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宅坐落在西寧衛府城正中最繁華的大街上,三進的宅院比府衙還要氣派數倍。二百府兵散開,只夠將程宅圍起來。
邵云舒扛著他的大刀,抬頭看了一眼程宅的牌匾,吩咐道:“你們的任務就是守住程宅,不準放一個人出來,不管里面發生什麼,我不你們就不用管。”
眾府兵應是。
邵云舒上前喊門,早在他們將程府圍起來的時候就有人去后院報告程老爺子,這會兒府門早就被人從里面頂住了。
“程老爺子,咱們按照道上的規矩來,要麼放我一個人進去,要麼我帶兵沖進去,你自己選!”
程老爺子上那一箭扎得很深,這會兒還沒法走路,被幾個手下抬著來到前院,聽著門外的囂,目下沉。
“開門放他進來!”
“父親,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等孫百戶回來……”
程老爺子大名程素,名字里雖然有一個素字,但他可不是吃素的,程家如今的家業都是他打出來的。
“黃小兒,又有何懼?”
他這輩子順風順水慣了,說出去的話就是命令,沒人敢違背。
程老爺子的兩個兒子,長子程浩在外打理馬場,守在他邊的是次子程杰。程杰平常游手好閑,不堪大用,就跟在他后從沿路商旅手中收點兒保護費混日子。
“要是你大哥在家,還能到外人欺負到咱們頭上?知州是個什麼東西,給老子提鞋都不配,不就是二百個草包府兵就把你嚇這個樣子,就是把姓蘇的剁了也沒人敢定你老子的罪!”
“程大,你去開門。”
除了兩個親生兒子之外,老爺子還收了十三個義子,個個武力高強。除了程二和程十三跟著程浩在外打理馬場,其他人此時都在府上,所以他才有恃無恐。
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邵云舒往里看了一眼,提著刀抬腳踏進程宅。
背后傳來砰的一聲,大門又被人重重關上。
程大手里提著的大刀明閃閃,還沒靠近就已經聞見刀上的腥味。
繞過照壁,寬敞的院子里立著兩排五大三的漢子,程老爺子端坐在上首,看都沒看他一眼。
倒是比想象中的況好了一點,邵云舒將長刀從刀鞘里出來,含了一口酒噴上去。
“丑話說在前面,程老爺子威名遠揚,晚輩仰慕老爺子的威名,特來討教,若是老爺子的人輸了,就把馬場讓給晚輩。”
這番話功地讓程素抬頭看過來,目中盡是嗤笑。
“你若輸了呢?”
“晚輩就把命留下,并且保證外面那些府兵撤得干干凈凈,以后永遠不來找程老爺子的麻煩。”
“好狂妄的口氣,義父,讓我等來教訓他!”
十三猛將雖然了兩個,戰斗力并沒有折損多,剛一手,邵云舒就到了猛將的威力,武相撞時被震得虎口發麻。
“怪不得程老爺子二十多年來屹立不倒,您這十三個義子,個個都能比得上軍中的猛將。”
見他被十一個人圍攻還能說話調侃,自認穩贏的程老爺子認真欣賞起他的招式。
只見他速度極快,程大一刀沒來得及收住,在程三胳膊上劃了一道。十一人圍攻一個人,反而顯得束手束腳的。
“老三、老七、老十、十一、十二,你們退開。”
被點到名字的大漢瞬間退出戰斗,場上剩下六個人打邵云舒一個,他瞬間覺到力,卻還能空對著程老爺子說道:“程老爺子原來還懂兵法。這一招釜底薪用得不錯。”
程老爺子氣笑了,捧著手爐糾正道:“我這明明是先以逸待勞,再關門捉鱉,最后上屋梯,一整套連環計。本來沒想過你這麼大膽,真敢自己一個人來!”
“后生可畏呀!”
邵云舒輕笑一聲,借著靈活繞到一個大漢后,一刀劈在大漢右臂上。大漢慘一聲,大刀落在地上,人瞬間被邵云舒踹出打斗的圈子。
他的作很快,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他又繞到另一個大漢邊,用同樣的招數又廢了一個人。
他們用的武都很重,胳膊一旦傷,就相當于沒了戰斗力。而且能型的對手靈活都差,他倒也沒用招,明正大地朝著對方胳膊上砍,若是躲不過去,那就是技不如人。
看著自己人接連倒下,剛才退出戰局的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又重新加。
剛松了一口氣的邵云舒瞬間又被力包圍。
只是這次他突然換了戰略,跟程大,正面撞上,刀劍影之間火花四濺。程大發現眼前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年力氣不小,撞得他半邊手臂麻,大刀差點手!
年一擊不,提著刀又是一擊,他用刀去擋。
咣當一聲,大刀竟然被攔腰斬斷!
然后嚨一涼,有熱乎乎的東西順著脖子往外淌。他看見了噴得很遠的柱,耳邊是嘈雜的旁人喊他的聲音。
開口想問一句這是怎麼了,張開,腥甜的從口腔里往外溢,子砸在地上,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你!”
先前他的攻勢雖然很猛,但只傷人,沒鬧出人命,就還有轉圜的余地。雖然程老爺子并不打算留他命,但是沒想到他真的敢當著他的面殺人。
驚得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怒指著他。
“把他給我殺了!給程大報仇!”
年人刀尖往下滴,臉上并無半分懼怕,提刀迎上程三,程三胳膊上了傷,不客氣地在他傷的胳膊上又劃了一刀。程三徹底握不住冰刀了,被他一刀劈在面門上。
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當程十的也倒下的時候,程老爺子邊只剩下被自己寵多年的程杰。
孫百戶到現在也沒回來,外面的街道上靜悄悄的,連行人的腳步聲都沒有,到現在了,程素才意識到出問題了。
他氣得發抖,又能怎麼樣呢?
“拿我的月牙戟來!”
程杰躲在他后面哆哆嗦嗦地說道:“爹,咱,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
邵云舒渾都是別人的,刀尖上的珠子連串。
此時的年人看起來像一個修羅,冷的目刺得他打了個冷。
“我要的馬場,可以給了嗎?”
…………
安頓好寨子里的事務,殷清瑤跟邵毓寧跟著蘇子義來到府衙,腳才剛踏進府衙的大門,一綾羅綢緞的杜鵑就迎了上來。
“姑娘!邵姑娘!你們可算來了!”
邵毓寧對杜鵑沒什麼覺,一直把當殷清瑤的婢來著。
“我跟金城大哥去找我二哥,你們聊吧。”
邵云舒回府衙洗了個澡,換上干凈的裳,正在牢房里審問程素父子倆。知道他沒事兒,殷清瑤也不急著見他。
跟杜鵑很長時間沒見了,有很多話要說。
“咱們去后院說話。”
有殷清瑤,杜鵑看都沒看蘇子義一眼,等人走了,邵毓寧打趣道:“蘇大人不吃醋嗎?哎,對了,你們親了嗎?”
蘇子義現在跟以前完全是判若兩人,以前看起來有些孱弱,這才多久,板看起來就結實了不。
面對的打趣,蘇子義臉上神坦。
“清瑤姑娘對杜鵑有恩,沒什麼好吃醋的。同理,清瑤姑娘是杜鵑的娘家人,我們要親,自然要娘家人觀禮的,要不然豈不了無茍合?”
“這麼說你們還沒親啊?清瑤要是一輩子不來,你們就一輩子不親了?”
蘇子義抿笑笑并不回答,但是態度很明確。
“你們要去找邵公子,我給你們帶路。”
邵毓寧沖他豎了個大拇指,想他當時能為了個丫頭拒絕了姚尚書拋出的橄欖枝,是能干出來這種事兒的人。
“爺們兒,你是真爺們兒。”
跟馬匪們在一起混的時間久了,邵毓寧連說話都糙了不。金城暗地看了一眼,沒說話。
剛下過雪,牢房里又冷又,程素年紀大了,又了傷不能移。馬場還在程浩手里,邵云舒端了個火盆放在牢房當中。
“程老爺子,您還是識時務點兒,自己給程浩寫信說一聲馬場的事兒,主把馬場出來,你們一家人還能活著團聚,要不然,要麼是兩隔,要麼是一起下去作伴。”
“反正都不好,您自己想清楚吧。”
“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出馬場,我兒還會為我報仇!別以為靠上了一個知州就能把我們怎麼樣!想得!”
老年人年紀大脾氣不小,邵云舒瞥了一眼低著頭不敢說話的程杰,呵了一聲。
他們剛走到牢房門口,就見邵云舒從里面出來。
“二哥你沒傷吧?”
邵云舒右手虎口裂了一道口子,不過早就不流了。他拿布條隨便纏了纏,嗯了一聲看向金城。
“令牌還在你那兒吧,那老頭犟得很,估計得調兵。你們昨晚還算順利嗎?”
“有點小曲,不過還算順利。我們路上說。”
兩個男人風風火火地出了縣衙,把邵毓寧給丟下了。蘇子義還有一大堆公務要理,府衙里連花園都沒有,也沒地方去,干脆去后院找殷清瑤。
后院的房間里,殷清瑤聽杜鵑說了跟蘇子義在一起的點滴之后,放心地將的賣契和贖公文拿出來給。
“以前你心里裝的是白競,我怕你跟蘇子義過不下去,賣契也一直沒給你。這趟我專門帶來了,贖公文都辦好了,到時候你直接把戶籍落在蘇子義頭上,也省得你家里手。”
“你家那邊也不用擔心,我讓立春去過一次。你上次回去給他們的錢他們雖然花得差不多了,但是家里的日子還能過下去,不至于再賣兒賣了。”
“但是你兩個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市井婦人,不用指他們能明理。你以后要是有能力,想幫襯他們就在侄子輩兒里面挑挑,看能不能教出來幾個。別讓他們纏上你,清難斷家務事,你過好你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杜鵑聽得兩眼潤,這個世界上,親生父母都沒有為這樣打算過。
“姑娘,我不嫁了,我想一輩子在你邊。”
之前跟蘇子義完全不,跟著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心里彷徨迷茫了好一陣子,也無數次后怕。幸好蘇子義對很好,也很君子,才讓慢慢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是我辜負了姑娘的信任,姑娘栽培我好幾年,我還沒為姑娘效力,如今還要姑娘為我考慮……”
杜鵑在殷清瑤面前跪下,殷清瑤攙扶著的手臂將扶起來。
“杜娟姐姐,你當初來我家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心里一直拿你當親姐妹。咱們同吃同住了好幾年才過上好日子。”
“蘇子義是個值得托付的,你能有個好歸宿,我替你開心。再說了,嫁妝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不嫁怎麼?我還等著喝喜酒呢!”
說著將腰間的荷包取下,拿出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來得匆忙,只帶了這個,你先收下。”
余瞥見趴在門口聽的邵毓寧,殷清瑤想起來卡了兩條胳膊的金鐲子,將扯進來,掀開的袖子。
“你天天戴著這麼多金子不嫌沉啊?”
邵毓寧哈了一聲,將兩胳膊的金鐲子叮叮咣地取下來,扔在床上。
“死我了,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反正也是山賊的東西,我也不想帶走了,就當時我給你跟蘇子義的新婚賀禮!”
杜鵑驚慌的推辭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沒什麼貴重的,清瑤拿你當姐妹,我就也拿你當姐妹,你家底薄,拿著這些以后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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