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吃了蕭玄景帶來的點心墊了肚子，到了飯點不太的司實在懶得再挪手腳，對付吃了兩口來時俞氏為他們準備的食，之后便進了帳篷。

吃飽了就犯困，想著下午沒什麼事，司遵從睡意上了榻。

可真上了榻，卻又睡不著了，說不上來哪里別扭，好像有人在盯著看，極其熱切，熱切到讓無法安心睡下。

起初以為是那些瞧上了的貴，可闔上門簾，怪異的覺仍舊在。

警惕環顧一圈，邊除了張著大睡得昏天黑地的秦越冬，就只剩下秦驚秋。

睡死過去的人怎麼看？

而秦驚秋，正背對著坐在帳篷西南角，整理他們帶來的衫件，頭也不回，不理。

司覺得自己的第六不會出錯，心中警鈴大作，問了923，卻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本沒有人在看。

在923欠揍的嘲笑聲中，司開始懷疑自己，難道真是在疑神疑鬼？

大概吧。

瞌睡蟲去而復返，司沒心思多想，干脆翻球，拉過被子蒙住頭，待到眼前終于一片漆黑，世界總算安靜了下來。

可也不過只安靜了一會。

沒等徹底睡過去，帳篷外突然傳來了咋咋呼呼的喊聲。

“司岑！司岑你在哪？”

扯著嗓子干嚎，討債一樣。

聽到靜，司不耐煩皺了皺眉，閉著眼睛裝死，半點不想理會來人。

可外頭江穆寧那廝活像是被人下了降頭，除了喊還是喊。

“江穆寧你有病，大中午的嚎什麼？”

終于有人忍不了了，那人脾氣暴躁，司希江穆寧能知難而退，可誰知江穆寧今日竟出奇的好脾氣。

“原是趙兄，多有打擾，我找司岑，你知道在哪嗎？”

“不知道！”

罵罵咧咧的警告過后又是江穆寧的喊，司咬了后槽牙，怎的臉皮這麼厚！他不要臉還要臉！

及至再也無法忍，司‘騰’地坐直，靜之大使得秦驚秋回過了頭。

“還沒睡著？”

只是簡短的四字，卻包含了無限溫，看的眼神也一樣。

四目相對，司心中的煩躁不知怎麼的了些，定睛在他上掃了一圈，他手邊的裳已經疊了摞，方方正正，分好了類，看著很是賞心悅目。

司‘嘶’了聲，全然沒注意到他那句‘還沒睡著’背后的深意。

怎麼沒發現這弟弟還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能文能武，干家務活也麻溜，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娘子。

再看秦越冬，睡得四仰八叉，雖是同樣樣貌不俗，但怎麼看怎麼和他哥不一樣，這一個爹生娘養的，怎的差別這麼大？

外邊江穆寧還在喊，無暇思索這些，司穿上鞋出去，喊了江穆寧進來。

只是除了江穆寧，跟著一塊進來的還有蕭玄景，沉著張臉，也不知是不是被江穆寧的大嗓門吵到過來算賬的。

“怎麼這會才出來，我都喊半天了！”

大中午的，江穆寧喊得口干舌燥，見到司心里不免有些怨氣。

司同樣憋著不悅，嗆聲道：“睡了！”

“睡了？”

江穆寧走到桌邊，自顧自倒茶，瞧著糟糟的床榻和打起呼嚕的秦越冬，不疑有他。

喝完一杯，他想到什麼，復又看向秦驚秋，虎著臉質問，“你睡了，他肯定沒睡！怎麼不出來招呼我！”害得他平白遭人白眼！

說著，抬手直指秦驚秋疊好的裳，秦驚秋毫無愧疚之心，“睡了。”

江穆寧：“……”

得了，虧他有好事還想著他們，合著是他自作多了，他就不該跑這一趟！

江穆寧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抓起桌上俞氏做的小食就往里塞，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和江穆寧一樣的還有蕭玄景，他并沒有要責備江穆寧的意思，淡定喝茶的模樣看得司一頭霧水。

不是生氣了麼，來這到底要干嘛？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司也不好問，只能拿江穆寧開刀。

“你來究竟要干什麼？”

“也沒什麼，發現了一好玩的地方罷了。”

江穆寧故意賣關子，司白了他一眼，上前兩步，劈手奪過江穆寧面前的食盒，“這我娘給我做的，你有話快說！”

江穆寧更氣了，“都多大了還護食！你這樣以后肯定討不上媳婦！”

哪家小娘子喜歡摳鬼！？

司皮笑不笑，“討不上媳婦我還有弟弟，倆弟弟！不像你，你那庶出的弟弟最近不老實吧？”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穆寧氣得咬牙，司卻好似沒有半點同心，“快說發現了什麼，不然我讓我弟弟把你丟出去！”

聞言，蕭玄景喝茶的作一頓，看向司，眼神幽深，分辨不出在想什麼。

司模樣囂張又霸道，秦驚秋已經過來了，江穆寧見狀慌了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說！我說還不行！”

“快點！”

“后山！我在后山發現了好玩的地兒！那有一片湖，湖水又清又涼，不深不淺，就這還不算完，你猜我在里邊發現了什麼？”

司挑眉，他也發現了？

江穆寧一臉激，“魚！那竟然有魚，咱們去撈魚吧！”

見司不說話，他胳膊搭了司肩上，“去不去？工我都備好了！筐和簍子都在我帳篷里，拿上就能出發！”

……

待到秦越冬睡醒，幾人出發了。

司本就打算去那湖里玩，可礙于蕭玄景搬到帳篷旁邊，又莫名其妙生了氣，不好拋下他單獨行，便打算延后兩日再說。

江穆寧的出現改變了的計劃，但蕭玄景也跟來了就是了，且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云淡風輕的笑著，仿佛不久前的怒火都是的錯覺。

不愧是命里注定要做皇帝的人，喜怒無常折騰人心跟玩一樣。

那片湖距離營地并不遠，幾人背上東西沒一會就到了。

江穆寧一路上想著怎麼炫耀了，可到了地方卻發現司等人的反應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攔住司，江穆寧問：“怎麼覺你一點也不驚訝？你早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司拍了拍他肩膀，將人推開踩上石頭，踮著腳張，“再往南走走，那邊水淺。”

好容易能顯擺一回卻打了水漂，江穆寧心急轉直下，聽司這麼說，他一臉鄙夷，“怎的要到水淺的地方？！”

“那地方水還沒過大，腦袋都潛不下去，跟坐在浴桶里似的，有什麼意思！”

江穆寧扯著嗓子抗議，司嗤笑，“不去拉倒，嫌命長你就在這游。”

話都到這了，江穆寧哪還能忍，當即就要去裳往里跳。

這時司又道：“不過——”

江穆寧一開始就在說大話，聞言立刻回手，看向司，“不過什麼？”

司嘆了口氣，“也沒什麼，突然想到些老人說的話，常言道‘十個淹死鬼，九個會鳧水’，這地方一看就深，水鬼肯定也不，看見那邊的水草了麼，水鬼怕曬，指定都在哪，這里邊肯定特熱鬧，驚秋你覺得呢？”

秦驚秋點頭表示贊同，“聽說水鬼只有找到替死的冤魂才能轉世，這云霞山天涼，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下水，它們估早迫不及待了，江公子這會下去，肯定特別歡迎，替了他們苦難，舍己為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能等來替你的鬼。”

秦驚秋面無表，說話語調沒有任何起伏，無端讓江穆寧想起了東角門底下說書的劉瘸子，那人說鬼故事時就是秦驚秋這樣。

腦補了些恐怖的畫面，江穆寧嚇得咽了咽唾沫，再看蕭玄景，那位爺已經晃著折扇指使秦越冬搬著東西往南走了。

沒人站在他這邊，江穆寧泄了氣，“大白天的說什麼鬼不鬼的！走走走，去南邊！”

到了南邊，流水叮咚，視野開闊，地形像是放平了的盤子，凹蓄了些水，深度剛過膝蓋，很適合玩水打鬧。

司并沒有下水，去了鞋，子卷到膝蓋上，腳泡在水里，撐著魚竿釣魚，和一起的還有蕭玄景和秦驚秋，倆人一左一右坐邊上，活像兩尊大佛。

這倆人原本也不是能鬧騰起來的人，此刻坐著不下水，司也沒管他們，只是這此此景，和一開始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本也想下水的，可江穆寧這瘋子也來了，為防止弄之后被他折騰暴了自己的兒，不得不把自己封印在岸邊。

玩不玩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魚吃，司這麼安自己，可心里仍止不住羨慕。

為什麼江穆寧這家伙也跟了來，他就該待在京城和他那想翻的庶弟斗智斗勇！

幾步之外，秦越冬和江穆寧已經去了上，全上下只剩條衩子，兩人姿容皆是上乘，年輕力壯的形很是漂亮，著水又嚎又，不亦樂乎。

司看著眼饞，翹起二郎，習慣托著腮，鼓了鼓腮幫子嘆氣。

青春啊，啊，真好……

這一路上，蕭玄景雖然沒怎麼和司說話，但卻一直在留意狀況，沒什麼特殊理由，說是下意識的也不為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從醉花樓那日之后他就一直想著，有時甚至夢里也有的影子，的細腰，額上的花鈿，還有活潑得意的模樣……

像是得了魔癥。

起初他以為那是他的未婚妻，畢竟他們兄妹二人長著同一張臉，夢里那人也穿著裝。

可后來，他發現不是。

他不喜歡他的未婚妻，本不可能夢到，而他們兄妹子天差地別，他的未婚妻一舉一都著規矩恭順，不可能像夢里那般笑得張揚。

那就是司岑。

他不喜歡他的未婚妻，哪怕他無數次強著自己試著去喜歡。

他不喜歡強迫來的姻緣，從時就不喜歡，他不想變得和那人一樣，終日守著自己不的人，活著只為了算計。

他想盡辦法減和未婚妻的集，除非被那人迫，其余時間和他的未婚妻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但今日司岑非要提，變著法的帶著妹妹往他邊湊，難道看不出來他們之間互相不喜歡嗎？

他頭一次恨這麼沒眼。

之后看著和那些姑娘眉來眼去，他更是氣不打一來，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他們都是男子，遲早是要娶妻的，好也正常。

可他就是……

正思索著，忽而一只白晃晃的腳丫子翹到了面前，思緒被打斷，待他看清，呼吸猛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