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孟昱奕進京的次數不多, 上次進京大概還是七八年之前的事,此番再次踏汴京城, 放眼去, 只覺得其繁華程度比之以往更勝一籌, 果真不愧爲大齊京都。
因爲稀奇了會汴京城街上的景致,所以他也就沒著急去客棧, 反而沿著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閒逛。
這般走著逛著, 倒是覺得自己鬱悶的心散了不。
然後他就遇見了沿街討飯的一家老小。
剛開始遠遠見著的時候,他心裡自然是憐憫非常,此刻風雪未停, 一家老小迫於生計出來乞討, 著實可憐了些。便掏了些銀子,幾步上前施捨些。
可待上前走近了,看清了這一家老小的穿著雖不是綾羅綢緞,但那厚實的棉瞧著料子質地也不差,便不由心下納罕,這般家境的人家應不至於出來討飯才是。
再走近了些, 觀察了一家老小的面相和氣度,他便愈發覺得,這一家老小不是尋常的乞兒。
雖不知其中有何,可他到底掏了銀子遞了過去,無論如何,既然讓他上了,能幫襯一點是一點吧。
「謝謝您, 阿叔。」
清脆的聲在側響起,孟昱奕忍不住尋聲看過去,待見了那小小兒郎正仰著通紅的小臉,睜著一雙水潤湛黑的眸子激看著他時,不由怔了下,莫名覺得這個小兒郎如此面善。
他還想再仔細看下,那小兒郎卻被旁邊的年輕娘子給拉走了去。
第二日出來閒逛時,他依舊上了出來討飯的一家老小,這時他心裡就愈發奇怪了,明明昨日他給的銀兩不啊,足夠一大家子十來天的嚼用。他們又何必天天出來討飯,天寒地凍的,還要帶著小兒郎一塊?
奇怪歸奇怪,孟昱奕這日還是給了銀兩,較之昨日還多了些。臨去前,他著重看了看那小兒郎面相,愈發覺得面善。
待第三日,再一次見到那一家老小時,孟昱奕心裡的好奇程度簡直要突破天際,正要他想去問個明白時,客棧的掌櫃的忙一把拉住他,悄聲跟他這個外來客大概說了下這顧家奉令討飯之事。
孟昱奕驚呆了。心裡卻愈發的可憐起這一家老小來。
這日他施捨出去的銀兩是昨日的雙倍。
這夜,他猛地從床板上坐起,他終於想起這小兒郎爲何如此面善了!這小兒郎竟是像極了鬱娘子,當真是像極了!
他記得去年一次他在鬱娘子家院子幫忙除草時,不巧天突然下了雨,那鬱娘子怕養的幾株貴重的花被澆死,就冒雨出來給花撐了幾把傘去……然後,他就看見鬱娘子臉上的妝被雨水淋了下來。不施黛的鬱娘子,乾淨通,見之忘俗。
是的,小兒郎的容貌像極了不施妝的鬱娘子。
第四日,天剛亮他就下了樓去,抓著客棧掌櫃的就詢問顧家的一干事宜。掌櫃的是個八卦的,便神神的與他說顧家與霍相的種種恩怨,說到那顧家娘子不堪辱早在五年前逃出京城時,孟昱奕的呼吸猛地重了些,有些不敢置信剛一瞬間他腦中所閃過的猜測。
很多事是經不住細細推敲的。
比如那鬱娘子大概也是五年前來的揚州城。
比如那鬱娘子不經意間帶出的汴京這廂的口音。
再比如那鬱娘子剛來揚州城那會眼角下方醒目的疤。
自打那日之後,他施捨出去的銀兩越來越多,看那小兒郎的時間也越來越久,神也越來越恍惚。
待第七日,在見了顧家一家老小後,他神恍惚的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卻不期然被人撞了個滿懷。剛開始他也沒多想,可待回客棧後下意識的去荷包,這才大驚失,他的荷包剛才被人了去!
孟昱奕轉就跑出客棧四尋人,可人早已跑的沒影了,他又能往哪裡尋去?
銀子丟了事小,反正銀兩和其他件都在客棧的包袱裡,關鍵是裡面有鬱娘子親手給他寫的書稿啊!
想起鬱娘子,孟昱奕便有些坐不住了,當即收拾了包袱出城趕去了渡口,坐船去揚州。
待劉全帶著人匆匆趕去渡口,孟昱奕整個人已經坐船走了大半天了,氣得劉全直跺腳,指著一干人等直駡廢。
一干人等也覺委屈,之前也沒說讓他們去逮人不是?
轉而去了那孟昱奕之前所住客棧,揪著客棧掌櫃的一疊聲就是幾聲喝問。客棧掌櫃的當場嚇得差點魂都沒了,哪裡還敢瞞,趕事無巨細,將他所知道的有關這個客人的信息統統都抖了出來。
聽得那廂那般詳細打聽顧家的消息,劉全的心砰砰直跳,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個年輕男子十之**是有問題的。
「你可知他此番去哪?」
客棧掌櫃的忙道:「聽他提了一,說是揚州城。」
出了客棧後,劉全令手下一干人等去尋了揚州城的地頭子,勒令他半個時辰尋到那竊了年輕男人荷包的小賊。
半個時辰沒到,地頭子揪著那小賊的領子匆匆而來,一腳踹倒了那小賊令他跪在侯府大管家跟前,然後他自己則雙手捧了荷包呈上。
劉全接過荷包打開,倒出裡面所盛放之,除了些銀兩之便是幾張麻麻寫滿字的書稿。
劉全大概一掃便重新放好,讓其他人重新盯梢著顧府靜,而他則馬不停蹄的回了侯府。
秦九候在廊下正著手心裡七上八下的,此刻見了那劉全急促過來,不由一震,目便盯著劉全含有詢問之意。
劉全肯定的點點頭,然後示意手上的荷包。
秦九幾步到庭中,打開荷包見了那沓書稿,飛快翻過幾張後,就盯著上面的字死命回憶。當年在署時,他是見過那小娘子的字跡的。但畢竟是時間過去太久,他也不太肯定是或不是,但那小娘子寫話本,這點是錯不了的。
折疊了書稿重新放回荷包,秦九看向劉全,低聲詢問:「那個年輕男人可招供什麼?」
提起這個,劉全不免懊惱:「晚去了一步,他人早半日坐船下揚州了。」
秦九看了眼荷包,嗤笑一聲:「倒也無礙。左右知他去了,那他人就跑不掉。」
揚州嗎?秦九看了眼廂房,深吸了口,給劉全打了個眼後,便握著荷包轉走向那廂房門前。
劉全倉促了把臉,然後低頭跟了上去。
「侯爺?侯爺?」
秦九微提高了聲調喚了兩聲,片刻,廂房裡方傳來一陣似剛被人吵醒的沙啞聲音:「何事?」
秦九看了眼旁邊的劉全,忙道:「劉管家有要事通秉。」微頓,稍微低了聲音:「有關顧家的。」
裡面似有什麼東西突然落地的聲音。
廂房死寂了好一會,方約傳來那仿佛極力抑著什麼的聲音:「讓他進來說。」
秦九將荷包遞給劉全,然後趕將門打開,劉全雙手捧著荷包躬低頭。
門被緩緩的闔上。
一刻鐘後,劉全躬出來,在將門闔死的時候,秦九迅速看了他一眼以目詢問。劉全苦笑了下,抬手做了個聲的作,然後輕著手腳匆匆離開。
秦九在門外愈發屏氣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霍殷在書案後拿著書稿,盯著上面的字跡好一會。他就這般一不,面上也無甚表的盯著,看著,似在出神,似在回憶,又似在確認什麼。
其實那人的字跡不知何時早就牢牢的印刻在他記憶中,可此時此刻他還是想再確認一番,說不清是爲了確定是,還是不是。
翻出案下著的那張泛黃的紙張,紙張上《擬古決絕詞柬郎》異常醒目,那一橫一竪一捺一撇,與此時他手裡書稿上字的軌跡,何其的相似。
原來還沒死,果真是命大。
如此,便極好。
抬手上了那泛黃的紙張,糲的指腹劃過那個『郎』字,又劃過那幾行泛黃的詩句。接著眸一掃,掃向《悟空傳》三個字,定定看了會,然後莫名的扯了下,突然笑了聲。
顧立軒得到的是柬郎詞,得到的是『人生若隻如初見』,而他得到的卻是一紙悟空傳,得到的是『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好,好,當真好的很。
這是恨不得他能灰飛煙滅罷?
待他,該是何等的……憎惡!
在外候著的秦九以爲待會必定迎來他們侯爺的滔天之怒,沒想裡頭除了剛開始一聲莫名的笑,再一直寂靜無聲,死寂的令人膽。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方傳來他們侯爺的聲音:「拿酒來。」
秦九怔了下,反應過來後趕應下,連聲囑咐下人去備酒。他們侯爺這些年染上了酗酒的習慣,一旦緒有所波,必要灌下些烈酒方覺些痛快。
不多時,下人們捧著幾壇烈酒匆匆過來,秦九眉頭一皺,盡讓其中一人抱一壇酒進去,其他等人皆候在門外。
那個下人剛進去,秦九便聽得裡面傳來他們侯爺的怒喝:「秦九!」
秦九只得讓其他下人也皆抱了酒罎子進去。
待下人們都出來,秦九悄悄關上了門。
屋裡一直靜了很久。
也不知這般過了多久,候在門外的秦九聽到裡面傳來他們侯爺的念書稿的聲音,一字一句,念一句便大笑一聲,念一段便拍案好一聲。尤其是念到『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衆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時,簡直是如癡如狂,如瘋如魔,反復重複念了不下五回,越念聲音越寒,越念聲音越厲,念至最後近乎是一字一頓的咬牙吐出,似要嚼碎了,吞吃腹!
待念完最後一遍,隨著最後一個散字的落下,屋猛然響起酒罎紛紛砸碎的凄厲碎裂聲。
秦九心驚跳間,大門呼的一下從裡面打開,下一刻便見他們侯爺帶著一酒氣大步朝外而來,臉鐵青,眸冷鷙。
「秦九!」
「屬下在。」
「迅速傳書兩江總督,調集兩江兵力,圍困揚州城。本侯到之前,他要是敢讓揚州城哪怕是飛出一隻蟲蠅出來,本侯要他狗命!」
「是!」
「另外,備船。」霍殷噙著冷笑看著南面的天空,緩緩吐出兩字:「南下。」
沈晚正在院裡弄花草,此刻聽得大門砰的一聲,吃驚的抬眼瞧去,卻見是那二世祖倉皇撞門而,當下便沉了臉。
「鬱娘子你可知我……」
孟昱奕急促出口的話就在沈晚愈發冷下去的臉中消了音。
沈晚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來,看著孟昱奕語氣鄭重道:「孟公子,我想我之前的表達已經很清楚了,孟公子自重,以後莫要隨意過來打攪。畢竟我這門前本就難得清靜,一個外男隨意進出,終究是不妥當的,孟公子能諒一二。」
孟昱奕當下就覺得眼眶有些酸。
最後看了對面娘子一眼,他便扶著門框踉蹌離開,腦中反復回的是那娘子毫不留的言語以及那異常冷淡的神。
是啊,他有什麼立場去打攪人家好不容易得來的清淨呢?
便是證實了那廂猜測又能如何?哪怕真的是他所猜測的那個人,既然千辛萬苦的來到揚州城,那就說明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又何必殘忍的再去揭開的傷疤?
而且,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手人家的事呢?
不提孟昱奕這廂如何失魂落魄如何心灰意懶,沈晚這裡在打發走孟昱奕後,就去廚房燒了晚飯,跟英娘一起吃完後,照舊看了會書,散了會步,夜幕降臨後就洗漱好,早早的上了床睡覺。頗爲平靜的度過了一個靜謐的夜晚。
睡夢中的沈晚只怕沒有想到,這將是在揚州城裡度過的最後一個平靜的夜。
第二天清早,早早排在城門口等待出城的百姓,在無聊等候間相互嘮著閒話,偶爾說到件趣事時,不由傳來笑聲一片,倒也熱鬧非常。
可所有的歡聲笑語,終止於在揚州城的城門被緩緩開啓的那刻。
城門外,披黑鎧甲的兵,猶如黑水般一眼不到邊,殺氣森森,嚴陣以待。此刻麻麻分布在揚州城外,已然將揚州城圍得水泄不通。
一夜之間,揚州城已被兵臨城下!
見到這一幕的城百姓無不便兩,整個人如篩糠似的起來,下一刻狂奔駭:「揚州城要出大事了!」
晉江金牌推薦高收藏超高積分2016-12-27完結,當前被收藏數:8973,文章積分:320,990,464 內容簡介如下: 滿京城都聽說了, 六皇子新娶的正妃是個剛還俗的小尼姑。 道賀之餘,大家也很好奇, 王妃“無欲無求”,夫妻生活怎麼過? 對此, 皇子妃挑了句禪語當答案:饑來食,困則眠。 六皇子皺眉,提筆蘸墨:困則一起眠。 【排雷】 本文純架空、純圖開心,考據指數為0,請以作者的設定為準, 不接受繞過作者設定自己做腦補然後折回來吐槽作者邏輯不通的情況; 金牌編輯推薦: 謝家貴女謝玉引遂祖父心願在庵裏修了十年佛,沒想到及笄之年剛一還俗,就被皇帝下旨賜婚給了六皇子孟君淮。一個脾氣有點兒燥的王爺娶了個清心寡欲的小尼姑,滿京城都好奇這日子怎麼過。結果嘛,兩人打打鬧鬧吵吵嘴,還真把這日子越過越甜了。 作者以溫馨恬淡的文風展現了一個不太一樣的王府生活。除卻主角磕磕絆絆間迸發出的酸甜苦辣,更有性格迥異的配角跳躍文中。男女主之間從毫無感情到互被吸引、再到情投意合的轉變細致動人,穿插其中的政鬥也使得劇情更加豐富跌宕。
亂世風雲,天下將傾,皇子奪嫡; 如姝紅顏,投身其間,攪弄棋局。 人前,她是懸壺濟世的醫者,是救死扶傷的女菩薩; 人後,她是與眾不同的仵作,是開膛破肚的活閻羅。 一把匕首,一段旅途,一場靈魂交融的戀曲; 一抹青衫,一襲玄衣,一本昭雪沉冤的傳奇。
前世拒絕成為他的侄兒媳,與人私奔,他千里追尋,她被深愛的男人賣給妓院,當著他的面,她咬舌自盡。 這一世,她不再懦弱自私,努力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受他人控制。 鬥繼母,鬥惡妹,替母申冤! 混得風聲水起,然而,命運還是延著前世的腳本,她還是遇到他,他還是逼她嫁給他的侄兒。 可怎麼回事? 明明討厭她的嬌弱,伶牙俐齒,嫌棄她連湯都不會做,可她真要成為他的兒媳時,心裡好難受,只想穿著大紅喜袍的新郎,是他才對。 他,少年將軍王,英俊霸道,清冷孤傲,受萬千少女追求。 卻是個感情白癡,只懂打仗權謀,不懂女兒心不解風情。
莊綰一直以為,她會嫁給才華冠蓋京城的勤王與他琴瑟和鳴,為他生兒育女。然,一夕之間,她想嫁的這個男人害她家破人亡,救下她後,又把她送給人當妾。霍時玄,揚州首富之子,惹是生非,長歪了的紈絝,爛泥扶不上牆的阿鬥。初得美妾時,霍時玄把人往院裏一扔讓她自生自滅。後來,情根已深種,偏有人來搶,霍時玄把小美人往懷裏一摟,“送給爺的人,豈有還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