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山。

小傻子趴在床榻邊睡了過去。

夜里守著赫連驍，實在是太累了，撐不住了。

“醒了就睜眼，怎麼和你爹一個德？”扶搖過來送藥，幽幽的說了一句。

赫連驍睜眼，緩解尷尬的咳嗽了一下。“叔，小聲點兒……”

“你還怕把吵醒？守了你幾夜沒睡了？”扶搖走到床邊，在赫連驍腰上使勁兒了一把。

赫連驍疼的直咳嗽，也不敢喊。

“還有知覺，沒殘廢。”扶搖挑了挑眉。“我都想好了，你要是殘廢了，就讓你媳婦兒改嫁，嫁給我兒子。”

“……”赫連驍深吸了口氣。“叔，別想了，是我的。”

“我兒子比你疼媳婦兒。”扶搖還在極力證明自己的兒子比蕭君澤的兒子優秀。

“……”赫連驍知道，這上一輩的長輩們，又開始較勁兒了。

“我兒子隨我，不像蕭君澤，追妻追到葬崗。”扶搖坐在床榻邊，是不打算走了，大有我要好好教育你一下的意思。

赫連驍有些頭疼。

誰能救救他？

他就想和小傻子多待一會兒。

“長孫扶搖，你很閑嗎？”門口，蕭君澤沉聲問了一句。

“你自己管不好兒子，我幫你教育教育。”扶搖刺激蕭君澤。

蕭君澤一臉他剛醒，弱不能自理的樣子，回頭沖院子里的沈朝開口。“娘子，扶搖說，要替你教育兒子，說你沒有教育好慕。”

“噗！”扶搖嚇得茶水都噴出來了。“蕭君澤！算你狠。”

沈朝黑著臉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砍草藥桿兒的砍刀，幽幽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扶搖哆哆嗦嗦的指了指慕。“誤會，誤會，我說這孩子命大，恢復的很不錯，沒殘廢，養的也好……懂事。”

沈朝走到床榻邊，查看了下赫連驍的傷。“好好養著。”

赫連驍點頭，沉默了許久，試著打破僵局。“謝謝……”

沈朝的手指麻了一下，謝謝……多有些生疏。

這也不能怪赫連驍，本來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職責。

“你兒子回來了，抓了個蠱人，你去看看。”沈朝把扶搖支開。

又看了蕭君澤一眼。“你跟我來。”

蕭君澤顛顛兒的跟在媳婦兒后，心疼的抱住。

這些年……朝如果不是為了守著他，又怎麼可能放任赫連驍一個人在京都不管不問。

……

藥蘆，終于安靜了下來，赫連驍松了口氣。

側在朝歌臉頰親了一下，赫連驍視線灼灼。

五年……這五年，他錯過了太多。

“星兒……”

“不要，不要過來……”

“你們，別我……”

“救命！”

朝歌會做噩夢，做一些最害怕的噩夢。

更可怕的是，那些都是真實經歷過的事。

“別怕，我在。”

赫連驍將朝歌抱在懷里，小聲安。

“阿驍……”朝歌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床上，往赫連驍懷里拱了一下，睜開眼睛時眼眶紅紅的。

“我在。”赫連驍把抱的更了。

“阿驍……你的傷。”小傻子害怕的拽著赫連驍的服。

“我不會有事……”赫連驍在小傻子額頭親了一下。

“那就好……”小傻子松了口氣，眼睛里的淡了些。

“阿驍……我要走了。”小傻子下意識往赫連驍懷里拱了拱。

確定赫連驍不會有事，也該走了。

銀針已經封不住天門了，其實早就應該消失了。

是‘’讓自己再來見赫連驍一面。

應該也是不想給赫連驍留下什麼憾吧。

“去哪……”赫連驍聲音沙啞。

“小傻子……死了。”小傻子的眼淚滾燙的涌出。

早就心死了。

“我……不許。”赫連驍手指發的抓住小傻子的手腕。“陪著我……”

他的星兒，應該永遠單純，善良……

而不是為了活下去，雙手沾染鮮。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沒有保護好朝歌。

“阿驍，我是你的……”

小傻子說，是赫連驍的。

只是后來，被傷的不敢再去了。

“別走……”赫連驍哽咽的搖頭。

“我好笨的，總是被騙……阿驍騙我，阿澈騙我，所有人都騙我……”

小傻子搖了搖頭。

羨慕聰明的朝歌，有能力保護自己。

也有能力保護好元寶。

不像，就是一個傻子，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

“星兒……我發誓，我會保護你，我發誓……有我在，誰都不許傷害你，我自己也不可以……相信我一次，留下來……別走……”

赫連驍的呼吸越發灼熱，他在朝歌耳畔小聲求著，求別走。

可小傻子，已經睡過去了。

要走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醒過來的機會。

大概……以后再也見不到赫連驍了。

那個作為小傻子存在的朝歌，會永遠消失。

“阿驍說他喜歡我。”

“阿驍不會騙人的。”

“阿驍說他回來接我，數十個手指頭，他就回來接我。”

“你騙人，他會來接我。”

小傻子哭著沖慕容澈喊，相信赫連驍會來西蠻接回家的。

在西蠻等待赫連驍的那些日夜，是小傻子最難熬的時候。

比死亡更煎熬。

“阿驍不會騙人……”

一遍遍欺騙自己，阿驍不會騙人。

“對不起……”

赫連驍抱著朝歌，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可做了的錯事，再說對不起，顯得蒼白無力。

他最恨自己的，不是把朝歌扔在西蠻。

他更恨自己……

朝歌歷盡千辛萬苦回到奉天，傷最深的人，居然是自己。

親手灌喝下落子湯的，也是他。

“星兒，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你。”赫連驍像是說給自己聽。

“話不要說太滿。”

懷里的人不知何時醒了，整個人連氣場都不同了。

朝歌了眉心，坐直了子，活了下筋骨。“赫連驍，你救我一次，我把還給你一次，我們兩清，我不欠你。”

赫連驍呼吸灼熱的看著朝歌，手把扯進懷里。“星兒，繼續……睡吧。”

朝歌蹙了蹙眉，他腦子真的出問題了？

這都分不出和小傻子？

“赫連驍，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朝歌挑眉，昏暗的線下，視線著迫。

赫連驍心口發，抱著朝歌的手收了些。

他不能再次失去。

朝歌就是朝歌，聰明的，傻的，都是他赫連驍的朝歌。

“我沒有失憶，你是我娘子。”赫連驍抱著朝歌，不肯松開。

朝歌眼眸瞬間沉了下來，果然是裝的？

“你很我，你想給我生孩子……”赫連驍小聲嘀咕。

他說的是事實。

以前的小傻子說，阿驍……親親會懷孕的，肚子里會有小孩子。

“那你還讓我親嗎？”赫連驍看著小傻子。

小傻子仔細想了想，點頭。“讓。”

想給阿驍生孩子。

嬤嬤說，喜歡一個人，就給他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