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很快便過了去。

自那日兩人在會仙樓有了婚的約定后，君屹便如同變了個人。

他們好似又回到了不久前君屹裝瘋扮傻時的日子，他寸步不離纏在司邊，晨起要為他穿梳發，跟著一同去小廚房生火做飯，他吵鬧不停，幺蛾子不斷，擾得司頭疼難耐之時，又像個潑皮無賴一般，抱著又親又哄，讓人哭笑不得。

夜里，他吵著讓為他念話本，可話本念不了幾句他手腳便開始不老實，及至鳴之時兩人才相擁而眠，仿佛有揮灑不盡的力。

這兩天做這一切，與其說是君屹為了司彌補憾，不如說是為了滿足他自己，心底里的不舍總騙不了人，可有人偏偏喜歡自欺欺人。

天漸暗，夜幕再度降臨，第二日便是替嫁和親的日子，如原文一般，這夜下了雨。

不似夏日那般伴著赫赫雷鳴，讓人不安，這夜的雨淅淅瀝瀝，隨著秋風飄灑，涼意侵骨。

因著這場雨，天昏沉抑，晚膳君屹吩咐了底下人，沒再讓司勞，待看著吃飽喝足，他抱著進了凈室。

窗外風雨凄冷，凈室中霧氣蒸騰，他如珍如寶抱著沒水中，一寸寸仔細為清理，他不釋手的長發、過千百遍的……這是名副其實的侍候，沒有一旖旎。

然司還是紅了臉，待他抱出去的時候，埋頭在他前，蜷著子，如同的蝦。

他小心翼翼將放在了榻上，傾而下，有力的手臂撐在兩側，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纏。

燈影晃，映著他眼底的華，他滿是眷地看著，如同碎了一池的暖。

司到了他的溫和心跳，就在誤以為他又要行那事時，他卻一反常態抱滅了燈。

“睡吧。”

他嗓音里帶著些疲憊，司覺得意外，卻也松了口氣。

明日還要早起，可不想通宵不睡讓他爽。

君屹確實也顧慮到了這一點，他不得不節自持，可更多的卻是……他不想他們之間的被這關系玷污。

說來也是可笑，明明一向熱衷這事的是他，開啟這段關系的也是他，此時他卻無法接。

他大概是真的有些喜歡了，他心里漾著憐惜，暗恨自己曾經對的辱輕視，他明明可以待更好一些。

明日這時，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了，他對的那點淺薄的喜歡也將不復存在。

想到這，君屹僅剩的那點被吸引而生的旖念也消失殆盡，都說靈合一是通意的最好方式，可他卻覺得那也是一種浪費。

可他也不知該再和做些什麼，他想做的太多，卻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前路迷茫，焦心不安，在這漫漫長夜統統化了沉默。

臥房很大，外間燃著夜燈，淺淡的暖灑在臉上，睫卷翹，勾勒出和的線條。

安穩平躺在他前，合上了眼簾，呼吸均勻，不見一張，似乎明日迎接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任務。

好似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謀算著要殺的人。

眼神變得晦暗，其中有無法掩飾的悲傷，君屹再也無法忍這般寂靜，開了口，“早先代你的事可都記住了？”

司并未睡著，眼睫輕，睜開眼看向他。

他剛才的話并不陌生，初到這個任務世界，他便問過這個問題。

與那時一般沉默，他也如那時一般復述了早先代的容。

明日午時、朱雀門、東角樓街巷……包括為何替嫁之人是，他又為何非要留住君長霓。

時流轉，竟分毫不差。

只是較之任務之初，君屹薄寡淡，眼里全是敷衍，而這一刻他卻在克制。

君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些話的，他像個麻木的人偶，瓣機械開合。

明明只要放棄清漪就好了。

清漪不他，只要他放手，十九就不用去死，如今的悲傷痛苦便可立刻消解。

可他放不開手，那是他求了半生的人，是他不顧天下人恥笑謾罵也想得到的人。

事已至此，他們已經不能再回到從前，若他放手，只會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比讓他放棄十九更難。

夢中失去清漪的畫面至今讓他心有余悸。

他仍記得他和十九在一起的初衷，是為了保護他的清漪。

君屹刻意忽略心里囂反駁的悸，他一遍遍告誡自己，莫要因著不相干的人失了即將到手的一切，他已經踏出了這一步，他沒有回頭路了。

“清兒，待你回來我們便婚，真的。”

說著，他輕吻了下的額頭，甜言語如同抹了的毒藥。

司輕笑‘嗯’了聲，翻主摟住他的腰，尋找了舒適的位置，“快些睡吧，我很困了。”

說‘我’，而非再是屬下，終于將自己置于和他平等的位置，卻也再沒了以后。

君屹心臟一刺，眼眶疼，卻是連苦笑的力氣也沒了。

第二日清晨，司醒來旁已經沒了君屹的人影，他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府，也許是耽擱了這些天有要事需他理，又或者……

司畔彎出一抹譏誚，從前并不知道，他是個這麼逃避現實的人。

天還早，雨下半夜便停了，緋紅朝霞過窗欞灑在靠墻楠木博古架上，上面一格格擺放著他贈予的珍寶，南海的珍珠、北海的珊瑚、金銀玉……珠寶氣，奢華至極。

看似盛寵，實則毫無用。

司面極冷，起了，換上昨夜君屹為挑選的裳，踏出門去。

漫步在偌大的翊王府，如同剛來這個世界之初，去了廚房、去了書房……

可卻什麼都沒做，還記得那日923答應的事。

923是在司被上懸崖邊時回來的。

正午時分，穿著一火紅嫁，被一隊黑人著不斷后退。

崖邊碎石因著不斷滾落，袂被風吹起，黑發如墨，刀劍反著，寒芒刺的人睜不開眼。

景重現，923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回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查看近來發生了什麼。

當初來到斷崖，是他為了刺激恢復記憶違規設計的，而今沒了他的小作，事怎麼還發展到了這一步？

是做了什麼？還是攻略任務下產生了蝴蝶效應？

【該做什麼你知道吧？】

923回來的那一刻，司就察覺到了，沒什麼緒起伏的聲音在主神空間響起。

923鼻子，對沒有歇斯底里喊打喊殺的反應很是意外，【記得，原主的就在不遠，你只管走吧，這里給我。】

早前沒回來時，他著查看過給他發的消息，除了些要擰掉他腦袋之類的狠話，還有囑咐他做的事，比如把原主的帶來南陵。

麻麻的箭矢飛穿皮的瞬間，司離了這，幾乎同一時刻，在原主里睜開了眼。

乞兒的墜落不久，十一他們便下去了。

司站在崖頂將他們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和記憶中一般無二，包括那個曾經被乞兒救過的人的最后一拜。

便是心中再怎麼激同，他們還是殺了，殘忍將刀刃揮砍在了上。

向而立，司整個人沐浴在一日之中最燦爛的之下，面上卻布滿了霜，這是鮮在上見到的肅殺凌厲。

因著早前坑了，見此一幕，923連氣都不敢大，他定定站在主神空間里，看著崖底那模糊的尸不斷流出鮮，浸染紅了周遭土地。

肢扭曲，難辨份，這便是君屹想要的結果。

看著十一一行人轉離去，司忽而開口，【近些時日我一直在想這一行的意義在哪，忙活了這麼久，終究還是無法改變原主的命運。】

不知何時，司眼神中多了悲憫，923抬眸向，又聽說，【哪怕君屹已經了，他依舊選擇要乞兒死。】

知道這個世界有所謂的天道束縛，乞兒的命運早已是定局，可那是在乞兒為npc的基礎上，這一次附在了乞兒上，為了攻略君屹做出了那麼多努力，卻還是無法更改的命運。

到司的困，923表不由得嚴肅起來，【司，原主早便死了，咱們來這里不是為了改變命運，完的委托、實現的愿，做到這些就夠了，至于目標人最后的選擇……】

這一點，帶領宿主執行過無數任務的923最有，【因為執念，不到最后一刻，人永遠看不清自己想要什麼。】

【君屹肖想君長霓那麼多年，原文他寧愿背負罵名，直至將人上了死路也依舊不愿放過，這本不是旁人三兩句話能改變的，許多人終其一生都被執念所累，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不是有句話‘不撞南墻不回頭’麼？】

此遭司丟失了過往的記憶，923能理解的多愁善，說完他大笑起來，【哎呀呀！別想那麼多了，好度已經突破九十了，很快咱們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這是最后的任務了，這次回去你可以隨心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想好先干什麼了嗎？】

【還記得任務之初你讓我幫忙藏匿乞兒的尸這事麼，這次不用兌換道哦，系統商城那麼摳，這回可算是能白嫖他們一回了！】

923叉著腰想逗司，可卻沒有半點反應。

不多時，923嘆了口氣，【司，你不必因著他們的命運悲傷，是好是壞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你給他機會了不是麼？不止一次。】

剛才他快速過了眼劇，知道那老和尚是司安排的，想要君屹莫要因著緒沖行事，可他還是辜負了的告誡。

和以往的任務一樣，每次都會給他們選擇贖罪的機會，即便失去了記憶，還是做了同樣的事。

這朵菟花雖說兇狠至極，可魂魄卻是出奇的純凈，只有心極度純善之人才能有這樣的靈魂，若非如此，也不會被主神大大選中，贏得那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