施粥,我於施粥之際遇到了個模樣清秀的乞丐,心生憐惜,便收留了那乞丐。」
顧宛寧當年確是為所。
畢竟乞丐多了去了,怎麼不去收留別人呢?
對於這一點,攝政王有些引以為豪。
「模樣清秀,是怎麼個清秀法呢?」攝政王歪頭問道。
顧宛寧細細回想,有些不太記得了,不過有一點,「他有一雙與你神似的雙眼,但也不太同。」
「那個小乞兒目更溫和一些,或許是連年的逃荒生活使得他頗有些誠惶誠恐,別人對他好一點兒,他就的不得了。」
「至於王爺嘛,王爺的目炯炯有神,帶著懾人的威力,令人莫敢直視。」
「不過,可惜的是,後來小乞兒不告而別,也不知他如今過得怎麼樣。」
人海茫茫,有些人一去,便是一輩子也見不到。
攝政王的雙眼有些濡。
五年前,他十四歲。
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
他被仇恨折磨著心,在無聲的硝煙中廝殺,早不復五年前初出茅廬時的稚。
更何況,那時的他,因被通緝的緣故,刻意醜化了自己,且時常低著一張頭,自卑而又敏。
認不出他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所幸,記得他。
想著從前,再想著如今,攝政王深深滿足於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可以與坐在一,聊天喝茶,是他上輩子不敢想象的事。
「那小乞兒能遇到阿寧,也是他的幸運。」攝政王喟嘆一聲,「想來他如今過得應是不錯吧。」
顧宛寧道:「希如此。」
過往之事終究不可追憶,顧宛寧尋思起了當下。
攝政王有求,也想儘力替恩人達心中願。
「蘇娘子不知蘇昭父親的份,但我知道,這些年一直在等著那人過來尋,給一個代。」顧宛寧道,「便為著從前的那些分,我也該告訴蘇娘子實,解開的心結。」
「但蘇娘子與蘇昭母子相依為命多年,願不願意將兒子給皇后,便不得而知了。」
「王爺會強迫蘇娘子嗎?」
也是一個母親,也曾骨分離,最是知曉其中的痛苦。
攝政王道:「我向你保證,會考慮到蘇娘子母子的要求,換言之,後宮人頗多,姐姐想要抱養孩子,有很多種選擇。」
「我姐姐是個很心善的人,斷不會強的去搶別人的孩子。」
後為中宮嫡母,多的是人主想做的孩子,也犯不著去搶。
而攝政王之所以選擇蘇昭,也是因著蘇娘子同顧宛寧之間的關係更近一些。
上一世阿寧未曾等到他,便死於蘇府,他替報了仇,便什麼也不願想,尋而去。
但今時不同往日。
顧宛寧完好無損的在他面前站著,這一世,他們都要好好活著。
而他也要好好的為他們兩個的將來謀劃。
「王爺本就心善,王爺的姐姐定然也是個好人。」顧宛寧對此沒有毫懷疑。
被心上人如此毫不猶豫的信賴著,攝政王心中湧起陣陣暖流。
他突然道:「當年本王流落江南,其實也曾遇到一位有如阿寧一般心善的子,蒙收留。」
顧宛寧有些驚訝的挑眉。
「那王爺如今權勢滔天,得好生謝人家。」
攝政王道:「本王也是這樣認為的,只可惜,那子已經將本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顧宛寧有些替攝政王到憾。
「若按著年歲算,那子應該也有自己的生活,或許並不想被王爺打擾,王爺可在暗瞧著,若生活中遇到難,王爺再出手也不遲。」
隨即替攝政王分憂解難。
攝政王卻搖了搖頭。
他上輩子便是這般想的,卻是將心上人推了火海。
「不記得本王,但本王總要用自己的法子讓記起本王。」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篤定,著一勢在必得的強取豪奪。
顧宛寧沒見過這樣的攝政王,倒有些被嚇著了。
原來攝政王還有這樣一面。
「你別誤會。」攝政王心中暗惱自己之過急,連忙說道:「本王只是單純想要記起從前。」
顧宛寧忙道:「那我便祝王爺早日得償所願。」
只又瞧了瞧攝政王,方才王爺說起那子時,可一點不像是單純要報恩的樣子。
「王爺喜歡那個孩子?」
攝政王心中有些糾結。
對面這個小傻子並不知他口中的恩人便是,若他說喜歡,只怕會被這人誤會,進而對他敬而遠之,那便弄巧拙了。
可要他承認當年那個瘦弱的小乞兒是他,又怕自己苦心經營的高大形象便這般在顧宛寧心中破滅。
那他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努力豈不就白費了。
「不,不喜歡。」攝政王道:「恩是恩,是,本王分得很清楚,本王只是想要報恩而已。」
顧宛寧這才呼出一口氣。
倘若攝政王心有所屬,那就不好將自己生開朗樂觀的堂妹介紹給他了。
如今既沒了,哪日得了空閑,總要去問問堂妹的意思。
只顧宛寧瞧了瞧攝政王的模樣,只覺得一般子應是會喜歡他的吧?
如此又這般過了十日平靜的生活,蘇子陌與顧宛月大婚之期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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