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那邊準備了酒,今天家里烙了餅,做了幾個下酒菜,男人們坐一桌吃喝,人跟小孩也能吃上一頓,大家都很開心。李娘跟殷清瑤沒來,林氏難得的也沒有罵人,大家和和的吃了一頓飯。
雖然說殷樂安中秀才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榜單一天不放出來,大家的心就一天不能落地。
自從下場考試之后,殷樂安比以前更加用功,更加努力。但他到底還是個年人,力扛在上久了,找到一個喧泄口,就一發不可收拾。
大家都喝多了。
他是家里的長孫,讀書又好,殷巧手覺得揚眉吐氣,殷老五幾次起要走,都被拉住繼續喝酒。
殷清瑤不敢走遠,在院子里打了兩套拳,上出了一汗也沒見爹回來,天真的是不早了,出了汗在外面一會兒上就變得冰涼涼的,仰天打了個噴嚏,趕回屋把里面的服換下來。
好不容易等爹回來,又是一酒氣,說話大著舌頭,走路搖搖晃晃,難為他還記得他今晚的職責,一把攬著殷清瑤的肩膀,一邊說道:“清,清瑤啊,爹,爹回來了,你,你你回去睡吧……”
李娘扶著肚子出來,天冷,殷清瑤也不敢讓出門,架著爹的胳膊把人送到屋子里,又打了水進來讓他洗漱,他上還叨叨著要去隔壁房間,但是躺下就打起了呼嚕。
殷清瑤嘆了口氣,給杜鵑抱了兩床被子,又灌了兩個湯婆子讓去外面的房間里睡。去把兩個房間的炕添上火,轉回了自己房間。
邵云舒還沒睡,聽見靜側過腦袋看,往里面挪了挪,問道:“你爹喝醉了?”
殷清瑤嗯了一聲,抱著一床被子在他腳邊放了個枕頭,把被子鋪上,在他腳邊躺下。炕上很暖和,躺下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時候。
“咱們,這樣,會不會有損你的名節?”
聽見他一句三停頓的話,殷清瑤嗯了一聲,快要模糊的意識不甚在意地說道:“窮人家沒有那麼多講究,很多人家兄弟姊妹住一個屋,一直到親才搬出去。沒什麼的。”
邵云舒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說道:“要是真的有損名節的話,我,我會負責的。”
話落卻沒得到回應,他抬頭看過去,昏黃的燈下,閉著眼睛睡得香甜,約能聽到沉穩的的呼吸聲。
最后一句明顯是沒聽見,邵云舒失笑,腦袋落下。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確實不困。外面又刮風了,有事做的時候不會想家,但這會兒夜深人靜,又臨近過年,他確實有點想家了。
屋子里真的很暖和,這會兒要是在軍營里,他估計就沒功夫想家了。
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在家里排行老二,要做的卻比他大哥多,因為他頭上沒有爵位,他大哥將來可以繼承他父親的爵位,只用做一個富貴閑人就可以。
他不行,前途需要自己去掙,所以從小他爹對他更嚴厲一些。
七八糟想了一些事,不知不覺也睡過去。
因為燒了炕的緣故,屋子里特別干,半夜里被醒的時候覺嗓子又開始干疼,但他忍著沒有喊睡得正香的,掙扎著起,他記得水壺就在床尾的柜子上。
殷清瑤聽見靜,睜開眼,油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起腦袋正撞上一個人的下,立刻就驚醒了。
“你了?別!”
殷清瑤覺自己鼻尖有藥味兒,拿火折子點著油燈,看見邵云舒已經坐起來了,正捂著下無辜地看著。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把水壺提溜過來,給他倒上一杯。
“多謝。”
他的臉不好,喝了水,殷清瑤扶著他躺下,代道:“有啥事兒喊我就行,你小心傷口裂開。”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起太急,頭發跟服都有點,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殷清瑤腦袋,迷糊了一陣,問道:“要夜壺嗎?”
他睡前喝了很多粥。
他點點頭,殷清瑤穿上棉下床避開。在門外吹著冷風,的腦子還有點恍惚,這種覺……有點微妙啊……
等邵云舒喊的時候,打了個冷。聽見隔壁屋子里他爹也在折騰,應該是喝太多起來吐了,娘一邊埋怨一邊收拾。
甩甩腦袋把多余的想法從腦袋里趕出去,轉回屋接著睡覺。后半夜沒再起夜。
早上杜鵑起床燒了熱水,殷清瑤自己洗漱過后打了半盆熱水進來,邵云舒靠在枕頭上睜著眼看屋頂。屋子是最傳統的土屋,只有一個小窗戶,就算是白天也很黑。
屋里還點著油燈,殷清瑤把他扶起來,把自己的被子疊好放在后面讓他靠坐著。用熱水打布巾遞給他。
早飯很清淡,饃菜湯。吃完早飯一家人又要忙碌。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二十七殺公,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大年三十熬一宿。
李娘準備好了泡發的豆子,堆了滿滿一車,讓殷老五推著去磨豆腐,村子里有兩個大石碾,大家都趕早去把泡發的豆子磨好,去得晚了得排隊。
殷老五去得不算早,一直排到快中午才到他。老宅來得也不早,殷老六跟殷老七在他后面。大家幫忙弄完又該吃中午飯了。
家里殷清瑤也沒閑著,今年家里有閑錢,自然要去鎮上買幾條大鯉魚,順便給邵云舒買合適的裳鞋子啥的。
去集上買鯉魚的時候看見有賣鲅魚的,想起一道菜來,果斷地買了幾條鲅魚,又去買了棒骨、豬蹄、蓮藕、海帶。
回家配上新做的豆腐。
把所有的食材準備好,大白菜、蓮藕都切厚片,豆腐切塊兒下油鍋先炸一遍。棒骨、豬蹄、鲅魚剁塊兒,又準備好香料,花椒、八角、香葉、茴香、橘皮什麼的。
支上一口大鐵鍋,在最下面鋪上一層蓮藕上面鋪上一層豬蹄,鋪上一層大白菜,鋪上一層海帶,棒骨、豆腐塊兒、鲅魚、香料,就這樣一層一層鋪上去。
再把白糖、食鹽、醬油等料調好,倒進鍋中。一滴水都不放,在院子里燉,沒過一會兒滿院子都是醬香味兒。
中午飯他們就簡單吃了一點,剛磨好的豆腐花拌上小蔥香油,口即化。
小火慢燉燉了一個多時辰,等到鍋里的湯水都燉干了,殷清瑤找來一個大盆,把燉好的鍋撈上來,滿滿地盛了一大盆。
等稍微放涼一點,中午吃的豆腐花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殷清瑤盛上一碗,李娘嘗了嘗,口鮮香脆爽,尤其是豆腐塊兒,充分吸收了所有食材的味道,吃到里還帶著一甜的,特別開胃。
沒忍住吃了一碗,殷老五也覺得味道很不錯,拿海碗裝了一碗,去給老宅送去。
殷清瑤又裝了一碗,讓杜鵑跑一趟去李梨花家里,送給他們嘗嘗。
屋子里,邵云舒聞著這個味道,正著窗戶往外看,殷清瑤給他端了一小碗進來。
這道菜是魯菜,鍋,當地有一種說法是窮也鍋富也鍋,是逢年過節家家戶戶必須要準備的一道菜。
以前第一次吃的時候差點吐了,因為這道菜是一道涼菜,魚放涼了之后會很腥,乍一吃到里的時候很像放臭的魚干的味道。但是,鍋就跟臭豆腐是一個樣,第一次吃覺得有多難吃,過后就有多想念這個味道,而且越吃越香,越來越想念。
這個時候鍋還熱著,腥味兒會稍微淡一點。
從小在京城長大的邵云舒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道菜,嘗了一口,確實……別有風味兒。
殷清瑤悄悄地想著,完全可以在縣城或者府城擺一個小攤,賣一些湯豆腐串,烤香腸,也可以再加上賣涼菜,絕對賺錢。
心里有這個想法,越來越覺得可行,要不是邵云舒還在家里,這個時候就是在鎮上擺個攤也能賣不錢呢。
想到這里,準備再做一些正宗的香腸。
二十六這天,跟著他殷老五去鎮上置辦年貨,先去買了幾幅豬小腸,又買了半扇豬,他們家其實吃不了這麼多,不過打算多灌點香腸晾起來。
回家把半扇豬割開,有骨頭的地方留下來燉湯喝,豬其實想腌制一些火的,但是一來腌制火特別費勁兒,一條兩條的豬不值當弄,二來,也怕家人吃不慣那個味兒。
五花留下來一些剁餃子餡兒,剩下的給用來做香腸。
花了半天時間把豬剁碎,為了剁餡兒的兩條胳膊差點累斷,和上香料跟鹽,把豬小腸洗干凈晾干,一家人坐在一起,一點一點把餡往里面灌。
上次做的是加了面的香腸,這一次是純五花的。因為做得多,費勁拉地灌上,一天又過去了。
剛做好的香腸水分大,需要晾干,這兩天太還算可以,但是溫度太低,反正也不急著吃,殷清瑤爬上梯子,在屋檐下扯了繩子,把香腸一串一串掛在上面晾。
年前大家都忙著辦年貨,李娘把豬里脊割下來,拌上面拌上蛋,做了炸。了一些紅白蘿卜,裹上面,炸一些蘿卜疙瘩。
邵云舒在這里見識了各種奇奇怪怪的食,把窗戶推開一條,從上面垂下來差點砸著腦袋的,黑乎乎的香腸看起來還有點嚇人,他好奇的聞了聞,還香!
剩下的豬一鍋煮了,煮之后抹上蜂,再下油炸一遍,炸得金黃金黃的看著就人。
李娘子不便,只發了面,面蒸饅頭的活就落在了殷老五上。男人家有力氣,以往他從來不下廚房,這些活再艱難都是李娘自己干。
今年不一樣了,殷清瑤搬了個凳子,娘倆坐在太底下,著,一邊嗑瓜子,一邊指揮。
“爹,你朝著一個方向。”
“爹,往上面撒點面,都沾了……”
“你那個面得不均勻……”
殷老五面出了一汗,臉上上到都是白面,李娘吃吃地笑著,這幅場景要是敢被外人看見,肯定要笑話殷老五的。
如果敢讓林氏看見……他們這個年就別想過了。
殷清瑤起了個懶腰,站在院子里往前后左右看看,方圓一百米之只有他們一家,他們在家里想做什麼做什麼,反正沒人看見。
比住在村子里舒服多了,還省得聽人嚼舌子,真是舒服愜意呀……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在床上躺了五六天,邵云舒能自己坐起來,在屋子里活活了。
聽著外面熱鬧,他扶著門框出來,殷清瑤趕給他讓了個凳子,冬日的太曬得人上懶洋洋的不想,殷清瑤遞給他一把瓜子,又給他倒了杯茶。
坐在太底下發愁道:“今天中午吃什麼呢?”
家里啥都有,白面饅頭也蒸出來好幾鍋了。大家都很久沒吃過白面饅頭了,李娘提議道:“要不咱炒幾個菜,再熬上點小米湯,吃饅頭?”
“這個時候天冷啊,炒菜一會兒就涼了。”
因為天天不活,還頓頓有,大家都不怎麼,這會兒就想吃點清爽的。前兩天殷老五去鎮上買了半只羊,殷清瑤提議道:“娘,咱們吃涮鍋吧,我去熬點羊骨湯,切點白菜冬瓜啥的,再弄點芝麻鹽蘸著吃。”
“行倒是行,但是羊是發,邵公子上還有傷呢。”
殷清瑤頓了頓,說道:“那要不改骨頭湯,我去切上點羊咱們吃,讓他吃豬。”
說完才轉過問邵云舒的意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