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一笑笑得殷樂皓心里發,想進去又不敢進去,想出來又怕丟人,就杵在門口問道,“你把銀子藏哪兒去了?”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殷清瑤角的笑意不見了,當笑意逐漸消失的時候,殷樂皓心里竟然升起一恐懼。
“你想要錢嗎?”又一眨眼,殷清瑤臉上還是甜甜的笑意,說出的話卻讓人覺驚悚,“有本事,你就過來拿吧。”
殷清瑤晃了晃手里的荷包,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殷樂皓看看荷包,又看看明顯跟以前不太一樣的殷清瑤,著頭皮走過去,手出去半截,猶豫了猶豫,去拽荷包。
一拽,沒拽,側臉看見殷清瑤邊的笑意加深,外面大家都看著呢。他一咬牙,使勁兒一拽……殷清瑤冷哼一聲,抓住他的手腕反手就將他按倒,讓他來了個臉著地摔在炕上。
炕上的被子褥子早都揭起來了,殷樂皓細的皮摔在上面火辣辣的疼。
殷清瑤把荷包在他眼前晃晃,聲問道:“還要嗎?”
殷樂皓覺自己除了臉疼,胳膊也疼,疼得他眼淚都快下來了,這會兒什麼也顧不上了,急忙喊道:“疼,疼!死妮子你快給我放開!”
“你喊誰呢?”
殷清瑤手上又加大力度。
“啊!殷清瑤,我要跟說,你欺負我!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殷清瑤手上稍微松了點兒勁兒,等他口氣才問道:“錯哪兒了?”
“我……我沒錯!”
一放松他就不老實,殷清瑤瞇瞇眼看向門外面,手上用勁兒,疼得他哭爹喊娘,終于熬不住低頭認錯。
看著他一臉不不愿的樣子,殷清瑤笑笑,看向門外,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幾個人趕回腦袋。殷樂皓抱著胳膊出去,臉上沾了點土,還有點痕,看起來有點稽。
“姐,你看我胳膊是不是斷了?我怎麼覺有點不太對頭。”
殷樂蓉也被嚇著了沒敢進去,這會兒有點心虛,但是上不敢承認。
“那個死妮子敢欺負你!回頭告訴咱,讓咱收拾!快讓我看看你的胳膊!”心里也有點慌,“要是斷了可怎麼辦,你將來可是要拿筆桿子做文章的!”
殷樂蓉就會上厲害,實際上慫得很,這麼一說,殷靜嫻跟殷樂琪就都圍上來,你一下我一下的著,大家都心虛。
“你們有沒有覺得,殷清瑤怪怪的?”
殷靜嫻湊過來,聲音放低,大家不由自主的把腦袋湊到一起,悄悄議論。
“我覺得有點怪,看人的時候眼神很滲人!”
“我也有這種覺。”
殷樂琪附和了一聲,其實跟殷清瑤接不多,他們欺負的時候都只是在一邊看著,雖然有時候心里會覺得痛快,但并沒有欺負人不是嗎?
“你說是不是……”殷靜嫻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一下,“已經死了?”
“你們在說我什麼呢?”
正說到鬼神之說,涼涼的聲音從背后傳出來,幾個人都嚇了一跳,殷靜嫻嚇得直接跳了起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尖一聲跑回上屋,其他幾個小伙伴看見地上的影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抬頭看見殷清瑤,趕低了頭,跑回上屋。
殷清瑤搖頭笑了笑,才不會跟一群熊孩子計較呢,只要他們不惹到頭上。
看天不早了,在院子里活了活,這副太虛弱,稍微一活就眼前發黑,剛才要不是借著巧勁兒,還制服不了那個半大小子呢!話說可是軍校畢業,畢業后一直在部隊上待著,天天訓練,要是連一個小屁孩兒都制服不了,說出去還不得被同事們笑掉大牙。
舒展了一下筋骨,半上午的時候殷老五跟李娘回來了,兩人上都是一片一片的水漬,應該是服上沾了泥,又用清水掉了。
“走吧,把東西都搬到板車上我推著,今天是個好日子,也算歪打正著。你爺呢?我去跟他們磕個頭。”
殷清瑤不忍心告訴他真相,為了不幫他們搬家,一向不喜歡串門的林氏一大早就出去串門了,家里留了一堆欺負的小霸王,什麼心思昭然若揭!
“他們都沒在家,我爺帶著二伯跟三伯去看地去了,我一大早就串門了。”
“你不是最不喜歡串門,去誰家了?”
殷老五沒發現哪里不對,殷清瑤不想傷他的心,只能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沒說。”
“那好吧,先搬家吧。”
殷老五的目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回到房間把早就打包好的東西裝上車。一家三口人生活了十多年的家,走的時候只拉了一車東西還沒拉滿,確實是窮得叮當響。
走出家門的時候,殷老五回頭看了一眼,眼睛紅紅的。
屋子里幾個殷樂皓幾個趴在窗戶上,看著人走了。
“殷清瑤那死妮子雖然討厭,但是五叔對我們好的,我們真不去送送?”
殷樂皓雖然頑皮,這會兒還是有點良心的,但是大家都不,他也沒好意思出去。
“算了,已經走了,我們就當沒看見吧,咱都出門去了。”
殷老五把車把放下,轉跪在門口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才起回來繼續推車。李娘沒說什麼,拿帕子給他了額頭上的灰,只是灰跡干凈了,額頭上磕紅的地方還沒消。
“清瑤你子還沒好,你坐車上我推著你。”
殷老五推的是一輛架子車,車上一半地方堆了鋪蓋,一半地方放了些雜。
“你坐到鋪蓋上,和。”
殷清瑤不忍心,拒絕道:“爹,我想自己走走,我能走。”
“還很遠呢,你坐上來吧,爹有勁兒,能拉你!裝滿一車糧食爹都能拉,快上來吧!”
殷清瑤也想自己走上去,但又怕拖累他們,只好爬上車坐在被褥上。
殷老五百集,既有惆悵,又有興。
“你很小的時候,你娘帶著你下地給我們送飯,結果你娘崴著腳了,我就讓你娘坐在車上,你見了也鬧著非得坐車,我就拉著你們娘倆,路上走得慢了,到家你還罵了我們一頓。”
他的語氣一轉,嘆了口氣,“從那以后,你娘去送飯再也不帶著你了,把你留在家里,讓你吃了不苦……不過以后爹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胡嚶嚶記得那次,太小走不路,李娘一條胳膊抱著,一條胳膊擓著籃子,籃子里放著一家好幾口人的口糧,還有涼茶,很沉。
林氏罵他們是因為籃子太沉了,李娘摔倒把涼茶灑了。而且送完飯李娘就沒回來干活,在地里等著莊稼收夠一車,被殷老五推著回來讓看見,兩件事兒加起來,借題發揮罵了一通。
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們被罰不準吃晚飯,得兩眼發黑,夜里一直睡不著,聞著廚房里剩飯剩菜的香味兒翻騰了一晚上。
這些殷老五都不知道,因為他們不一個桌上吃飯,男人們在上屋吃,人們在廚房吃。李娘怕他擔心,所以沒有說。
以后留在家里吃飯,林氏經常不給飯吃,每天夜里得直哭,李娘知道后,氣得哭了一場,后來做飯的時候就把的飯菜留出來,或者是做飯的時候就讓先吃。
林氏總是來廚房把趕出去,李娘就悄悄的把窩頭藏在服里,等送飯回來再給加餐。
那段記憶,確實很苦,但是也很幸福。
沒有挨過的人不配說苦,這些原本不是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好像真的就是所經歷過一樣,掉了淚,李娘也拿袖子淚。
“以后好了,咱們的新家雖然遠點兒,但只要咱們一家人肯踏實干,總能填飽肚子!”
殷老五在前面拉車,兩眼淚花的殷清瑤跟李娘對視一眼,拿袖子把淚抹干,新生活在向他們招手!以后都是好日子!
他們到的時候,屋頂上的瓦片都弄好了,院子也早都圍起來了,李梨花正在烙餅,殷老六把院子的地翻了翻,把雜草除了,能在院子里面種點菜。
老七把籬笆院兒又加固了一下,王大康跟王福父子倆也沒閑著,王福去撿了些石頭拉回來,正跟他爹把房子后面的泉水圈了一下,讓他們吃水方便一點。
殷清瑤小時候經常來這里割豬草,只要不是大旱,這個泉眼就一直有水。
他們這個山頭跟后山連著,在村子的最后面,再往里去就沒人住了。唯一的好是安靜,視野還好,能看到整個村子。
李娘把被褥搬到屋子里,又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等吃了今天中午這頓飯,他們五房就是單獨一戶了!
大家忙完手里的活,隨便拿石頭壘起來當凳子坐著說話,李娘燒了一壺熱水,了幾棵婆婆丁泡上,農村就是這樣,來客人了,家里沒有茶葉,多也得泡點東西,有時候是公英,有時候是野花。
殷老五脖子得老長,一直往山下看,他今天搬家,早就跟家里人說了讓他們來吃飯,這眼看著都晌午了,除了一大早就來幫忙的老六跟老七,其他人一個也沒來。
說不失也是假的,殷老五心里不大舒服。
當著他跟老六老七的面,李梨花只管喝茶,一句話也不多說,只不停地給李娘使眼。眼睛一會兒斜斜,一會兒瞥瞥,要是眼神會說話的話,用眼神就已經表演了一出大戲了!
殷清瑤還從來沒見過如此有表演天賦的人,嘆著生不逢時,要是生到的時代,肯定是影后。
直到太升到正當中,大家茶水都喝飽了,殷巧手才背著手,一臉深沉的從山下爬上來,殷老二跟老三兩個人更是蔫頭耷腦。
“爹,二哥、三哥,你們快坐,我這兒條件簡陋,你們先湊合著吃頓飯。娘呢?不來?還有幾個侄子侄,他們也都沒吃飯呢吧。”
殷巧手嗯了一聲,接過他遞來的茶,悶著頭喝了一碗。
“二哥,三哥。”
他親手把茶遞到殷老二跟殷老三手里,兩個人接過來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然后端著茶碗勉強說了幾句祝賀的話。
李梨花又是不停地翻白眼,用眼神上了一出大戲。殷清瑤看得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這丫頭,笑啥呢?”
李梨花見一直看,忍不住跟搭腔,自從上來之后,一上午都沒說話了,快憋死了。
“我在笑梨花嬸子可,眼睛還能那樣翻。”說著也試了試,李梨花翻白眼的時候單眼皮能翻雙眼皮,“你看我都翻不上去。”
李梨花又翻了個白眼,急道:“你這小丫頭就會跟著你娘瞎人,你娘剛嫁過來那幾年天天喊我嬸子,說了多遍才改過來!我家當家的跟你爹是同輩,比你爹大,比你二伯還大呢,你得我伯母,不能嬸子,知道不?”
殷清瑤想了想,應了聲哦。
殷巧手把茶碗放下,起說道:“開飯吧,我給你娘他們帶點回去就。”
有殷家老二跟老三在,這一頓飯李梨花吃的是沒滋沒味兒,這兩個人吃飯就是拿筷子在那兒,這個那個,一副嫌棄的樣子。
丟下吃干凈的碗筷,起哼了一聲,怪氣的說道:“有些人啊,去城里讀了兩年書,秀才沒考上,窮酸病倒是不,不吃拉倒,著吧!”
說著上前去把殷老二手里的碗奪了,又去奪殷老三的。
把兩個人的碗收了,又對著早就吃完的殷巧手說道:“叔,老五這些年的辛苦我們大家伙兒都看在眼里,他們分家,您要是不高興您就別來。您一直拉著個臉,說句不好聽的,您是來給他們兩口子添堵的?”
“還有你們兩個,叔,您看看你們家二郎三郎,一個賽一個白,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您再看看老五,才二十多歲看著都比二郎三郎面相老!”
“您別嫌我說話難聽,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好實話實說,五郎的喬遷之喜,您們幾個不帶禮不說,還拉著個臉……”
“你說兩句吧!”王大康呵斥道,“吃飯都堵不住你的!”
殷老五也不自在,趕出來打圓場。
“爹,您跟二哥三哥能來,我跟娘就很開心了。”
殷巧手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因為你不高興,我是……我是知道自己錯了,都怪我對他們兩個期太大,就算是砸錢也得讓他們兩個讀書。沒想到他們現在高不低不就,今天下地,連镢頭都不會用……”
“爹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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