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過後,世子爺又去了夏暁住。

上次突聞消息,第一次當父親的世子爺太心急,半點沒從夏暁手裡討著好。鎩羽而歸的這段時日里,他翻閱了好些醫書,也問了太醫院幾位大夫。知曉孕婦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脆弱,這次再去,他便心裡有了底。

外頭雪還未化，原本被夏暁以為不會來的世子爺還是來了，並且好似氣勢洶洶的。

夏暁正喝著湯,見到人進來『噗』地一下差點嗆到：「爺不是在忙？」侍劍明明說，接下來一個月他忙得騰不出手來，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世子爺沒說話,兩隻眼睛平靜又火熱地盯著夏暁的肚子。

那淡然之下掩蓋著熱切的神,夏暁看得臉皮子一。忍不住懷疑，若不是這人還顧忌著屋裡有外人在,怕是就要激地過來肚子。怎麼過了一個月,這人反而更張了？

夏老太看到世子爺的人,十分驚喜。局促地站起道了聲『來了啊』,得了世子爺一個淺笑問候,小老太太臉上就憋不住笑。如今再看世子爺時，夏老太是覺得哪兒哪兒都好的,就是旁人說的什麼中龍。

世子爺坐下后角淡淡地抿著，神有些嚴肅。

夏老太有些忐忑,這邊看看,那邊瞧瞧，直拿眼神示意夏暁快開口多說兩句。夏暁沒看，只把手裡的湯喝了。夏老太想著怕是自己在兩人不方便講話，忙又將綠蕊等人招呼出去，給兩人空出屋子來。

人一走，世子爺才沉沉道：「……子可還辛苦？」

夏暁眼角一挑，大概猜到他為何這般激了：「還可以，兩個都很健康。」

「大夫怎麼說？可有囑咐什麼？」

夏暁：「沒，日日好吃好睡的，孩子十分健壯。」

世子爺的角又想往上翹了，幽沉的眸子好似被這句話一點點地點亮，漸漸燦若星辰。他斂下眉眼，青的長睫靜靜垂著，彷彿很平靜。住杯盞的修長手指卻用力的發白，他在極力將口涌的緒下去。

半晌，沙啞道：「跟我回去。」

夏暁眼皮子一跳，又來？

「莫要我說第三遍，」世子爺自曉得夏暁沒那麼容易被嚇壞，此次的態度強了許多，「我不可能讓孩子在外面出生，你該明白的。若是這裡沒有非帶走不可的，你今日便跟我回府，不準再胡鬧。」

他是有備而來，說話時候滿滿篤定語氣。

夏暁眼一，悄打量著他的臉，心知這次怕是不好混過。

「若是我不回去呢？」試探。

杯蓋著杯發出輕響，世子爺緩緩抬起眼簾，角微翹：「不回，也得回。」

夏暁瞇了瞇眼睛，默默站起了便想進了屋。

誰知周斯年就看穿了這樣是要耍無賴的，夏暁腳都要踏進屋的門檻，他長臂一攔，上前就攬了夏暁的腰利落地將人給打橫抱起。

夏暁冷不丁的驚呼出聲，下意識就環住了他的脖頸。

世子爺居高臨下瞥了一眼便冷冷一聲輕哼，抱著人便大步往門外走。屋外的馬車早早等著，一黑的侍衛侍墨正抱著劍立在馬車邊。

夏暁有些傻眼。怎麼上次還束手束腳不敢的周斯年，這次知曉是雙胎還敢？！

愣了愣神，又極快反應過來，腳下地踢的飛快。

不過到底是顧忌肚子怕一個不誠心真把自個兒給摔了，不敢掙扎得太用力，這般還真世子爺輕易就制住了。

夏暁一看快到大門，連忙扯著嗓子，非讓世子爺放下來。

周斯年不理，有力的手臂箍得的，穩穩噹噹的將人就抱著走到了院子里。

屋外頭一直聽的夏老太此時就跟失聰眼瞎似得，聽著聲兒猜兩人要出來的，眼疾手快地轉了個，小老太太姿靈活地又貓進了廚房。

廚房裡吃零的侍劍：「……」

夏暁餘瞄到娘的影，差點氣死。

眼看著就要被塞進馬車裡，夏暁哪兒能自己就這麼被人帶回去？死死著車門口就服了：「回回回，我回去！過幾天，我等你那邊安排好了再回去行麼？你看我就這樣跟你進府也不像樣是不是？」

世子爺立在車下還比半蹲著在馬車上的夏暁高一個頭，他挑眉：「你真決定了？」

夏暁點頭，「……嗯。」其實心裡也知道這般耍賴是賴不了多久的，不過想多賴幾天是幾天罷了，「我等你那邊安排好了，你再來接我回去。」

世子爺想了下，道：「你可以去西府等。」

西府哪有自己的小窩舒坦？

夏暁強笑：「在哪兒等不都一樣，搬來搬去還麻煩……」見周斯年一臉冷漠地又要的手，趕忙學乖，「回西府等也可以，姜嬤嬤為人周到，由照顧定是更好的。你先等我收拾兩天，收拾好了就回西府。」

世子爺狐疑，寒眸灼灼地盯著夏暁，見不像說假的便放過了。

夏暁有些沮喪：「那……爺說過我回了主宅住你院子里，現在還作數嗎？」

世子爺皺眉，哪兒將眷是養在外院的？

他先前的意思是，名分未定下之前先放邊安置，若是定好了，自然還是要搬回後院的。不過瞧著夏暁一臉惶惶不安的慌張模樣，他心也了：「未安置好，你就先住我院子。」

夏暁看著他，世子爺一臉不給商量的冷漠。

見事已至此，悻悻地低頭，不再心存僥倖。

定下了回去的日子，夏暁也事先跟周斯年坦誠了自己的要求。的要求也不過分，只求在定國公府的日子，周斯年必須保證護住夏家一家人不人欺辱。畢竟那位長公主，也只有他能制衡的住。

這是自然，若是護不住夏家人，夏暁也不能安心養胎。

如此，夏暁才滿口應了隨周斯年回主宅之事。

接到消息的姜嬤嬤喜極而泣！

早在去歲聽聞夏暁懷孕之時，便已然激的好幾宿沒歇好。早早便備好了婦科聖手，就怕哪日夏暁回來西府，有備無患。時隔半個月，不僅等來了懷孕的消息還驚喜地發現是雙胎，姜嬤嬤歡喜得直去拜謝觀音娘娘。

這都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

夏暁回到西府的前幾日，姜嬤嬤將夏暁往日慣用的件兒又重擺進了明園。

世子爺看著東西一點點恢復先前的模樣，心好似也隨之一點點地晴朗起來。看著主樓被歸置妥當，他又順口姜嬤嬤將明園西側的小樓也給歸置出來，只說做兩個孩子往後的歇腳之地。

姜嬤嬤喜滋滋地應了，雖說私心裡覺得，主宅那邊不太可能放他們世子爺帶小主子來西府住，但主子既待了，自是該準備好。

老嬤嬤心細，更綉娘做了好幾箱子的小孩兒備著。

這頭西府的人歡歡喜喜，夏暁確定了要走，夏家人又依依不捨起來。

夏老漢是第二日得了信兒的，當場就有些笑不出來。他閨好容易才回來，這才沒幾個月就又要給人家，外孫還沒見到，往後也不大可能他們看到。這般想著，夏老漢嚨也有些哽住。

他家三個好姑娘，除了一個正經嫁了好婿，一個進了青樓，一個大著肚子給人當妾……夏老漢心裡頭悔恨得直咬牙。都是他老糊塗啊！若是當初他沒決心帶一家子上京，他閨兒哪會被這般被糟蹋！

夏青山心裡更難，臉上晦暗著，此時心裡最難的就是他。

鍾敏學看在眼裡，暗暗拍了拍他肩膀：「莫急，慢慢來。」

過了幾日，夏暁便如約被侍劍送回了西府。

姜嬤嬤領著府里幾大管事一大早便在大門口等著，大冬天的，凍得直打哆嗦也不在意。一見夏暁從車上下來，那張嚴肅的老臉立即笑了.花。顧不得禮儀舉止，忙不迭地匆匆走過來，親自攙扶著夏暁進府。

夏暁看著悉的一切，心中嘆氣，只覺得又回到了原點。

……

西府這邊妥當了，世子爺那邊剛回了府，便又出了事兒。

惠德帝是鐵了心要拿到蕭濯的金銘十二隊掌印。上次無功而返，賊心不死。十五元宵節的宮宴之時，又設計了一場蕭濯醉酒非禮寵妃婉嬪私會的戲碼。眾目睽睽之下，年的十五王爺被逮了個正著。

蕭濯自是抵死不認，他什麼人沒有？用得著他宮裡的？

惠德帝卻好似怒極了，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當行就命人將蕭濯給扣下。婉嬪母家跪了一地，卻只得了兒當夜便被一杯毒酒賜死的結果。有些眼明心凈的不免心寒，為一國之君，惠德帝的手段也太上不得檯面了。

然而，雖上不得檯面，卻也著實有效。周斯年那日被蕭衍加急過去之後，自此十來天都不曾回過府。

如此，夏暁回主宅一事便暫且耽擱了下來。

日子一晃，到了月底。

陳家那邊應了要求，請帖早已經發了出去。當日一大早，定國公夫人閔氏便攜老太夫人陳氏一起悄無聲息地去了陳家。

陳家十分熱鬧。

閔氏打量著府里布置妥帖，心嘆陳家這長孫媳確實挑的好，事兒辦的十分漂亮。

閔氏與陳氏因著都未表明份，只陪著陳家老夫人一起在會客廳說話。看著一水兒的年輕姑娘家進來請安，個個水靈秀氣的，舉止也文雅好看，兩人角的笑意是怎麼也落不下去。

趙氏笑陪在一旁，將此看在眼裡，暗暗給自個兒趙家的姑娘們使眼。

趙府的姑娘事先得了叮囑，自是格外的注意。定國公世子那般芝蘭玉樹之人，們平日里閨閣往來，哪裡不曾私下議論過想過？幾人到了陳氏閔氏跟前，面上端著儀態，恨不得舉手投足端莊出花兒來。

閔氏打量了幾眼，笑了笑沒開口。倒是陳氏偏好知書達理的姑娘，瞧著這幾個書卷氣重，眼底稍稍了些滿意來。

趙氏見狀眼一亮，心裡有了些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