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不久，司便被北安的人捉住了。

雙駿并駕，馬車疾馳在道上，一路向北，很快就駛出了南陵國境。

一天之后，司被押解回到了將軍府。

有923幫忙遮掩，司傷的事并沒被發現，也正因如此，挨了罰。

將軍府正院，鵝樣的雪團隨風舞，司直腰背跪在雪地里，肩頭沒一會就落了厚厚一層積雪。

天地一片白茫，狂風吹，司眼睛干，生理淚水止不住外流。

不知道自己是傷勢過重，還是在雪地里待久了暈雪，惡心想吐，眩暈刺目，說不出來什麼覺，總歸不怎麼好。

又過了不知多久，司意識越發迷糊，搖晃，快要凍僵倒地之際，覺得自己被抱了起來，接著被帶了溫暖之地，整個人徹底陷昏睡。

……

天徹底暗了下來，司歪著腦袋在黃梨木椅上悠悠轉醒，視線慢慢聚焦，目而來的是司恒淵清雋拔的背影，再之后是他面前一排排嚴整的牌位。

這好像是將軍府的祠堂……

司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蹦起來，裹在上的大氅隨即落地。

“阿爹！”

司恒淵聽到靜回頭，看了司一眼之后又神淡淡回過，將點燃的香桿進香爐，拜了三拜。

司心里七上八下，不敢直視司恒淵，眼神不多時落在了旁邊不遠的暖爐上，源源不斷的熱意縈繞升騰，烤得手心冒汗。

記得這祖宗祠堂里的暖爐平日是不添炭的，今日怎麼……

“跪下！”

不知何時，司恒淵轉過了，極威勢的目落在司上。

司正出神，聞聲快速抬頭，對著祖宗牌位直直跪在了地上，仿若沒看見靜置在側的團。

司恒淵眉宇稍擰，卻也沒說什麼，只道：“為何只一人跑去南陵！”

司一早便想好了措辭，“聽聞南陵宮里發生了巫蠱案，所用的蠱蟲和早前下在兄長上的類似，北安此次遣人協助調查，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司恒淵冷哼一聲，“你倒是愿意實話實說，那你可查到了！”

司低著頭，“……沒有。”

最高明的謊言往往真假參半，想去宮之事就必要用另一事掩蓋，探查巫蠱案一事便是借口，可事關司岑死因，卻也不能毫無臉面平白拿來利用，因而關于巫蠱一事，也探聽到了些消息。

只是現下不是揭的時機。

巫蠱一事似乎和大皇子一派有關，若此事為真，那扳倒大皇子就不只是蕭玄景一人之事了。

大概是命中注定這個大舅哥要在蕭玄景就霸業的路上添磚遞瓦。

司冥頑不靈不知對錯的模樣毫無遮掩的落在了司恒淵眼里，無人知曉他前日得知失蹤時的心，無異于晴天霹靂直直落下。

他手忙腳派人探查，生怕司岑的遭遇在上重演，直至查到隨著使臣去了南陵，意識到要做什麼，才松了口氣。

可那驚恐委實讓人難忘，哪怕如今就在他面前，安然無恙，他仍舊心有余悸。

怒意因而燃燒。

“司！你可還記得你是個姑娘，姑娘就該有姑娘的樣子，讓你假冒你哥哥實為權宜之計，你這般不知輕重不顧大局——”

司恒淵音量有些失控，話說一半，自知這樣說不妥，他深吸一口氣，下怒意。

他俯蹲在司側，輕輕將抱在懷里，手臂微，“寶丫頭，爹知道你在意你兄長的事，可那不是你該管的，你娘只有你了，你這般莽撞若是出了事，你要今后如何？你要死嗎！”

司恒淵膛劇烈起伏著，眼眶漾出一片猩紅，司咬住，拉住他角，“阿爹，您別怒，兒知道錯了，日后做事必定思慮周全，再不會做這樣危險的事了。”

……

念著司舟車勞頓，司恒淵很快便放司離開了祠堂。

回去的路上司向923問及毒箭一事。

【放心吧，這箭上的毒是專門為君屹設計的引子，雖然無法代謝，但也和你沒關系，只要你日后別倒霉眼瞎往上撞，就跟打了針生理鹽水沒區別。】

司皮笑不笑扯扯角，說的輕松，箭沒他上。

【君屹那邊現在是什麼況？】

【人得救了，也按照你給的提示往下查了，他倒是個沉得住氣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妹妹也哄得開心。】

【除了這件事，他另派出了好些人找你，差點沒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不過他沒找到就是了。】

司并不意外，點點頭，往自己院里走去。

跪了那麼久水米未進，現在的，肚子里咕嚕嚕鬧騰著，肩膀的傷口好像也崩裂了，覺不到疼，只覺得一溫熱正往下淌。

止痛丸這東西也好也壞。

幸而有923兌換的豬皮道兜著，不然一早了裳。

哆哆嗦嗦迎著冷風快步跑回自己院里，一推開門，云嬤嬤已經在房里等了，房的暖爐也燒得比平時旺很多。

“云嬤嬤，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老奴給您送些熱飯，另外還有些驅寒的熱湯。”

說著，打開了桌上保溫的食盒，飯菜的香味瞬間彌散至司鼻尖。

司現在正缺這些，忙跑了過去，卻在看到那湯水上飄著的紅棗枸杞后皺起了眉頭。

云嬤嬤不疾不徐盛了一碗送到司面前，“小小姐莫要嫌棄這些，紅棗枸杞都是滋補的好，您現下雖是以男兒示人，可也不能一直如此，皇上為您和六皇子賜了婚，您以后總要嫁人生子的，萬萬要注意，馬虎不得。”

司滿心抗拒，卻又在聽到923的提示音后，乖乖接下。

兜的豬皮道時限就快到了，得快些讓云嬤嬤出去。

“勞嬤嬤費心了。”

說罷，司著頭皮輕抿了一口，姜的辛辣刺激著味蕾，司想起件事，“嬤嬤，我娘那邊……”

跑去南陵的事俞氏必定知曉，回來也有半天了，可卻一直沒面，想來必定是生氣了。

也該是如此，半月前俞氏苦口婆心告誡不要跑，滿口答應，最后卻食言了。

司并不想讓俞氏擔心，可有些事不能只平白無故拋出結論而無探查的經過，不論是將軍府亦或者君屹，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查清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

若沒有行，無法解釋從何知曉這些真相。

讓一個本就虛弱的母親遭憂心思慮的折磨，司心懷愧疚，云嬤嬤見狀安道：“小小姐您放心，夫人那邊有將軍在安，是生了您的氣，卻也沒出大子，得知您平安回來了也就放心了，今日這姜湯便是夫人囑咐老奴煮的，只不過老奴在此基礎上又加了些紅棗枸杞。”

“您別胡思想了，老奴給您準備了熱水，待會好好泡個澡就快些睡吧，明日一早去夫人房里請安道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嗯。”

……

亥時，秦驚秋書房的燈還亮著。

不知為什麼，秦驚秋今夜始終無法靜心，坐立難安，書卷上的字麻麻映眼簾，讀了一遍又一遍，卻沒有一字進到他心里。

旁邊，秦越冬寫完了一則兵論，發現秦驚秋的異樣后疑道：“二哥，你怎麼了？”

秦驚秋半晌才回神，“沒怎麼，你寫完了？”

“寫完了。”

“拿來給我瞧瞧。”

接過秦越冬遞來的兵論，秦驚秋強迫自己逐字逐句品讀，可目自首至尾流連幾遍，他卻始終無法凝神。

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最后他索將那一疊紙往桌上一放，起向門口走去。

秦越冬本就忐忑，每每讓他哥點評，他總不了要挨罵，這次的沉默比以往都要久，他以為自己必定會被罵個狗噴頭。

如今見秦驚秋起，他松了口氣的同時難免訝異，“二哥！你去哪？”

“今夜便得到這吧，我出去一趟，不必管我。”

……

半炷香后，秦驚秋站在了司房門外。

他猶豫著，困著，不知自己怎麼就來到了這里來。

司孤一人前往南陵，被捉回來后罰跪之事他皆知曉，他不知這麼做的前因后果，回來后他也沒見過，雖然聽說毫發無損，但他仍舊懸著一顆心。

他想他今夜這般坐立難安，大抵是在擔心。

房里燈已經熄了，當是已經睡下了，左右問不出什麼，他大可明日再來，可他卻發現他做不到，他執拗的想親眼確定安然無恙。

就看一眼，確定好好的他就走。

這麼想著，他從袖中取出一金，回想著司早前教他開鎖撬門的旁門左道，他拿著金線在門栓輕輕一帶，推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