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草叢里一陣急促的波，月過繁的枝葉稀疏灑下，一條游曳的長尾落了司眼中。

“有蛇！”

“是巨蟒！”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急退幾步。

巨蟒在深草中浮沉，判斷不出長度，油亮的蛇鱗泛著森冷的，兩只貪婪的眼睛盯著二人，似乎在盤算先對誰發起攻擊。

來不及多想，蕭玄景拉住司的手就往前跑，“跑！不要纏斗！”

司明白他的意思，在匪嶺腹地，纏斗勢必會鬧出聲響，到時他們面對的就不只是巨蟒了。

兩人都通武藝，姿靈敏，奔跑起來速度極快，將巨蟒甩在后并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只是一味躲避是不行的。

巨蟒極，顯然不愿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大餐，在這漆黑的夜里，它占據先天的生理優勢，碩大的蛇急速游走，行過之發出的聲讓人在夏季夜晚泛起一皮疙瘩。

時至此刻，前所未有的危機降至在二人上。

“你別怕，抓我的手！”

蕭玄景氣息微，年獨有的嗓音帶著一驅散慌的安全。

從剛才發現巨蟒之時蕭玄景就一直握著司的手，十指相扣，力道之大讓司約覺得有些痛。

蕭玄景這般做法是有意也是無意，他一方面擔心司和他跑散會致使落危險，另一方面考慮到年力不支，拉著跑可以讓更省力。

他把一切都攬到了自己上，儼然是沒有將司拋下的打算。

小小年紀就這般有擔當，臨危不懼，再結合前不久他別扭的‘道歉’，司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自覺多了幾分欣賞。

蕭玄景包攬所有的行為給了司反擊的機會，手被蕭玄景攥著，不必再過度注意前路，余時不時瞄向后方。

上次在南陵皇宮兌換的夜視鏡還有半個小時的時效，因而此刻雖然是在狂奔，也依舊準確找到了巨蟒七寸所在的位置。

也正是此刻，看清了巨蟒的全貌，長約兩丈，細需一年人合抱，蟒口大張可生吞一頭水牛，他們區區兩個半大年，也就只夠它打個牙祭。

巨蟒在這林子里盤踞多年，悉附近的一草一木，而隨著司他們力的不斷消耗，兩方距離不斷近。

司攥了手上的匕首，并向923要了一瓶一滴就能放倒大象的麻醉劑。

然而就在想辦法如何避開蕭玄景耳目將手中匕首刺蟒腹之時，一陣氣味特異的淡臭味迎風鉆了鼻腔。

一聲利刃刺鱗甲的在林間響起，接著司就被拖拽著手臂落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杈上，之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剛才什麼味？”

蕭玄景沒有搭話，聚會神地看著下方不斷翻滾的巨蟒，深的瞳孔幽幽發亮，在月之下猶如一把浸著鮮的鋒銳冷兵。

司鼻子，緩過勁，循著蕭玄景的視線向下去。

只見剛才還勇猛萬分的巨蟒，此刻像是被丟到了烈火上炙烤一般瘋狂扭著龐大的，伴隨著‘嗬嗬’的響，沒過一會就再也不了。

而那蟒七寸之，明晃晃著一把飛刀。

司神一怔，突然意識到旁的年剛才減慢的逃竄或許并非是因為力不支，他是在故意放松巨蟒警惕。

而他那一擊即中的手也絕不似他早前在潘樓后街表現的那般，他果然深藏不拿著扮豬吃虎的劇本。

既如此，那便不用心了。

司樂得有驚無險，角輕翹，將指尖送到鼻下輕嗅，故作驚訝，“這是雄黃？蕭玄景你竟連雄黃也備上了？”

兩人的手仍舊握在一起，危機解除，蕭玄景后知后覺到了二人手心之間的薄汗，再加上回想起剛才逃竄時盯著他出神時的表——癡迷的笑意、粘稠的眼神，混在一起像是要拉一般。

心中的猜想再次得到印證，怪異的覺在心中浮現，蕭玄景打了個寒，忙不迭甩開手，避開司的視線，逃一樣翻躍下。

“別說這麼多，先離開這！”

年話音冷，留下司一個人在樹上發愣。

這又怎麼了？

生氣了？

惹到他了？

司一肚子狐疑，見蕭玄景并沒有要等的意思，無奈只能跟上。

“如果我沒看錯，剛才那是條雌蟒，附近不見一活，想必是都被它屠戮吞食了，這山林這麼大，卻連只鳥也不剩，估計還有其他蟒蛇。”

司一晚上顧著追人了，不厭其煩，和之前一樣樂呵呵和蕭玄景搭話。

蕭玄景‘嗯’了聲當作回應，態度依舊不咸不淡，看不出半點剛才愿為兩肋刀的義氣。

這會司倒不認為是自己惹到他了，越和蕭玄景相，越是發現他這人子極其別扭，又傲。

他剛才跑得那麼快，估計是怕纏著他道謝，他‘大善人’云云。

笑著問：“咱們往哪走？原路返回？”

蕭玄景敢深夜獨闖獅子嶺，自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抬頭天，沉思片刻，“路線沒有問題，繼續往前走。”

司點頭，下一刻，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小紙包，蕭玄景另一只手上也有一個。

“這什麼呀？”

“雄黃，撒上。”

防蛇啊，司欣然接過，“謝了！”

說著，就拆開紙包稀里嘩啦往上倒了起來。

蕭玄景見狀額角一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攥住的手腕，“不要撒太多！”

司一臉茫然，“怎麼了？怕不夠？你那不是還有一包。”

蕭玄景莫名覺得有些頭疼，“一點就夠了，你全撒上，是生怕待會他們不知道你來了嗎？”

司聽明白了，起襟低頭嗅了下，果然又沖又頂。

趕忙把剩下的雄黃收起來，‘嘿嘿’一笑，“還是你比較謹慎。”

“憨瓜！”

罵完，蕭玄景嫌棄甩開的手，不再理。

看著司挨罵，923幸災樂禍笑出了聲，【憨瓜！】

司沒理他。

頭腦簡單的家伙，解釋了他也聽不懂要做什麼。

……

兩人又往前走了大概一刻鐘，終于在繞過一片竹林之后，看到了林外的燈火。

山巔之上，殿宇墻壁漆黑，白紙糊的燈籠隨風搖曳，詭異的銀白符紋在月下森又恐怖。

據蕭玄景此前得到的報圖判斷，那山巔之上的殿宇便是他今次要捉之人殺人煉蠱的所在地，其下山關押著擄掠來的有孕子，以及從北安各地搜刮來的毒藥材。

這般機要之地附近卻無看守，不用想也知道四周必定機關布，危機四伏。

目的地近在眼前，蕭玄景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在一背風樹后蹲下，從錦囊里掏出了一支一掌長類似于鉆天猴的信號彈。

又是那個錦囊。

司眨著眼睛，好奇湊過去，邊看他作，邊小聲問道：“大善人，我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蕭玄景手上的火石撞幾次功打出火星，沒好氣道：“你一晚上哪來這麼多問題？”

司出手給信號彈擋住風，噘著，糯糯道：“人家是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一點很正常。”

蕭玄景白了一眼，“哪家小孩張閉的自己大爺？”

“什麼大爺，分明是小爺……”

司小聲嘀咕，蕭玄景聽到懶得和嗆聲，繼續手上的活。

有了司的幫忙，信號彈的引線功被點燃，蕭玄景隨手將其往旁邊空地一丟，清淺的白煙很快就引來了一只白雀鳥，“去告訴他們，行可以開始了。”

白雀鳥歪歪腦袋啾啾兩聲，見蕭玄景遞去食，它歡快叼走，之后忽閃著雪白白的翅膀飛走了。

司從旁看著，驚呼，“那小鳥竟能聽懂你說話！”

“那是北地的傳音鳥，善人語，能傳音，古時宮中常以此傳遞消息，現今幾近消失，十分難得，也不怪你不認得。”

蕭玄景毫不避諱解釋著，見司盯著雀鳥消失的方向出神，他抬手敲了敲的腦殼，“你剛才想問什麼？”

司回神，笑容燦爛，“哦，也沒什麼要事，就是……從剛才在柴房到現在，你拿出來的帕子說也有四五條了，你哪來那麼多帕子？姑娘家出門怕是也沒你這麼講究吧？”

蕭玄景氣笑了，他果然不該對抱有什麼期待。

“這和你有關系？”

司訕笑，“沒，沒關系……我其實是想問你這麼多東西到底是從哪拿出來的，又是帕子，又是飛刀，還有藥丸雄黃信號彈，連鳥食你也有，你上還藏了些什麼呀？”

司一邊說一邊出手向蕭玄景腰間去，蕭玄景臉一黑，毫不留拍開了的爪子。

“不該問的別問！你有心思胡思想占本皇子便宜，不如想想待會遇到危險了怎麼逃命。”

司聞言一愣，氣不打一來，“我哪兒占你便宜了？我就是想看你的錦囊，你自作多了！”

蕭玄景明顯不信，揮揮手驅趕，邁步朝林外走去。

司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腦仁冒煙，卻仍抵不住好奇，纏了上去。

“蕭玄景，你就跟我說說唄，你把它們放哪了？我看你渾上下也沒有臃腫的地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