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音聽他這麽說，嚇得一激靈，尤其是他那雙炯然明亮是眼睛，正盯著自己這邊看來……

欒音不敢發出聲音，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看著對方的眼睛，很快就發現他的目的焦距並不是落在自己上，而是自己後的樹叢裏。

但似乎是盯著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龍天佑又收回了目，閉上眼睛，輕輕地歎氣……

他的臉上忽然蒙上一層深深的倦，連走路都顯得有些蹣跚踉蹌。

他走了幾步，便靠著一旁的大樹坐下來，仰著頭，一隻手掩住自己的雙眼，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

欒音看著他那古怪的作，微微湊上前去，卻忽然愣在了原地，不敢再靠近他了。

因為欒音明顯地看到龍天佑的在微微抖，尤其是肩膀都得非常厲害，而他掩住雙眼的手，指間有些明亮的流出來……他在哭嗎？

很快，他又給了答案。

龍天佑咬住自己的手背，似乎是發了狠，直到咬得一隻手背鮮淋漓，一個明顯的深深的帶著鮮的齒痕出現在他的手背上，他也隻是毫不在意地在自己的袍上胡抹掉手背上的跡，隨即，很快又有新的湧出來……

他拭了幾次，仍是沒能止住，於是不耐煩地隨便甩甩手，決定不再理會那傷口……

看得一旁的欒音也皺起了眉，這人是要做什麽？他是傻瓜嗎？幹嘛要弄傷自己，又不趕好好理傷口？可氣歸氣，真想上去給他包紮傷口，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是一名醫者的本能……

忽然，聽到龍天佑又說話，這次他的臉上還滿是淚水，而且手背上的鮮還不小心被他蹭到了臉上，弄得有點人不忍直視，大大有損他一國之君的值和高大形象。

龍天佑像是對著麵前的空氣說：“若是你看到我的傷口，會不會來幫我包紮？我猜你會的，而且你會一邊罵我一邊幫我包紮，你會說我這麽大的人了，還沒出息地哭鼻子，然後趁機作利落地給我包好傷口……”

欒音聽到他這樣說，心裏暗想：“想得，我的的確確會給你包紮，但我會把你的手，連同你的整條胳膊用繃帶纏一個比你的頭都大的圓球，讓你走到哪裏都像是舉個大鐵錘，看你還怎麽咬自己……”想象他會變的樣子，欒音不笑了起來……

可那邊坐在樹下的龍天佑又說話了：“不不不，你不會來幫我包紮……不會了……

你應該還在生我的氣，氣我當初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被緋櫻欺負，了那麽重的傷，差點連命都沒了。

可我這個聖胥國的國君，竟然都不能幫你出這口氣，隻能不痛不地罰緋櫻足。後來緋櫻解的那天，我怕你難過，特意去看你……

你表麵上裝著什麽事都沒有，可你的眼睛沒有一次是看我的，那一刻我的心裏有多難沒人會知道，我不僅不能保護你，甚至都不能像落楓那樣替你鳴不平，哪怕是替你罵人發泄一下都不能……

其實我已經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千遍一萬遍，我唾棄、瞧不起這樣的自己，但是，我隻能忍……”

他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阿音，你知道嗎？當你開口說有事求我，那一刻我的心裏很開心，我想，我終於可以有機會為你做一件事，而且是你希我為你做的事……但是……但是，你當時卻求我……求我……”龍天佑哽咽起來，後麵的話變得含混不清……

但是欒音知道，求他的是什麽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淚水也會傳染，欒音的眼睛也有點不舒服，視線似乎也模糊了，雖然沒有流淚，可是那種覺和哭泣的覺很像……

“那時，你求我，不要再讓你做我的藥人……

這是你唯一求我的事，便是跟你切斷這最後一層關係……

當時聽到這個請求，我覺自己的全都僵住了，完全不控製，隻有傳遍四肢百骸的痛……

可我還是答應你了，因為你當時表現出的是那麽強烈，你與我再無瓜葛，如果這是你的願，即便令我痛徹心扉，我也願意全你……”

欒音輕飄飄地走過去，在龍天佑的邊找了一很的樹坐下來，盯著他臉上的淚水，很想幫他抹掉，更想跟他說些安的話，但是知道，就算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徒勞的，現在這個狀態的，什麽都做不了。

“阿音……”龍天佑忽然的名字，他雙手掩麵，不再看周圍，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眼睛不舒服，他的雙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瓊華殿裏一定不是你，你畫不出那樣的畫，也做不出那樣的小兒姿態，你永遠不可能那樣做……”龍天佑忽然說，連欒音都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真的看到了，是在跟說的。

但龍天佑又說：“可是……可是那個星羅，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為什麽肯舍命救我，還把眼睛也給了我，你知道嗎，每次我盯著這雙眼睛看，就好像你在看著我，這雙眼睛讓我有種莫名的悉；可是，如果星羅是你……如果星羅是你……”龍天佑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如果星羅是你，你為什麽不肯認我？難道你就那麽不想看到我？你那麽恨我為什麽還要救我，為什麽？為什麽？不，一定不是你，一定不是……千萬不要是你，不……阿音，我的阿音……千萬不要是你……”

龍天佑痛苦至極，他雙手用力捶打自己的頭，痛苦地撕咬著自己的手背，弄得滿滿臉的鮮，樣子十分可怖，口中還在含混地哭著：“不……一定不是……不可以……不可以是阿音……”

忽地，樹後竄出一道白影，出其不意一記手刀打在龍天佑的後頸，龍天佑一震，便癱下去，那道白影是一個從頭到腳白得不像話的年，一頭白發規規矩矩束在後，白勝雪，白袍如月，正是夜白。

夜白將龍天佑扶起，又背在後，也顧不得自己上的袍會不會被他的鮮弄髒，隻是皺著眉，低低歎了一聲：“落楓，希你快些找到阿音，再這樣下去，帝君他……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