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崔氏回屋跟殷老三抱怨了一通,回來的這段時間,被婆婆刁難,又王氏制,本來心就不好。
偏偏前些天被劉氏纏上,非得把二花說給樂勤,崔氏氣得憋了一肚子火氣。這會兒當著殷老三的面發泄完之后,兩個人一起頹然地癱在床上。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崔氏嘆了口氣,殷老三天天被他爹押著下地,眼見著瘦了一圈,也黑了不,手看著兩只手掌上磨出來的繭,狠心說道,“要不咱們跟爹說說,分家吧。”
正說到崔氏的心頭上。
“咱們不能提,得想個辦法讓二房先提。”
夫妻倆人謀劃著,上屋里殷巧手跟林氏算了算收,這一季風調雨順,地里的莊稼長得好,到時候就能給老六老七說親了。樂安今天就考完了,明天就回來準備過中秋節了。
殷巧手高興,跟林氏說道:“你明天把后院的幾間房也收拾出來,孩子們都回來,咱家現在太了,等明年也得再蓋一個院子。”
老人最開心的一個是子孫滿堂,兒孫個個都有出息,二個是莊稼收,吃喝不愁,再有一個就是蓋房。雖說五房只蓋了三間石頭房,但眼看著五房越過越好,他心里也高興。就是……五房子嗣太單薄了!
不過他眼下只能嘆口氣,老六跟老七還沒著落呢,怎麼著也得先把他倆的事兒辦了。
李娘跟殷老五把躺在床上算錢,買米買面一共花了七錢銀子,買了兩回花了二十六文,買了些碗筷花了將近一百文,就算再不花錢,他們蓋這三間房子,加上修院子院墻,也花了差不多一兩銀子。
給清瑤買壇子花了小一兩,他們現在手里只剩下四兩銀子了。
主要還是家底太薄,分出來之后什麼都需要重新買,別人家里都有糧食,也就買花點錢,他們家沒有就得用錢買,花的錢自然就多了。
殷清瑤拿著剩下的錢買了白糖,主要是釀酒只用葡萄還不行,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摻白糖。這個時候的白糖貴,大概十文錢一斤,一壇需要放兩斤白糖,十壇就是二十斤,二十斤要二百文錢,殷清瑤手里剩下的錢還不夠,又從家里拿了些三錢銀子。
第一批白糖加之后,發酵五六天,再加第二批白糖,然后封起來。
攪拌封這些活都是殷清瑤自己干,馬上就到了中秋了,李娘跟杜鵑兩個人開始調餡兒準備做月餅。做月餅要用到核桃芝麻豆子這些,殷老五趕下地割了點兒芝麻曬上,又分別割了點紅豆跟黑豆,放在院子里曬。
這幾天太大,沒兩天就曬干了。
提前一天就將豆子泡上,李娘用紅豆跟黑豆加上黑糖熬了豆沙,殷清瑤喜歡吃棗泥餡兒的月餅,他們從山上摘回來的冬棗沒吃完,早曬好了,李娘又調了點棗泥餡。
黑芝麻、黑豆、核桃碾碎后加白糖炒制果仁餡兒。因為沒見過花生,所以現在還沒有五仁月餅。普通人家都是據自家地里種了什麼就做點餡料。
殷老五自己用木頭刻了幾個模子,只是很簡單的圖案,李娘把月餅包好以后,放進模子里出形狀,把炒菜的鐵鍋上刷上油,上月餅,舀上半瓢水倒進鐵鍋里,免得把鍋底烤糊。
把鐵鍋放到小火上烤,火邊不能離了人。
第一鍋月餅烤出來,金黃金黃的,看著就很有食。殷清瑤咽了咽口水,被李娘瞪了一眼,將烤出來的月餅分兩份。
“一份送到老宅,一份送到你梨花大娘家,等下一鍋還得給里正叔、你堂爺、上次來幫忙的你那些叔叔伯伯們,送完再吃!”
殷清瑤聞著月餅的香味,一家一家跑了好幾趟,回來的時候也都不是空著手,大家都是你送我我送你的,轉了一圈,家家戶戶都在做月餅。
街上到都是小孩子,人人手里都拿著月餅在啃,每到過節的時候就是小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
里正家在村口,殷清瑤從里正家里出來的時候,看見金城正在村口拴馬。
“金大人,你們家大人忙完了?”
金城抬頭正好看見,從馬上取下來一個包袱,說道:“梁大人還在忙,馬上中秋節了,梁大人讓我來把承諾給姑娘的錢送來,還有一件事兒得跟你說,在這里說話不方便!”
殷清瑤才反應過來,趕把他往家里讓。
從村子里路過的時候,正巧看見劉氏,劉氏一臉看八卦的表問道:“清瑤你家里來親戚了?這位小哥是你什麼親戚?”
殷清瑤白一眼,不想再繼續生事兒了,以前金城總是晚上過來,村子里的人沒見過他。
“這是我舅家表哥,從府城來,你有事兒?”
劉氏一聽眼睛就亮了,直勾勾地盯著金城。金城皺眉看劉氏一眼,沒有反駁。
“清瑤,你舅舅在府城做什麼呢?聽說不是在酒樓里做賬房先生?在府城很賺錢嗎?你表哥看起來儀表不凡吶!”
殷清瑤都不愿意搭理,路過老宅的時候看見王氏站在門口,看見金城的時候眼睛也亮了亮。早上送月餅的時候還沒看見王氏。
“二伯母,你啥時候回來的?今天早上還沒見你。”
都是一家人,總不能當做沒看見,著頭皮打了聲招呼。好巧不巧,殷靜嫻從院子里出來,正巧上他們。
“剛回來。”
王氏的話剛落,就聽見一道悉的聲音喊。
“清瑤!”
殷靜嫻對招招手,殷清瑤狐疑地看過去,院子里熱鬧得很,那些堂兄弟們都回來了。回過頭對金城歉意地笑笑,小聲說道:“你先去我家吧,我一會兒就回去。”
金城沖點點頭,徑直往家走。
“小姑,你喊我啥事兒?”
殷靜嫻朝著金城的背影瞅了瞅,問道:“清瑤,他是誰?跟你們家什麼關系?”
“那是我舅家表哥,你有事兒?”
自從上次之后,這還是殷靜嫻第一次主跟說話,以前看見都是往后躲。
“那,他多大了?有沒有說親啊?”
說著話,殷靜嫻臉上掛上紅云,把殷清瑤看得一愣一愣的。
“呦,我們靜嫻長大了,該說親了……”王氏調笑道,“清瑤,你小姑看上你表哥了,回去跟你舅舅說說。”
“差著輩兒呢!小姑你就別想了!”殷清瑤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沒料到王氏也不是挑事兒的人,轉口就說道,“你樂琪堂姐今年十四,要不你給樂琪說說!”
崔氏正好從廚房出來,聽見說話,出來往遠看了一眼,村里人哪見過什麼世面,何況金城確實一表人才,哪怕只是個背影。崔氏沒吭聲,其實不大想跟五房扯上關系,一直看不上五房。
殷靜嫻惱道:“是我先看上的!二嫂,你怎麼能這樣!”
“你年紀太小了,人家一看得有十五六歲了吧,你還跟個豆芽菜一樣,樂琪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正好該說親了。”
殷靜嫻回頭瞪了正在院子里繡花的殷樂琪一眼,殷樂琪無辜地看向娘,崔氏看著王氏,臉沉下來。
王氏現在誰也不怕,考完之后,樂安就去找先生,把今年的題目跟他是如何作答的跟先生大概說了說,先生說他今年肯定能過!
總算揚眉吐氣,王氏現在誰也不看在眼里。
殷清瑤往院子里瞅一眼,那幾個堂兄正在上屋跟爺說話,進去也不上,干脆就跟王氏跟崔氏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金城到家之后,殷老五去葵花田里除草去了,李娘跟杜鵑在門口摘花椒,看見他來家里,趕忙收拾一下,洗洗手,剛泡上茶殷清瑤就回來了。
金城把包袱打開,取出一個小包袱遞給殷清瑤,說道:“這里面是我們家大人單獨給姑娘的酬金,等朝廷的批示下來,到時候估計還有獎賞。”
殷清瑤懷揣著激的心打開包袱,二兩一的小金條,一共五十。正好一百兩!
“這些是府城五芳齋的月餅。”金城把另一個包袱打開,說道,“我們梁大人讓我不要空著手來,明天中秋,我就從府城買了些月餅。”
“怎麼能讓梁大人破費呢!”李娘看見金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大人太客氣了……”
殷清瑤把包袱綁起來收拾好,問道:“梁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如果只是送錢,隨便挑個時候就行,急匆匆地趕來,肯定還有別的事。
“確實還有件事兒。”金城的目看向杜鵑,“這段時間,我們把被拐賣的已經陸續送回家了,這其中還有一些像杜鵑姑娘這樣被蔣從吉用公款買來的,們的契都是真的,有點不太好辦。”
殷清瑤點點頭追問道:“梁大人是什麼意思?”
“朝廷已經出了公文,讓這些賣了孩子的人家拿錢把孩子贖回去,但是賣孩子的人家,幾乎沒有人到府衙贖人。所以,朝廷決定將這些孩充奴籍,由朝廷登記造冊之后進行買賣,有人出錢就能買走。”
“梁大人的意思是,杜鵑姑娘的契……只要杜鵑姑娘能拿出銀子來,就把契給你,但是得到府城去辦手續。”
杜鵑的臉白了白,看向殷清瑤。
殷清瑤給一個安的眼神問道:“是不是我借錢給杜鵑,或者是我把買下來,再把契還給就可以?”
金城知道們兩個的分,但還是出言提醒道:“你借錢給,算是自贖自,戶籍發落回原籍,父母要是再次賣了,你也不能手。不過你要是把買下來,就跟父母沒什麼關系了。”
“你們自己考慮。”
殷清瑤看著杜鵑,杜鵑低著頭考慮了半天,才下定決心說道:“清瑤,你把我買下來吧,我不想回家,大不了我以后賺了錢孝敬他們,現在回去,他們還會把我賣了的。到時候萬一上……你要是不嫌棄我,我什麼活都能干!”
“你們要是做好決定,就到府城辦手續。”
殷清瑤問道:“我們最晚什麼時候去合適?家里還有點活沒干完。”
“月底之前都行,到時候你們去府城,直接到府衙找我或者是許三都行。我們大人有點忙,不一定能見你們。”金城說著起,“我上還有差事,就先走了。”
殷清瑤把人送到村口,路過老宅的時候,門后面鉆出來好幾個腦袋看。第一個就是殷靜嫻,還有殷樂蓉跟殷樂皓。殷清瑤折返回來,還沒走到老宅就被殷靜嫻跟殷樂蓉一人架著一邊胳膊拽回老宅。
殷樂琪在殷靜嫻后面,也是一臉的模樣。
“你表哥是騎馬來的吧?”殷樂蓉兩眼放,問道,“村口那匹馬是你表哥騎來的?”
“他上馬的姿勢看起來很俊吶!”殷靜嫻一臉花癡樣,說道,“你還沒跟我說你表哥多大了,說親了嗎?”
殷樂琪也好奇地看過來,殷清瑤實在不住這份熱,甩開們,說道:“應該說親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清瑤,你幫我們打聽打聽唄!”殷靜嫻用肩膀撞一下,說道,“水不流外人田,我以后把我的蛋讓給你!”
殷清瑤覺得們都太不矜持了,說道:“人家在府衙當差呢,以后要說的人家門第肯定不會低了,咱們家跟人差距太遠,你們就別惦記了!”
話還沒落,殷靜嫻就急道:“殷清瑤,你不會是自己惦記著,才不給我們說的吧!”
沒想到火燒到自己上的殷清瑤覺得,小姑的腦子是怎麼長的,腦回路也太清奇了吧!
正說著,殷樂安從上屋出來,看見們一團,眉頭輕輕皺了皺。殷樂蓉在家最怕這個大哥了,教訓的話有時候還聽不懂。看見大哥皺眉頭,趕躲遠點站直。
殷樂琪瞧見他,不自覺地往后靠靠。
殷靜嫻仗著自己是長輩,叉著腰指著殷清瑤:“你還不說實話,小小年紀就知道惦記男人,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小姑?”
殷清瑤氣笑了,背對著殷樂安,不知道后有人看,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我眼里怎麼沒你這個小姑了?你說我年紀輕輕惦記男人,這就是你這個當長輩的該說的話嗎?”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啊,剛才是誰把我拉過來問東問西的?小姑,你也才比我大兩歲,還不到說親的時候呢!你著什麼急?”
殷清瑤抱著胳膊看,只見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姿勢一下子就變弱不風,殷靜嫻眼睛里含著淚朝后說道:“樂安,你也瞧見了,清瑤這丫頭往常就是這麼欺負我的,好歹我也是長輩,我怎麼還有臉,我不活了!”
殷樂安不悅地看著殷清瑤開口說道:“再怎麼說,小姑也是長輩,你不該這麼跟長輩說話。”
殷靜嫻撒潑的神態姿勢跟林氏簡直一模一樣,殷清瑤正無語呢,轉看見殷樂安一副高高在上的說教姿態,更加不喜了,但忍住沒發作。
認為跟他們這些讀書人辯駁是一件很傻的事,反正怎麼說他們都能引經據典,把你懟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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