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一天中氣最盛之時。

傳言，罪大惡極者若在此時魂喪，死后連鬼也做不得。

乞兒作為君屹的暗衛，殺人奪命之事自然沒做，雖然手下的亡魂大多是作犯科之輩，可到底是犯下了殺業，若說惡人，勉強算得。

君屹下令在這時將死，存的心思可想而知。

懸崖邊，司一鮮紅嫁、滿負傷被到了盡頭。

腳步猛然頓住，帶起的塵土被風揚了起來，碎石沿著峭壁滾落，許久才落地。

畫面悉，正是司前不久剛經歷的，923躍躍試地看著這一幕，問：【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想起點什麼？】

923琢磨了半晚上才想到這麼個點子，都說重復過去經歷的事能喚醒記憶，他這樣做也不知道不。

眼看任務就要結束了，司突然傻了，這要任務失敗了，功德值清零，他不得從頭再來？

他連都搞到手了，讓他一下回到解放前再來一遍，他不干！

【想起什麼？你指的什麼路？這麼高！待會一定要從這摔下去嗎？就不能再換個死法？】

司捂著前的傷口，著氣，話音打抱怨著。

司一副怕極了的樣子，還是那沒見過世面的模樣，923看著一口老卡在嗓子眼里，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他真的要失去他的聰明寶貝好搭檔了嗎？

不要——

923仍不死心，咬著牙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看下面都是樹杈，這要吧唧掉下去，那些樹枝石頭蛋指定都扎你胳膊里，還有你的腦袋，見過摔爛的西瓜嗎，你……】

【你不要說了！】司突然拔高聲線，923耳刺痛，捂住耳朵。

【我不想從這摔下去，換個死法，快，再找一條別的路！】

923腦袋嗡嗡作響，他也想再找一條路，原主是被砍爛臉死了之后才被丟下山崖的，如今他們先一步來到這里已經算是違規了。

【垃圾統！】勢越來越危急，司驚大喊。

923無比心累，冷漠無，不該忘的忘得一干二凈，罵他的話倒是記得清楚。

毀滅吧。

他脖子一梗，【晚了，他們已經追來了，反正也覺不到疼，你湊活著死吧。】

司：！？

嫁獵獵作響，司握著斷劍后退半步，后就是懸崖。

一隊黑人將圍住，他們眼神冰冷，并沒有高喊囂，直接拔劍就要沖上來。

司在心中尖，這和戲文里唱的不一樣，他們不該先罵威脅耍耍威風嗎？！

怎麼不說話？！

看著這一對黑人手中的劍，司突然想起了原主凄慘的死狀，渾一激靈，當即大喊。

【我不要被砍醬，來幾支箭，朝心窩子，這樣死得快！】

死了就聽不見砍的聲音了。

下一刻，【道：萬箭齊發兌換功，即時生效倒計時：三秒、兩秒……】

電子音還沒結束，司就見對面持劍的黑人齊刷刷拉開了弓，當即驚嘆，可讓失的是，簌簌簌利刃的聲音還是落到了耳中。

起了一皮疙瘩，不過好在很快就沒了意識。

崖頂，為首的黑人見到司墜崖，后知后覺回神突然追趕過去，“誰讓你們放的箭！”

按照王爺的吩咐，他們需得毀去清姑娘的臉，確定無法認出后才可丟下山崖，偽造遇襲逃難意外墜崖的假象。

這一放箭壞了早前的計劃，勢必徒生事端，萬一被新帝發現端倪，之后起勢必定難上加難。

“衛長，這……”他們也不知道啊。

“行了，別廢話了，作快點下去一趟，王爺還等著我們回去復命！”

“是是……”

一行人火速趕到了崖底，因著923的暗箱作，尸頭朝下摔爛了臉，模糊，連個完整的人都稱不上。

除此之外，尸上還麻麻滿了箭，死狀慘烈，隨行一黑人看著皺起了眉，紛紛別開了眼。

其中一乞兒的舊識最為心痛，早前任務時他曾被乞兒救過一命，因而雖知此事不該多問，他還是開了口，“衛長，您可知這清姑娘究竟犯了何罪？”

要論忠心，這清姑娘真真是王爺邊的頭一人，說背叛，他是不信的，那麼只有另一種可能。

可剛才看清姑娘的反應似乎并不知。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首之人并未作答，凜冽警告的目直向剛才說話那人，隨后蹲下仔細檢查。

為防止乞兒認出他們的份，此行刺殺他們所用的兵刃武皆為民間野匪所造。

箭既了出去，定是不可去除的，只能在這基礎上另加掩蓋。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理掉所有的痕跡，確定無誤后，為首之人起，“回京！”

一行人隨即離開，剛才問話那人落在最后回頭一拜，一臉哀痛，“清姑娘，走好！”

雖然他不知曉其中緣由，但在他心中是不輸男兒的真英雄，只是君命不可違……之后若他還活著，逢年過節他必會為燒紙祈福，祈禱來世能投個好人家。

黑人離開，崖底很快就靜了下來。

大概是出于對乞兒生前為人的尊重，為首那人并未解開尸襟仔細檢查，因而也就沒發現剛才混戰之時丟失的足以證明他份的玉牌。

……

司意識混沌，眼皮沉重，試著掙扎起，可卻起起伏伏像是陷進了泥潭，找不到重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無奈只能923出來。

923一來就知道司要問什麼，【別急，你這會在水里呢，救你的人已經到岸邊了，馬上就能把你撈出來。】

司哦了聲，聽923一說還真聽到了水聲，與此同時還有冰冷刺骨的寒意正往骨頭里鉆。

這會是冬天嗎？

司沒管，【我們現在是回到十二年前了？乞兒也還在？】

923：【嗯，你放心，乞兒的死因結局從你來時就隨之發生了細微變化，因著這個世界天道規則的約束，十二年后，今日之事還會再次上演，你不用擔心之前做的事變無用功。】

司：【這些我知道，我想說你能回去把尸藏一下暫時不被他們找到嗎？剛才太匆忙我忘說了，最好是藏到任務快結束的時候。】

要是被找到，那費勁藏玉牌就沒意義了。

意外司現在說出了這樣的話，923怔愣兩秒，下一刻他想到了什麼，刷得睜大了雙眼，整個人神抖擻，【給我！】

他這就去兌換道，來個地震塌方泥石流，保證把尸藏的好好的，沒個一年半載挖不出來！

他就說嘛，霸王花就是霸王花，失憶變苗也不會變好鳥！

害他白擔心一場！

……

北安，鎮國將軍府，時值寒冬。

前夜下了一宿的雪，積雪過膝，天昏沉，寒風呼嘯。

府花園的湖面上結了厚厚一層冰，積雪覆蓋，本該白茫茫一片，可靠岸的位置卻突兀的破了個大。

冰窟里，一正在撲騰，口鼻里灌了水，發不出聲音，浮沉不定時不時冒頭，多數時間只剩一雙手還在外頭，擺幅度越來越小，足以見得就快要撐不住了。

云嬤嬤正在岸邊急得打轉，恨不得也跳進去，眼見著年僅六歲的司被府里的護衛從冰水里撈了出來，哭著跌跌撞撞跑了過去。

“我的小小姐——”

“快！把小小姐放平，莫讓掙扎抓傷自己！”

“棉被！把棉被拿來——暖爐呢？！”

云嬤嬤把司抱在懷里，溫婉盡失，急得大吼。

手忙腳把司裹好抱起，一邊往屋里跑，一邊急聲吩咐，“慶平，快去請將軍和府醫！”

“已經去請了……”

“封鎖消息，此事決不可讓夫人知曉！”

“是。”

這云嬤嬤是將軍夫人俞氏的陪嫁嬤嬤，自俞氏出生后不久便侍奉左右，一心為主，忠心不二，日前因著司岑兄妹二人失蹤，俞氏遭不住打擊暈了過去，至今未醒。

司岑找到時人已經沒了，司保住了一條命卻像魔怔一樣抓撓自殘，前不久好容易睡下，如今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因為是雙胎，俞氏當年生產時傷了基，大出險些喪命，云嬤嬤不敢想象今日的消息傳到俞氏耳里會有怎樣的后果。

沒過一會，司便被抱著回到了臥房，云嬤嬤忙給下，在耳畔名字試圖醒。

“小小姐，您醒醒！”

“小小姐，我是云嬤嬤，您聽到了應一聲……”

“嬤嬤求您一定堅持住，小爺已經走了，夫人只有您了，您要是也……”

云嬤嬤懊悔不已，因著懷疑兄妹二人被下了蠱毒，府醫叮囑每半個時辰就記一次司的病癥況，怎麼也沒想到只是磨墨取紙的功夫，司就跑出去落進了冰河里。

云嬤嬤一邊拿著帕子在司頭上拭，一邊抹眼淚，眼眶通紅。

不多時，疾步快走的腳步聲傳來，來人是鎮國將軍司恒淵，以及府醫連山。

云嬤嬤見人來立刻起相迎，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將軍，小姐……”

“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掉進水里！”

云嬤嬤話沒說完就被喝聲司恒淵打斷，“連云你快給看看！”

府醫背著藥箱立刻上前，“是。”

診治灌藥，扎針保暖，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半個時辰。

司恒淵人在外間，沉著臉審訊院里的守衛，侍小廝跪了一地，白著臉，氣都不敢。

突然，里間照顧司的云嬤嬤喊了聲，“小小姐醒了！”

聞聲，司恒淵立刻撥開眾人沖了進去，他高壯的在床邊，一改剛才滿臉鷙，大手抖著司頭頂的發，斧劈刀砍都不皺眉的男人竟落了淚。

“寶丫頭！你可是醒了，你嚇死阿爹了！你可是還有哪不舒服？應阿爹一聲，寶丫頭！能聽清阿爹說什麼嗎？”

【……寶丫頭？】

聽到司的心聲，923訕訕，【就……乖寶的意思，原主老爹是武將，疼閨嘛，可不就是寶貝疙瘩。】

司了然，半睜著眼睛，眼神迷蒙看向司恒淵，嗓音稚嘶啞，“阿爹，阿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