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驍的手指有些發麻，被朝歌咬的地方已經紅腫出，這次……這個小傻子是下了狠心咬他了。

“你若不愿留在這，我可以帶你離開。”赫連驍低聲音，盡可能不去嚇到朝歌。

朝歌轉了個方向視線灼灼的看著赫連驍。“阿驍不騙人？”

赫連驍莫名心口泛酸，難的如同螞蟻啃食。“你先出來。”

“不要！”朝歌委屈的哭了起來，哭聲帶著無盡的委屈。“阿驍是壞人，阿驍傷害元寶，元寶再也不會原諒爹爹了，嗚嗚……”

讓小傻子最傷心的，是元寶已經恨上了赫連驍。

赫連驍親手斷了元寶的手腕，這也就是親手斷送了他們父子之間的一切可能。

元寶再也不會原諒爹爹了。

這不是朝歌想要看到的。

赫連驍被朝歌哭的沒了脾氣，干脆單膝跪地等著哭完。

哭累了，小傻子悄悄出一個腦袋。“阿驍……你還會騙我嗎？會來接我和元寶走嗎？”

總是這樣，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

是傻，一次次給赫連驍機會。

赫連驍怔怔的看著小傻子的腦袋，手指不控制的抬起，拍了拍的腦袋。“不會……”

可話說完，他自己都愣了。

真的不會嗎？

沈慕離有句話說的沒錯，這個孩子不能留。

“阿驍不要騙人哦。”朝歌聲音哽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真的是最后一次給阿驍機會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哦。

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為知道，作為小傻子出現的次數，已經越來越了。

會消失，永遠的消失。

那個‘’，會代替活著，代替保護元寶，代替走完余生。

小傻子是傷心的，心里很難過，可還是想利用短暫的時間好好和阿驍相啊。

了這麼多年的男人……

等了五年的男人。

多次死去又活下來，只為再見一次的男人。

拼了命也要護住元寶，咬牙堅持也要把他生下來，都是因為……元寶是阿驍的孩子啊。

元寶，是阿驍留給，陪在西蠻等下去的勇氣和力。

沒有元寶，怕是早就撐不住了。

沒有生過孩子，不會知道那有多疼的，小傻子很怕疼的，可什麼樣的疼都經歷過了。

沒有什麼……比赫連驍厭惡的眼神，更讓疼。

“阿驍……”朝歌小心翼翼的扯著赫連驍的角，小聲問了一句。“這次，讓星兒等幾日呀？”

朝歌出十個手指，小心翼翼的問著。

赫連驍看著那雙圓滾滾的眼睛，清澈的仿佛要讓人溺死在里面。

心口一，赫連驍劃過朝歌的十手指。“十日……”

朝歌愣了一下，眼睛灼灼的看著赫連驍。

又是十日啊……

十日不長，可怕這次的十日，又像是在西蠻時候，一等就是五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能數到十，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朝歌自己都數傻了。

不停地數，每日都數。

數著自己的手指頭。

一個，兩個，三個……

看著朝歌失落的眼神，赫連驍在想，十日是不是太長了？

“我會來接你。”赫連驍和朝歌保證。

朝歌怯怯懦懦的從床底下爬出來，坐在赫連驍對面，眼睛亮亮的看著赫連驍。“阿驍要說話算話哦，說十日就是十日，多一天都不行哦……”

怕自己……本就撐不了十日了。

要消失了。

自己比誰都清楚。

可以醒來的時間，越來越有限了。

赫連驍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

“我們拉鉤好不好？”朝歌小心翼翼的問著，總是那麼怯懦。

卑微的著赫連驍。

曾經把赫連驍當做的一切，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看著朝歌抬起的小手指，赫連驍蹙了蹙眉，沒有和拉鉤。

可那個作……讓赫連驍頭疼的仿佛要炸開。

“阿驍，不要騙人，我們拉鉤。”

“星兒，別怕，我會來接你回家，別怕。”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赫連驍呼吸急促，他知道絕散的毒又要發作了，強忍著疼痛站了起來，赫連驍沉著臉離開了。

朝歌驚慌的想要起，可踩到了自己的擺，摔在了地上。

摔的好疼。

赫連驍卻連回頭，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朝歌絕的看著自己磕破的雙手，傻傻的呢喃。“阿驍不會再騙人了對不對……”

“阿驍會來接我的……”

十日。

就十日……

……

五年前，被扔在西蠻邊城的驛站里。

等著赫連驍來接，一等就是許久。

忘了自己等了多久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西蠻流言四起，說西蠻王本沒有過朝歌，怎麼就有了孕，這是奉天在侮辱他們王上。

那段時日，朝歌是很痛苦和煎熬的，西蠻人欺負人的手段，比奉天的婢殘忍了百倍不止。

們在冰天雪地里往朝歌上潑冷水。

騙去城外雪地里找阿驍……

每一次，都讓九死一生。

可每一次，只要婢有赫連驍騙，都會上當。

那些煉獄一樣的日子，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終于得到緩解。

慕容澈去接回宮了，他說宮中，怕不安全，所以來遲了。

他說……小歌兒，跟我回去吧？

他對西蠻上下說，朝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慕容澈的，是他在驛站要了朝歌，所以才有了這個孩子。

那是西蠻未來的王。

也在元寶出生那日便下旨冊封元寶為西蠻王子，也就是皇位繼承人。

慕容澈對小傻子是好的，他將一切稀奇的，好玩兒的都拿給朝歌。

可他的子骨很弱，一天不如一天。

但他依舊盡心盡力的哄朝歌開心。

他會將使臣從奉天京都帶回來的稀奇東西都給朝歌送過去，會讓元寶騎在他的脖子上到放風箏。

會像一個父親一樣，照顧和保護著元寶和朝歌。

可他死了……

那個唯一對朝歌好的男人，死了。

“小傻子……不要再等他了，好嗎？”

慕容澈去世前的那幾日，幾乎日日都要問朝歌同樣的問題。

小傻子，留在西蠻，好嗎？

不要再等赫連驍了。

可他臉一天比一天差，直到咳昏迷的那一日，還握著朝歌的手指問。“小傻子，不要再等了好嗎？”

可每一次，朝歌都是堅定的搖頭。“阿驍回來接我的。”

阿驍會來的。

“他不回來了……”慕容澈聲音沙啞。

“他會！”朝歌哭了起來。

慕容澈紅著眼眶哄朝歌。“是我的錯，是我錯了，他在等你……星兒，回去吧，讓軒轅風送你回去找他，好不好？”

他要死了。

護不住朝歌和元寶了。

他唯有……忍著劇痛，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