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前頭邊陲幾鎮的時疫也是這廝弄出來的,當真是其心可誅。”
話到此,蕭穆儼然已為了臥薪嘗膽多年接連搞得大雍生出許多事來的罪魁禍首。
江贄又看了眼里頭簾帳的方向,不知為何,這樣的關頭,他沒跟眾將領一道義憤填膺,腦子里反而都是那個名秦良玉的子的影。
可再要細想,卻發現自己對實在知之甚。
唯一有的,便是第二次見面時的悉驚疑,和那日暴雨之下自己心底油然生出的憐惜之意。
再來,便是方才夜低垂,兩方對峙時的一抹決然影。
思緒紛雜間,便被一旁的將領拉回思緒,“侯爺,如今王爺昏迷,我等愿聽您調遣,絕無二話。”
江贄嗯了一聲,隨后頭一,道;“先對外瞞王爺重傷昏迷一事,方才之事,不許外傳,違令者,斬立決!”
眾將以為他是為王爺的名聲考量,自然不疑有他,領了命便去安排了。
只有江贄站在原地,眉目微。
他哪里是為了沈惟弈,站在他的立場上,恨不得將他為一子丟了面子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可方才倏忽間,他又想起了秦良玉。
這一舉若被旁人知曉,只怕……要為天下人口中的談資。
紅禍水,不外乎此。
這一夜的大雍軍營,混不止,謠言傳得四皆是,可不過兩個時辰,又被一力鎮,恢復一片寂靜。
……
不知是換了個地方,還是因了旁的,秦良玉這一夜睡得很不踏實,直到第二日見到蕭穆,也沒給他好臉。
蕭穆揮退了一旁侍候的人,走到秦良玉側坐下,好似渾然忘了昨日是如何威脅,又如何毀了的后路,才將人帶這里,已然又是一副笑意昂然的模樣。
“這人都是匆忙之下尋來的,想來照看你還不夠妥當,若有什麼不合你心意的,只管告訴我。”
秦良玉側頭不去看他,只道:“在我看來,你便是此最不合我心意的。”
蕭穆一副極有耐心的模樣,作慢條斯理地為側子斟了杯茶,才開了口,“你從前不是說過這麼一句話,許多事,若是最終能,勉強為之倒也不算什麼。”
“而今,我只想勉強這麼一次。你現在不合心意,不代表明日,后日,以后不會合心意。”
秦良玉聽在耳里,卻只覺得眼前這人頗有些冥頑不靈,便只甩了兩個字。
“隨你。”
蕭穆兀自笑起來,又道:“阿綢,你昨日讓我退兵,遞降書,可我后來想了一想,覺得這一仗也不是不能打,你昨日一番話混淆視聽,險些將我蒙了過去,大夏是軍心不穩,可大雍才生了這麼一樁事,軍心便穩嗎?”
秦良玉的心沉下來,凝眉道:“那你便等著和江贄對上,也好我看看,你二人孰強孰弱。”
蕭穆臉上的笑意消失,聲音冷了一個度,他說:“在你心里,我從前比不過沈惟弈便罷了,如今連江贄也比不得?”
看了蕭穆一眼,秦良玉面平淡的答到:“這仗自然要打了才知道結果,江贄好歹也是常年帶兵打仗的,你又如何知道他比不得你?”
說完,抬起素手為自己添了杯茶,垂眸盯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心中暗暗思量著當前的形勢。
聽得秦良玉話中的反駁之意,又見滿臉淡然的斟茶,似是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般。
蕭穆心中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唰”地一聲面不善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但還是忍的對秦良玉道:“那阿綢便此等著我的好消息罷。”
也不待秦良玉回答,就甩袖離去了,步履間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倉促。
那道黑的影出了院中后,門外立刻出現了兩個士兵,
這兩個材魁梧不說,腳步還沉穩有力,一看就是武功不差的人,若是想離開此地,怕是要費些功夫……
更何況此宅子位置秦良玉也不甚了解,還需悄悄打探一番再做思量。
想著想著,秦良玉到一陣困意,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呵欠,隨后抬起素手了蹙的眉心,
轉頭看向窗外,正午的太直直的照在院中,現下去院中查探怕是會被曬壞,左右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對策,還不如先養足神。
這樣想著,秦良玉起平服上的褶皺,走到塌邊平躺了下去。
也不知是為何,秦良玉一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這廂蕭穆快步走出院子,面上僵的表就變得更加暗沉,憤怒地一腳踹倒門邊的石獅,咬牙說道:“先是沈惟弈,又是江贄,阿綢竟如此看不起我,那此仗我更是要打贏了。”
隨后蕭穆便翻上馬,朝軍營奔馳而去,只留后的屬下在原地面面相覷。
大夏軍營主帳中,
蕭穆穿著盔甲站在最前方,不同于“楊穆”的瀟灑浪,此刻的蕭穆面冷酷,盔甲折出的冰冷芒襯得他如一把鋒利的劍,冷眼睥睨著帳中之人。
待到帳中人快要滿時,蕭穆掃視了一圈,才緩緩開口道:“有勞諸位將軍更深重還陪我在此議事。”
這話讓底下的人惶恐萬分,紛紛道:“不敢不敢,這本就是臣等的職責所在。”
蕭穆也未再多言,只開口道:
“如今沈惟弈重傷昏迷,形勢對我們大夏來說十分有利,我想一舉攻破大雍軍隊,不知……”
話說到一半,帳外走進一個穿著盔甲的人,此人形壯碩,膀大腰圓,走路間臉上的橫一晃一晃的,直人無法眼。
這人掀開帳子,抬手隨意的向蕭穆行了個禮,“見過太子殿下”
也不管蕭穆作何反應,自顧的開口道:“殿下年輕氣盛,想要打個勝仗臣也理解,但這沈惟弈只是傷,又不是死了,再加上江贄的援兵都已經抵達淮谷關,殿下想要退大雍軍隊怕是有幾分癡人說夢罷。”
除了數幾個位高權重的將領,其余人都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生怕牽扯到自己。
營帳之中氣氛張極了,安靜的都只能聽到呼吸聲,
未過幾息,蕭穆卻是發出一陣大笑,面上的鐵青之全無,只有一若有若無的笑意,
笑罷,蕭穆微笑著道:“王將軍好歹也曾是兵馬大元帥,帶領大夏軍隊打過無數勝仗,”
說到此,蕭穆頓了頓,隨后不屑的把那位王姓將軍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才繼續道:“怎的幾年不領兵,變了如今這副珠圓玉潤的樣子,膽子也更是所剩無幾了……”
蕭穆說這話時面帶微笑,似乎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而下首的一眾將領聽到“珠圓玉潤”卻實在憋住不了,甚至有人笑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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