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楊沖并沒有因為賈梅仙的話而到意外,彷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只不過這事發生的早晚罷了。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賈梅仙因何而留在這幽山當中。
賈梅仙點頭道:“嗯,我想要去貴霜看看,據說那是一方新的天下,我想要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楊沖看著自己的師妹,隨后幽幽的嘆了口氣,“看來你是早就做好了決定,如果我說我跟你一同去,你肯定是不愿意的了。”
賈梅仙道:“師兄,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你怎麼知道是拖累我呢?”
“每個人都要每個人的人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事。”
“看來你真的不一樣看了。”
楊沖看著賈梅仙輕聲道。
從那一雙眼睛還有說話的語氣,他知道面前的子真的變了很多,從前的青與稚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看了。
賈梅仙背過子,看著那飄落的雪花道:“與其喜歡太,不如讓自己為像太的人。”
楊沖似乎知道,只是不想讓自己看到那抖的,朦朧的淚眼。
“那師妹你還會回來嗎?”
“或許會回來。”
或許這兩個字的意味便很有意思了,或許會回來,那或許其他呢?
賈梅仙說完騎上了馬匹,背上了行囊。
此刻楊沖看著那背影,心中彷佛有萬千言語,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賈梅仙勒繩子,轉頭道:“師兄,等到那年梅花再次盛開的時候,我便回來了。”
“駕!”
說完,狠狠的一勒馬繩,只見那白的駿馬向著前方疾馳而去。
楊沖看到這,不手掌出,最終想要說的話卻卡在了咽當中沒有說出。
賈梅仙的影沒在風雪當中,不知去向。
風雪越來越大,呼嘯聲將萬的聲音都匿了起來,也包括楊沖的心聲。
雪很奇怪,像憾,像重逢,也像而不得。
天福二年,玉京城,呂府。
時間在不斷流逝著,就像是白天過后就是黑夜,冬天過后便是春天。
玉京城迎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雪,而后天氣開始變得暖和起來,一切都在欣欣向榮,向好的一面在發展。
呂景春像往常一樣,穿著厚厚的襖子,來到了呂國鏞的書房請安,中還都囔著,“昨天傍晚做了詩,如今應該不用再作詩吧?”
說著,呂景春來到了呂國鏞的書房門前,甕聲甕氣的道:“爺爺,孫兒來請安了。”
但今天卻和往常不同,書房中并沒有呂國鏞的聲音。
呂景春心中奇怪,重復道:“爺爺,孫兒來請安了。”
但是這一次書房中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周圍一片安靜。
呂景春覺得不對勁,當下出手推開了門。
屋門大開,一道寒風從門吹進,只見的一個耄耋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支筆,靜靜的坐在那里,但是他的雙眼卻是閉著,所有的生機都已經斷絕了。
“爺爺!”
呂景春孔一睜,不由得失聲道。
大燕王朝的三朝重臣呂國鏞沒能熬過這天福二年的春天,溘然長逝,一時間朝野,天下。
作為儒門此前的第一人,震碎文宮對戰三位五氣宗師,更是斬殺其中一位五氣宗師的存在,沒有人會不知道他的名字。
尤其是對于大燕百姓,呂國鏞在位六十年,執掌大燕閣六十年,經歷了六十年風風雨雨,起起落落,他都在自的位置巋然不,沒有任何人撼了他的位置,可謂真正的國之肱骨。
有人評價他是治世里的孤臣,史書中的良輔,也有人說他天下洶洶的獨相。
縱觀呂國鏞的一生,他是一個多面的人。
呂國鏞是一個權臣,有人給他送對聯為日月并明,萬國仰大燕天子,丘山為岳,四方頌呂門相公,呂門說的自然是呂國鏞,在位六十年,太平人皇之前他是足以與大燕皇帝并列。
呂國鏞是一個救世名相,他一生心系于大燕,力挽狂瀾對戰三位五氣宗師,延續了大燕的江山;但是他為人卻喜歡獨攬大權,任人唯親,他與太平人皇一樣十分喜歡權謀,呂國鏞是一個治世之孤臣,以修,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毅然以一擔當天下安危,雖千萬人吾往矣,哪管后罵名滾滾。
所以,呂國鏞這個人,有人為他傾倒,也有人恨他骨。
總而言之,呂國鏞對大燕的貢獻卻是有目共睹,就在這位權相死后,永安人皇為其舉行了大葬,并且追封謚號文公。
一時間大燕舉國上下哀悼,籠罩在一片愁云慘澹當中。
畢竟相較于旁人,尋常百姓對于這位執掌朝野的權相還是十分敬重和戴。
不過在滾滾歷史車當中,多麼大的人,多麼重要的人也都終將化作歷史。
時間流轉,歲月流逝,不知不覺間隨著玉京城地脈之靈爭奪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冬去春來,而后又來到了夏季。
夏日的晴空燦爛無比,天空也是蔚藍無垠,日強烈的就像是箭,天上地下都是于一片耀眼的明之中。
渝州城,舞酒肆二樓包廂。
典雅的包廂當中都是燥熱無比,坐在上首的是一個穿捕快服的捕快,此刻衫都在了上,就連腰間的長刀都顯得極為沉重。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十分清秀的男子,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讓人看后便很難忘記。
如果大燕頂尖高手看到這張臉定會大為震,因為這人正是天下人尋找半年未果的安景。
此刻安景拿起桌子上的碗大口咕了一口,道:“你小子今天突然請我喝酒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了,覺你最近胖了不,看來最近伙食很是不錯嘛。”
韓文新這小子兜里存不住五兩銀子的人,今天竟然請他喝酒,這讓安景如何不奇怪?
韓文新面一沉,咬牙道:“安兄,我有一個要告訴你。”
“?”
安景看著韓文新如此模樣,不由得好奇道:“什麼?”
韓文新深吸一口氣,隨后咬牙道:“我我可能懷孕了。”
“噗!”
安景口中的酒水直接噴灑了出去,隨后滿臉都是震撼無以復加的神。
懷孕!?
韓文新懷孕了!?
男人竟然懷孕了!?
安景此刻滿腦子疑,彷佛是看到鬼了一樣。
“安兄,我說的是真的。”
韓文新看到安景神,連忙道:“那日我去了葬崗挖金塊,不是挖到了一個埋藏嬰孩尸的罐子嗎?”
安景微微頷首,前幾日韓文新是去葬崗挖金字,但是挖到一半挖出了一個壇子,他以為是金子打開一看沒承想里面卻是嬰孩的尸,韓文新當時嚇得魂飛魄散,回來之后便病了半個月。
韓文新繼續道:“這些天我一直夢到那個罐子,而且里面那個孩子一直我爹。”
安景慢悠悠的拿起碗喝了一口,道:“你什麼?”
韓文新道:“爹!”
安景拍了拍韓文新肩膀,笑了起來,“不用這麼客氣,這頓酒我請了。”
說著,在韓文新目瞪口呆的目下放下了一兩銀子,走了出去。
韓文新回過神的時候安景早就不知去向了,低吼道:“狗日的安景,莫非真因為老子騙你?”
吼完之后,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銀子,心中頓時大,喜滋滋的將銀子收了起來,“好久沒去勾欄聽曲了,槍都繡了。”
舞酒肆外。
安景背著手,向著濟世堂走去。
半年前,他又回到了渝州城,濟世堂也因此重新開張起來。
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夏日的太就像是火爐一樣,灼燒著大地。
突然,安景眉頭勐地一皺,人山人海的前方出現了一道金影。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天的金燈。
安景傳音道:“金老,沒想到這麼巧。”
金燈也是傳音道:“不巧,我是特意來見你的。”
安景道:“請!”
金燈道:“請!”
兩人來到了一個小巷子中,巷子外熱鬧喧囂,巷子卻是十分安靜。
金燈笑道:“看來你很不希有人打擾到你如今的生活。”
安景面無表的道:“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的直說吧。”
“那我就直說了。”
金燈微微頷首,道:“地脈之靈被你斬斷了,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安景雙眼一瞇,道:“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能夠長生不死?突破大宗師桎梏?”
金燈道:“這當然是其中一部分,其實還有一部分你不知道的真相。”
安景看了金燈一眼,沒有說話。
金燈繼續道:“你斬斷了地脈之靈,其實也就是說如今的你為了地脈之靈,而當初的地脈之靈遭到了邪祟之氣源源不斷的侵襲,而你也會遭到邪祟之氣的侵襲。”
安景澹澹的道:“其實這件事我早知道了。”
金燈深深看了安景一眼,“既然你知道了,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說了。”
說完,金燈拱了拱手向著遠走去了。
安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如果金燈此刻在的話一定可以看到,那一雙如手掌就像是白玉一般,那漂浮在上面的邪祟之氣盡數被燃盡。
“邪祟之氣?早就被我煉化了,至于那些邪祟也早被我斬殺殆盡了。”
安景自語了一聲,隨后走出了巷子。
金燈或許他是知道域外一些,也或許知道地脈之靈的,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地脈之靈被安景斬殺之后,安景如今便是這地脈之靈。
關于地脈之靈的,安景知曉比他還要清楚。
在這一方天地當中,還是有著大量邪祟之氣正在不斷滲,企圖侵染了他的軀,但是這些邪祟都被安景給斬殺了,就連邪祟之氣也是消除得干干凈凈。
絢爛的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墻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等,旁邊空地上還有不張著大傘的小商販。
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一直延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渝州河景。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形獨特的巷院。
在街道西側,有著一塊嶄新的牌匾,上面刻著濟世堂三個大字。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小了。”
“汪汪汪!汪汪汪!”
“你說我為什麼喜歡?當然是頓頓不能了。”
此時一個長相貌,材的小丫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抱著一個木盆走了出來,一只黑的小狗正快步跟在的后。
另一邊安景提著一盒糕點,拿著三串糖葫蘆優哉游哉的來到了濟世堂的門口,挑開幕簾走了進去。
“茜草三市斤是三百錢。”
“花楹一市斤一百五十文錢。”
虞秋蓉正在撥打著算盤,拿著筆記錄著采購的藥材,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安景走了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姑爺,你回來了。”
安景放下了糕點,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虞秋蓉,問道:“夫人呢?”
虞秋蓉笑道:“夫人在院后準備今天的晚飯呢。”
安景聽到這,不由得心中一,隨后緩步向著灶房走去了。
后院中此時煙火升起,那影正在灶房忙碌著。
那子頭戴一只珠釵,后腦勺的紫飄帶垂及腰間,眉心的花鈿格外秀麗,一雙桃花眼靈可人,穿澹紫的宮裝,此刻那雙潔白的雙手正在準備味的菜肴,神無比的專注和認真。
人生在世,能夠有這樣一個人陪伴在自己的邊便就足夠了。
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你著的那個人,而也在竭盡全力的著你。
而什麼是著人,其實正如安景自己所言十分的簡單。
一見,你就笑。
一見你,就笑。
安景走到了趙青梅的邊,角微微上揚道:“夫人。”
趙青梅低著頭,專注的道:“怎麼了?”
安景攥著趙青梅那雙手,問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趙青梅抬起頭,一雙目看著安景道:“四年前的今天,是我們親的日子,我當然不會忘記了。”
夫人也還記得啊。
恍忽間,安景回想起了那天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紅燭,紅紗,還有眼前這個絕人的子。
記憶就像是一把刻刀,把所有的快樂時全部都記下來。
他記得兩人親時喝的杯酒,兩人一起吃飯,兩人一起坐在屋檐之上看著月,還有兩人一起游湖,還有兩人一起飲酒暢聊。這些記憶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當中,揮散不去。
“一晃四年過去了,時間還真快啊。”
趙青梅看著安景發呆,隨后道:“夫君,你是怎麼了?”
安景慨道:“我只是在想當年的事,有些荒誕,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趙青梅瞪了安景一眼,嗔道:“是啊,誰能想到濟世堂的小大夫竟然是絕世無敵的大劍仙呢?”
安景不由得道:“我也沒有想到,我的夫人竟是魔教教主。”
兩人相視一眼,隨后竟都是笑了起來。
驀然回首,歲月用同樣的方式經過每一個人,每個人以不同的方式經過了歲月。
原來心心念念的星辰大海一直在這里,停下來,你聽,每一息的都有著聲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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