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越冬分開后，秦驚秋原地站了一會便進了司的院子，他在那并沒有見到人，不在。

秦驚秋知道沒出遠門，那個替不在，沒一會便會回來。

正堂，雕花窗戶敞開著，秦驚秋一抬頭便能看見外面的假山水榭，流水潺潺，春意盎然。

桌上，擺放著許多書冊，有兵論兵法，也有塵俗話本。

秦驚秋隨手到一本，手放在上面，拇指翻書口，著書頁迅速分合帶起的微風，腦海中映出了捧著它們讀得津津有味的畫面，角不自覺上揚。

興趣廣泛，總也讓人捉不，為男子卻擁有一顆的心，在上，似乎沒什麼事是不可以的，但求隨心。

秦驚秋端坐在椅上，空氣中彌散著若有若無的香氣，有宋語靈贈予的香囊的味道，也有自的清甜。

很難想象，為男子的上會有這樣和的氣息，略有些違和，卻又實實在在存在。

他對的知一向敏銳，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明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時靠近了，他竟會對心，一個男子。

他仿佛得了怪病，病得不輕，可一切像又是宿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心，他們之間沒有驚心魄、同生共死的經歷，只有相互扶持的溫馨日常。

像是溫水煮青蛙，那些日常便是緣由。

又或者只要他見到，他就會喜歡上，無論回多次，無論他們是誰。

他這一生就是為了而來的。

不知不覺間，他對的已經無法割舍，他無法想象因著自己的怯懦，錯失與相守之機的場景。

他必須同坦白，不管接與否。

這麼想著，秦驚秋突然起，或許他該弄些喜歡的東西回來。

擇日不如撞日。

……

伴著那一聲詢問，食的香味撲面而來，司猛然抬頭，“驚秋？你怎麼過來了？”

秦驚秋笑容如春水，“給你送些東西。”

司看了眼桌上的食和酒水，點頭，“你等了一會了？”

“剛來……你不高興？”

秦驚秋到了的異樣，哪怕抬頭的那一刻就將一切都掩飾了起來。

事關宋語靈名節，司下意識否定，“沒，和人吵架吵輸了，有些不爽。”

秦驚秋看出了在說謊，眼神微妙，卻沒問什麼。

司端起茶盞飲了幾口，待口中干被平，看向秦驚秋問：“你一大早去哪了？”

“出去見了些朋友。”

“哦。”

滿腦子宋語靈的哭聲，心焦擔憂，司沒心思多想他去見了誰。

秦驚秋問：“要吃點東西麼？”

司實在沒胃口，搖頭拒絕，“不了，剛出去吃過了。”

不吃。

秦驚秋心下微沉，約有些不太好的覺，他本就因著接下來的事心忐忑，如今察覺到的緒低落，心底里更是不安。

可他已經不能等了。

他從后拿出個小包裹，從外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些書冊，“這個給你。”

司疑接過，“這是什麼？”

秦驚秋溫潤笑著，“你打開看看。”

司解開了系帶，待看清書冊名稱，眼睛隨即一亮，“《尋湘記》！這可是續集？你竟拿到了？！”

看著驚喜的笑容，秦驚秋心里再一次生出某種難抑的悸，的，泛著熱意。

他本以為會不釋手的翻看，他已經做好了打斷的準備，卻不想竟隨手放到了一邊。

沖他笑著說：“大哥沒白疼你，有心了。”

之后再無下文。

竟連話本子也不興趣，笑容也頗有些勉強，像是在機械的在應付他。

心思并不在這。

秦驚秋墨眉輕蹙，再也按捺不住擔憂，“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司并不意外他這麼問，從小到大，秦驚秋觀察力一向驚人，且隨著二人相時間的增長，越發看不他，明白這些男主男配作為世界中心，天資不凡、高深莫測很正常。

可那種判斷和現實出現巨大偏差的落差讓覺得很累，這意味著的任務隨時有可能失敗，一切都要重來。

總覺得秦驚秋看的眼神不正常，而現在，面前有了一個快刀斬麻的機會。

稍作思索，司抬起頭，鄭重道：“驚秋，我可能要娶妻了。”

在安完宋語靈離開時，心里其實已經差不多有了解決的辦法。

胎肯定是不能打的，離開前了宋語靈的脈，讓923趁機替宋語靈做了全檢查，況很不好，和宋語靈自己的判斷相差無幾，那一碗落胎藥下去會絕了今生的子嗣。

如果有必要，那孩子須得生下來，且要名正言順，孩子生下來必須要有一個父親，此人絕不可以是周遠那畜生。

可以做那孩子的父親，不久后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可以在那之前安排好一切還宋語靈自由，可以繼續去尋找真正喜歡的人。

只是不知道宋語靈愿不愿意。

窗外，鳥兒啁啾不停，沐著春，歡快又自在。

秦驚秋端坐在司對面，肩頸直，卻又莫名有些頹唐。

就這一剎那，他嘗到了心碎和震驚混合而出的，絕的滋味。

司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明白是什麼意思，卻還是不死心問了句，“你說什麼……”

慌間他握住了茶盞，因著失控的力道，指尖泛白。

這時又說：“我有了喜歡的子，我想娶。”

語氣篤定，沒有一猶豫，像是早已下定了決心。

沒有在開玩笑。

一切都再明了不過，短暫的茫然過后，秦驚秋竟很快就認清了現實，承著迫凌遲，幾窒息。

好不容易醞釀出的告白的勇氣，頃刻間然無存，管里奔涌的化了冰，鋒利刺骨，他極力控制著聲調，“能告訴我是誰嗎？”

司搖頭，故作寵溺，“暫時不行，此事須得經過同意，我才剛與闡明心意，貿然告訴了你們，知道了會不高興。”

說到這，司另想起一事，自上次在南陵見完君長霓回來，后總跟著許多眼線，今日之事若要保，須得蒙住他們的‘眼睛’。

暫時是沒心思理了，只能給923去辦。

司的話如同無數支箭齊齊了心臟，秦驚秋眼前一黑，險些支撐不住倒下去。

說怕那人不高興……真的是這樣麼？

明知他不是多的人，卻連他也瞞著，是不信任他，還是怕他會傷到那人，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又或者以上況兼而有之。

他不是會無緣無故傷害別人的人，知道的。

秦驚秋心臟酸得厲害，被誤解的委屈，錯失機會的崩潰，以及忽略了心跡變化的悔痛……

究竟何時有了喜歡的人，為何他半點沒察覺？

他知道一向京中貴歡迎，可本不上心不是麼？想去戰場上建功立業，他一直認為自己認為很了解！

秦驚秋心在滴，嚨苦干咽了一下，他將幾乎所有的理智都用來抑心中的悲傷絕。

他不能將痛苦表現出來，有了喜歡的人，喜歡子，如若此時被知曉了他的惡心心思，他會失去留在邊的機會。

在北安，沒有幾個人能容得下他對的，男子與男子……他不在意旁人看法，不代表和的家人不在意。

他已經有了安立命的能力，若他不管不顧，他一定會被趕出去。

他不想離開，不想和形同陌路。

所有慌、痛苦的背后，是他無法承的后果。

他必須忍。

秦驚秋掩飾得極好，在司看來他只意外恍惚了一瞬，之后就恢復如常，灑又欣，他的笑容也像是在替高興。

在他上，全然沒有得知心上人有了旁人后的悲痛，他看起來并不喜歡。

司仔細觀察了許久，沒察覺到異樣，有些疑，卻也漸漸放下了心，這是今日到現在為止唯一讓高興的事。

笑容自心底而生，拍了下秦驚秋的肩膀，“別急，大哥會帶來見你們的，是個很好的人，子憨，日后見面你和越冬可不許欺負！”

“嗯。”

秦驚秋也在笑，笑容中匿了所有，他握著雙拳，手心痛到麻木。

……

秦驚秋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自己院子的，在他走出視線的那一刻，強抑的悲痛卷土重來，如洶涌的大浪淹沒過頭頂，他不過氣，挪著僵的步子，一步步麻木前行。

休息日難得，秦越冬剛午睡醒來，懶散坐在正廳醒神，睡眼惺忪，瞧見秦驚秋本能喊出聲，“哥，你怎麼才回來？”

秦驚秋并沒有察覺到秦越冬的存在，他低著頭，腦海中滿是雜音，唯一清晰的是那句‘我有了喜歡的子，我想娶。’

他魂不守舍從秦越冬邊經過，徑直進了自己的屋子。

秦越冬覺到了秦驚秋的不對勁，連著喊了兩聲都沒得到回應，他面狐疑，這究竟是怎麼了？還在生氣？

這事這麼嚴重嗎？

他哥不會對六皇子手吧？！

想到這種可能，秦越冬快要嚇死了，他想也不想就往司院子里跑，到了房門口直接‘砰砰砰’砸門，可里面卻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這是出去了？

夜幕降臨，一直到了傍晚，秦驚秋都還渾渾噩噩的，他和平躺在榻上，眼睛木木著白墻，像迷霧中的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前進的方向。

心中迷茫又無助，自從父母離世他來到將軍府，他邊有了，他就再不曾有過這種覺。

他仿佛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

他終于意識到，他晚了一步，明明許久之前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卻還是被人搶了先。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還沒做，就被告知失去了同在一起的資格。

他做不到迫，看不得出一星半點難痛苦的表，可若要他看著和別人相親相相守一生，他也做不到。

他究竟該怎麼辦？

……

同一時間，君屹安排好了南陵的一切，喬裝改扮，踏上了前往北安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