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嶺地勢陡峭，左右有山峰作為天然的屏障，易守難攻，想要潛近去除了正門，就只有后山一條路。

野林之地，月在濃云迷霧中沉浮，抬頭一盡是枯死的樹枝，氣氛很是詭異。

蕭玄景后，司一直和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蕭玄景了解司的力腳程，他知道此般形是故意的，故意落在后面，故意遠離他，不同他言語。

他走也走，他停也停。

他不知道沒跟上來之前做了什麼，是留下給那尸收斂了嗎？

這般對他是因為剛才他的話讓失了嗎？

答案就放在心底。

緒掩藏在夜里，蕭玄景反復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即便失了又怎樣，他又不指追隨他，他堂堂北安六皇子從不缺人結。

有什麼好的，既不會諂也不通逢迎，野無禮，目無尊卑，和那直腸子爹一樣！

真的很討厭，一點也不懼怕他，鉆到空子就取笑他，同他打鬧拌，臉皮也厚，明明他占了他便宜卻不肯承認。

滿口鄙之言！

回想前事，蕭玄景稍稍舒服了些。

失了更好，他不得快點遠離他！

可不知為何，他心里還是有一淺淡的失落，無法揮散，亦無法忽略。

月時時現，淺薄灑在崎嶇的山嶺上。

又翻過一塊三人高的巨石，蕭玄景有意無意的放慢了腳步，他不著痕跡的用余觀察著司的位置，發現并未意識到異樣還在往前趕，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竊喜。

然而，司卻并非蕭玄景自己腦補的那般刻意在疏遠他。

從剛離開墳場那會開始，司就在跟923爭論，為了必須要走乞兒劇線的事。

923上說著有了結果，可實際一問才發現那都是搪塞的借口，二人吵了半天也沒結果，差點打起來。

蕭玄景時不時留意著司的狀況，待靠近他時，突然出聲，“墳堆那，待會會有我手下的人過去理。”

此話一出，司愣住，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蕭玄景盯著司等著的回應，眼睫輕，心如鼓，可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想要的回應。

懊悔窘先其他緒一步攻占了上風，蕭玄景頓覺難堪無比，臉登時變得難看，沒再等司出聲，他就翻躍上了樹枝。

蕭玄景自以為的‘許久’其實也不過短短眨眼的功夫，司見這人一會喜一會怒，思索片刻，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還真是小孩。

下一刻，司臉上堆著笑，小狗一樣搖著尾湊了過去，“啊呀啊呀……今兒可真是好日子，猜猜小爺我今天出門遇到誰了？”

蕭玄景心里氣得不行，腳步不停，耳朵卻誠實地豎了起來。

“打今早起來我就覺得這特別好，這不，晚上的月也清亮，小風涼颼颼的吹在上賊舒服！”

“我之前還納悶呢，這天氣怎麼就這麼合小爺心意，這會見了你我才想明白，原來我是遇到了傳說中刀子豆腐心的大善人呢！”

蕭玄景：……

“大善人，等等我！”

“大善人，我你呢，你怎地不理我！”

司在后面追，蕭玄景在前面跑，氣急敗壞開口，“你鬼什麼！”

司一臉無辜，“我哪里是在鬼，我在你啊大善人，原來你一早就準備好要做那樣的大好事，怪不得走得那麼瀟灑，不像我，傻站著什麼都沒準備。”

“大善人，墳堆里的人要知道你做了這樣的大好事，一定會謝你，保佑你夜夜夢，日日人環繞，平步青云……”

蕭玄景被司拽住，聽著嘰哩哇啦一通花言巧語，面上嫌棄，可心中卻不免有些暗爽。

他冷哼了聲，傲氣十足，“我做這些只是因為那些尸于我有用，你自作多胡思想！”

司油鹽不進咧著，哥倆好一樣胳膊搭在蕭玄景肩上，豪邁拍打著道：“你不必解釋，我懂！我都懂！”

司噴灑著溫熱氣息的笑聲就在耳畔，蕭玄景渾不自在，長袖一甩將揮開，快步離開。

蕭玄景脖子都紅了，也不知是還是惱。

司在后面‘哈哈’大笑，厚著臉皮追上去，邊跑邊問，“大善人，小的有一個問題！”

“問！”

“善人您這麼晚不回宮沒問題嗎？我聽聞這宮中是有宵的，如若夜不歸宿……”

司話說的支支吾吾，蕭玄景聽明白了的意思，直言道：“本皇子早幾年前便在宮外有了府邸。”

言外之意是他不宮規約束。

蕭玄景的母族是北安第一富商，家產厚富可敵國，卻不吝惜充盈國庫，其母李貴妃甚，拿的是笨蛋人沒心機的劇本，母子二人對外并沒有奪權的心思，蕭玄景亦從小聰明伶俐深得圣心。

以上都是他們母子到皇帝寵的原因，蕭玄景也在這般寵之下越發囂張跋扈。

因而姑且不論蕭玄景在外有沒有府邸，他本就不是個約束的主。

這些司都知道，問這個問題另有目的，來這一趟并未料到要耽擱這麼久，將軍府那邊好些事都沒準備。

須得確定蕭玄景沒做什麼才好著手安排之后的事，若是兩人都行了，言行不一，豈不是不打自招。

蕭玄景是個人，一聽就知道司在問什麼，卻也因著剛才的事想要捉弄，“你還有問題？”

“有點……我家的家法，我爹他……”

司干笑著，言又止。

蕭玄景了然，故意道：“你原來是在糾結這件事啊，你回去吧，司家軍紀森嚴，本皇子早有耳聞，今日之事是本皇子思慮不周，忘了你這麼晚回家要挨揍。”

司呼吸一，“那哪能回去！我都到這了！”

蕭玄景抱臂輕笑，“到這怎麼了？你想去打架？你這大還沒人胳膊，去了能干什麼？矮子。”

“我哪矮了！”

司黑了臉，長脖子，踮起腳，手扶著樹干，搖搖晃晃。

可仍比隨意往那一站的蕭玄景矮一個頭。

蕭玄景看著笑出了聲，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之。

無奈認命，司長吐一口氣，蔫頭耷腦，固執道：“我不回去。”

司表有些稽，天要塌了一樣，蕭玄景‘噗嗤’笑出了聲，抬手在腦門彈了下。

“行了！放心吧，本皇子一早派人去將軍府遞了消息，你今夜是在本皇子府中，同本皇子探討兵論，知音難覓，一時忘乎所以才誤了時間，哪也沒去。”

聞言，司捂住腦門抬頭，眼睛‘刷’的亮了起來，“當真！？”

“當真。”

……

二人一路拌著前行，很快就登了頂。

山匪群居的寨子前，二人一前一后貓在巨石后，蕭玄景抬頭看了眼月亮，眼中閃過一厲。

不多時，他拽著司肩膀的服將人拖回草叢，一邊在錦囊中翻找，一邊低聲音道：“之前耽擱太多時間，現在已經沒時間休息了，這是補充力的藥丸，你把它吃了，待會他們換崗時我們就行。”

司盯著藥丸，神略顯復雜。

如果沒記錯，剛才在墳場他就把那尸的頭發和染的帕子裝進了這個錦囊，這這這……

說他重口味他還真不講究了！

司一臉糾結，拒絕之意毫不掩飾，蕭玄景深吸一口氣，拽著司手把藥丸掖進去，“拿著，沒毒！”

說完，他又拿出一顆送了口中。

蕭玄景作毫不猶豫，司看著有些反胃，酸水涌上來又被咽了下去。

原因無他，蕭玄景的眼神太過嚇人，他雙手蠢蠢，大有再不吃他就開親自喂的意味。

司勉強笑了兩聲，“我吃，我吃還不行嗎？”

藥丸口有一薄荷味的清甜，并沒有司想象中的腥腐臭味，可仍忘不了剛才在墳場看到的一切，囫圇將藥丸咽了下去。

“味道怎麼樣？”

“……好的。”

蕭玄景‘哼’了聲，“本皇子的東西自是極好的，旁人磕破腦袋都求不來，這是你的福氣。”

司訕笑，這福氣誰要誰要。

吞了藥丸，兩人便聚會神觀察起寨子里的形，在草叢里等待時機的來臨。

夏季夜里，蚊子著實有些猖狂，司忍不住在臉上抓撓了兩下，輕扯蕭玄景的袖子，問：“既是要等的他們換崗時才能進去，那這時機便每天都有，為何非要挑今天？”

因為只有今日那人才在。

蕭玄景面不改，“因為本皇子之后沒時間，再者，咱們能等里面被關的人能等嗎？拖一天便要多死一人。”

司‘哦’了聲，“確實。”

才不信。

“行了，別那麼多廢話了，還是那句話，待會進去之后跟在我邊，不要擅自行，遇到危險也不要一個勁往前沖，安全為首。”

司點頭，“沒問題！”

……

因著是后半夜，換崗的山匪難免會有些疲累，看守不上心，兩人進寨子的過程還算順利。

寨子里的防守并不似二人早前預料的那般嚴謹，約莫走了兩刻鐘才遇到了一隊巡守的山匪。

可即便如此，二人仍不敢放松。

寨子建在山嶺之上，保留了山地的原貌，樹高林，枝葉繁茂，擋住了月，四周一片漆黑。

又往里走了好一會，蕭玄景漸漸察覺到了異樣，擰眉問：“多久了？”

司嗓音同樣嚴肅，“快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們卻沒見到一人，且四周寂靜，除了風聲，竟連鳥的聲音也沒有。

“不對勁！”

二人異口同聲，司渾繃，握了蕭玄景進寨前給的匕首，目機警打量著四周，蕭玄景亦如臨大敵，將飛刀取了出來。

二人默契的背靠著背，雙膝微曲，做出防的姿態。

也就在這時，草叢深傳來了窸窣聲響，伴隨著偶爾傳來的石子翻滾的聲音，一雙冰冷的眼睛盯上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