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消失了,除了祭臺上的一抹焦黑,什麼也不剩。
巫醫離開后,圍堵的兵士也漸次退盡,只剩伊澤一個人趴在地上,空地著虛空中的某一點,面如死灰。
沒人知道伊澤在那留了多久,當他渾渾噩噩出現在鬧市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伊澤像行尸一般在人群中游,雙目渙散呆滯,上氣沖天,他抱著懷里的包裹,就好似那是他生命里僅剩的寶。
東方的風土人和西方截然不同,赫然見到敵對的西方人,行人雖然驚詫防備,卻沒有一人上前驅趕毆打,只有人悄悄跟蹤,另一波跑去明祭司匯報。
心懷明的人是做不出極惡之事的,若按從前伊澤必定會嘆——這就是他向往的極樂之地。
可如今他卻什麼都不到。
伊澤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這麼空,沒有一他悉的氣息,沒有一他向往的溫度,他無法駐足,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他一直往前走,在路過人群時,他故意將上的傷痕和弱點暴了出來。
他知道有人跟著他,他在等著他們將他殺死,期待著他們用最殘忍的方式摧毀他的、驅散他的靈魂。
他想司大概會很樂意看到這一幕,恨他。
可他最終還是失了,等到最后人群散了,跟蹤的人也消失了,他仍舊好好的。
伊澤知道是巫醫下了令,他放過了他,或者說他為他選擇了更痛苦的懲罰方式。
伊澤也覺得他該遭這樣的報應,他麻木地往前走,任由往外淌,他搖搖晃晃,每每看著快要倒下,下一瞬他又穩住了形繼續前行。
天暗了又明,明了又暗,伊澤最終在一棵凌絨樹下停了下來。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響起一道輕靈的聲音,仿佛是司在對他說‘停下吧,就留在這里,一直等下去’。
等什麼伊澤不知道,大概是死亡吧。
伊澤遵從心里的聲音,他抬頭天,卻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他的睫不知什麼時候被厚重的污糊住,俊的五全然沒了往日的風采。
他開眼睛,打量四周,荒漠之中這棵凌絨樹并不像他印象中那樣繁茂盛開,長勢頹敗,枯葉伶仃,讓他想起了司最后和他相時的模樣。
那時候說的每一句厭惡都是真的,從他選擇了艾萊娜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再也不配得到的喜歡。
而今他奢求的原諒早和他們曾經對未來許下的愿一同化了塵埃。
可他仍想再見一面。
他有許多話想對說,他的歉意、他的悔、他的喜歡……
他低喃起司的名字,明知聽不到也不停止。
他耗盡了最后一力氣,俯倒在了樹下,蜷著子,雙臂虛環,就像曾經年之時睡在暖床上一樣,懷里是他的希,是他發誓要保護的人,是他的人……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凜冬酷暑一次又一次洗禮了這片大地,昔日頹敗的凌絨樹漸漸長了參天的模樣,四周荒漠變了一片花海,凌絨花迎風搖晃,將其下掩藏的人形巨石顯了出來。
萬皆有裂痕,那是照進來的地方。
他曾有幸窺得那一亮,可最后還是錯過了。
失去一切就是懲罰。
伊澤仍舊活著,他在等,等待著司有朝一日重回這片土地,等待著死亡。
等那天到來他必定會奔往邊。
他會永遠,做最忠誠的騎士。
……
司離開后,西方下了將近一年的雨,云布,草木枯萎,直到明籠罩,驅散了黑暗,大陸才終于得見希。
傳言那雨是黑暗神的眼淚,神失去了他心的新娘,再也不會蘇醒。
沒人知道新娘是誰,只知道那是個靈魂里融合了明的姑娘。
至此,嗜殺的人們對善意溫暖產生了向往,明因而了取代黑暗的新主宰。
時飛逝,又是一年人會,西方大陸上漸漸多了許多東方人,兩方沖突仍未停止,卻也比從前多了幾分和諧,街上兩方大陸結的并不稀奇,文化風俗也有了融。
夜晚,煙花照亮了夜空,掩去了月星華,突然有人在河邊驚嘆。
“好多河燈!”
“快看——”
驚呼傳來,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一名東方拉著的伴率先踏進了淺流,棕發碧眼的年眼眸溫,俯撿起一只河燈,“司……是誰的名字嗎?”
東方手上也有一只,“我的上面也是這兩個字……”
再之后,淺灘上響起一聲聲類似的呢喃。
司……
在場的人并不知道這些河燈從哪來,出自誰之手,但他們都知道河燈的寓意——傳遞愿和思念。
放燈的人必定極了這個司的人。
這便是羅慕路斯的目的,他在向世人宣揚他對司的意。
他想找到。
他的司是這世上最狠心狡猾的人,必定不會消亡在這世上,只是在躲著他。
欺騙了神明,詛咒會如期而至,的靈魂將墮地獄,永世不得救贖。
他去地獄找過,地獄之火焚燒著他的靈魂,他到了被烈火吞噬的痛苦。
那時他在想,如果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會上,他會做什麼。
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會設計讓的母親來到西方。
他要親眼見證的降生,他會好好對待和的母親,看著一點點長大,之后告訴,是他選定的新娘,他等了很久很久。
現在,他又要出發去找了。
他傾盡神力將自己化了千萬盞河燈,曾說過河燈是傳遞思念的信使,他是如此的思念,這麼多河燈總有一盞能去到邊。
……
數月之后,東方大陸。
祭臺上再次燃起了烈火,巫醫一白踏上了高臺。
火舌空,烈焰燎天,這樣的畫面在巫醫看來并不陌生。
司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一如曾經的半夏消失在了火里。
司原本可以不用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的,他制止過,可卻十分堅持。
他一直不明白緣由,直到火的前一刻,他看到了沖他做的手勢,那是和半夏的。
無聲了他的名字,他半夏。
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