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宸沒聽說過什麼阿托品,只是幽幽地盯著那白瓷瓶,意味深長地道,「想必全上京城都想不到,傳說中永安侯府的草包嫡長,竟有一手神鬼難測的妙手岐黃之。」
你才是草包,你全家都是草包。
「哈哈,謬讚,謬讚。」
夏落尬笑了兩聲,之前解釋過醫的來源,不管太子信不信,說多錯多,才不會接話。
但是關於合作一事,知道是今天做得還不夠,一定要與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趁此機會,夏落繼續剛才的話題。
「殿下,臣妾方才是認真的,臣妾想要幫您。」
「臣妾會解您的火毒,也願意助您掃除登上那至高之位的障礙。」
夏落那雙明亮澄澈的丹眼中是滿滿的誠懇與期盼,毫不遮掩地對上翊宸那幽黑如深淵的眸子。
翊宸的臉上驀地一頓,原本開始有些親近的面,逐漸變得冷漠疏離,整個人周彷彿籠罩了一層寒霧,變得冰寒刺骨。
沉片刻,他平靜的語氣中沒有一波瀾,「你想要什麼?」
夏落笑了笑,毫不在意他的疏離,「臣妾只想活著。」
翊宸一怔,他不明白。
他以為夏落會像其他人一樣與他做易,無非是錢帛地位,家族榮耀,亦或是後宮獨寵,皇后之位云云,卻唯獨沒想到的要求只是活著這麼簡單。
「臣妾希殿下能保證,在您登基前,護臣妾命無虞。」
夏落之前把夏夢得罪得的,其實自己心裡也虛得不行。只有翊宸順利登基稱帝,才算是打破了原書男主的主角環。
沒有了主角環這個達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夏落自信懷一醫,還能莫名其妙死了不?
翊宸半信半疑,幽幽道,「只是在孤登基前?」
夏落秒懂,趕舉起三個手指發誓。
「臣妾絕對不會貪什麼皇后之位!臣妾知道您不喜歡臣妾,待您順利登基,臣妾就自請下堂,給您的心之人讓位,也希您到時能放臣妾出宮,就當是給臣妾最後的恩典了。」
翊宸不置可否,但是一對冷冽的眸微瞇,毫不掩飾他的懷疑。
半晌,他冷笑一聲,問道,
「堂堂侯府嫡,太子正妃,只要你安分守己,誰又能隨便取你命?」
夏落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
「是您。」
這倒出乎了翊宸的意料,他挑了挑眉,等著夏落的下文。
只聽夏落嘆了口氣,「臣妾曾做過一個夢。」
「在夢裡,臣妾並不是像如今這樣風大嫁,而是被妹妹設計,在殿下面前失了名節,名聲盡損,不得已嫁東宮。」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穿書之事匪夷所思,只能用更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解釋。
「那孤又為何會殺你?」
夏落有些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殿下......發現了臣妾寫給別人的......信。」
翊宸只覺得腦袋一沉,好像一頂綠帽子真的扣在了他的頭上似的,否則為什麼會有一不知從哪兒來的無名火在他心頭竄。
「給誰寫的?」
「是二皇子......」
「呵,死不足惜。」
翊宸咬著后槽牙評價道。
是是是,您說得都對。
夏落面上陪著笑,心裡mmp。
「所以殿下登門那天,臣妾才會極力避免宮,生怕夢境真,不知何時就被莫名其妙地扣上個罪名落得一個賜死的結局。」
翊宸微蹙眉頭,有些不耐,「荒謬,夢境之事如何能當真。」
夏落沒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直到後來臣妾在石林中巧遇到了您,才知道您中了毒。」
「在那當晚,臣妾又做了一個夢,夢到您......兩年後薨逝了......」
聞言,翊宸瞳孔一,袖中手指驟然一。
凌霄道長確實跟他說過,如果再找不到辦法解毒,他前後不過只有兩年時間可活,可是此事只有他們二人知曉,難不,真的做了預知夢?
「所以臣妾在想,如果臣妾可以幫您改變夢中的結局,那麼殿下是否也能許臣妾一個安心?」
翊宸靜靜地著夏落,面明滅不定。
幫他解毒,他護周全,直至登基之後放自由。
他想不到什麼理由拒絕,但是他又無法讓自己說出肯定的話,只是覺得事正在向著詭異又不他控制的方向發展。
他忽然憶起了大婚前暗衛的彙報,永安侯府嫡長在一個多月前突然大變,從原來的囂張跋扈,變得低調斂,疏遠了一向親厚的主母徐氏,反倒是常往水火不容的夏老夫人房中去。
而夏落會醫,也正是在那之後才顯了出來。
翊宸眸明滅不定,只是因為做了這夢?
他倒是覺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孤為何要相信你?」
「夫妻本是一,臣妾不會害您。」
說著夏落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遞給他,「這香囊里是能緩解您疼痛的藥,您戴著它想必臟腑灼燒之痛會減輕很多。」
翊宸低頭,只見一枚緻的墨綠葫蘆形綉香囊,靜靜地躺在瑩白小巧的手掌中,離得近了,他能聞到香囊散發的葯香氣味,上的疼痛果然又更輕了。
原來是它......
翊宸拿過香囊,面無表地盯著的臉看,夏落倔強地仰著小臉,一臉坦誠地與他對視。
相信太子不會拒絕,只是也明白,要打消他的懷疑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是你繡的?」
「那不能,臣妾可不會繡花,這是半夏繡的,好看吧!」
翊宸:......
香囊是之,竟然拿別的人繡的香囊送給他,還顯擺起來了......
翊宸一言難盡地看著夏落的小臉上滿是洋洋得意的樣子。
屋霎時沉默了下來,空氣中流轉著一種微妙的氛圍。
直到......
「咕嚕嚕。」
聲音是從夏落的肚子里冒出來了。
手忙腳地捂住小肚子,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方才把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現在得直咽酸水。
翊宸冰寒的面一緩,有些無語地了眉心。
「娘娘,該用午膳了。」
門外半夏小天使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夏落兩隻大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來。
「快進來快進來!」
一陣清香傳來,半夏托著一個紅木托盤推開了殿門。夏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的生滾魚片粥小乖乖來了!
然而......
可憐地著半夏把幾道清淡小菜和一碗小米粥擺在的床幾上,表哭唧唧。
「半夏,說好的生滾魚片粥呢?」
「膳房說殿下方才來的時候特意吩咐了您只能用清粥小菜。魚這類發這段時間不得。」
半夏說著,還小心翼翼地抬頭瞧了眼坐在一旁旁若無人喝著茶的太子殿下。
夏落氣得轉頭瞪著翊宸,滿臉都寫著幽怨。
自己的再清楚不過,這狗男人絕對是心的!
這時,蘇公公探了個頭,畢恭畢敬地問道,「殿下,典膳局已將午膳備好,您是回東宮用膳,還是......」
「就在這兒。」
翊宸淡淡瞟了一眼一臉憤恨的夏落,「給孤準備一份跟太子妃一樣的。」
蘇公公聞言有些詫異地看向夏落,向行了見禮才回道,「喏。」
......
不一會兒,同樣的幾道清粥小菜擺在了翊宸前的桌子上。
翊宸即使吃飯都坐得端端正正的,一隻修長冷白的手拿起一雙玉箸,慢條斯理地夾起一撮小菜放到一旁的玉碟里,再優雅地放進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吞咽,吃相十分高貴自持。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昭殿偏殿的楠木菱花窗外斜一縷金的,把坐在窗邊的翊宸溫地裹了起來,彷彿鑲上了一圈金,讓他本是凌厲的線條變得和起來。
他眼簾低垂,眉如墨畫,山直,微淡,完的下顎線條延到脖頸,隨著咀嚼的作,漂亮的下顎角一一,給整個畫面增添了一生的煙火氣。
夏落饒有興緻地瞧著他,一邊呲溜呲溜地吸著小米粥,眼睛亮亮的。
怪不得都說對著男好下飯,那清淡無味的小米粥也變得香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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