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固定好輸用的針，便又打開小藥箱，從裏面拿出一瓶維生素c泡騰片，拿出一片放進一杯水裏讓老夫人喝下去。

翊宸定定地著夏落旁的小木箱，眸中涌著意味不明。

那箱子背對著他，他看不到箱子裏有什麼，外表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藥箱，可是夏落從裏面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他卻從來沒見過。

他見過的醫者不計其數，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有像一樣的治療方式。

而這詭異的療法，竟是生生地把中了曼陀羅超過一日的夏老夫人從閻王殿拉了回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從未相信的醫來自顧氏，來自靈醫谷。

因為，凌霄道長便是行走江湖有著「鬼醫」之稱的靈醫谷弟子。

他曾偶然提及，靈醫谷附近村子裏一壯漢誤食曼陀羅超過了一日，靈醫谷雖救回了他的命，那人卻因中毒窒息時間太長，了傻子。

連凌霄道長都沒見過的火毒，被解了，連靈醫谷都醫不好的曼陀羅，被治好了。

，到底有多是他不知道的......

，到底是誰......

......

翊宸心裏百轉千回，夏雲天哪裏知道那麼多，反倒是不太信任夏落的醫。

看忙得差不多了，夏雲天便將信將疑地湊上去詢問老夫人覺如何。

剛輸了些葡萄糖有了些力氣的老夫人眼中全是遮不住的嫌棄，劈頭蓋臉地就把夏雲天好一頓臭罵。

「你個混賬東西，我早就讓你帶眼識人，結果還是個管不住下半的胚，招來這個心眼子比篩子還多的徐氏，搞得府里家宅不寧。」

「我這次要真就這麼去了，我化鬼我也不放過你們，你這個不孝子別想有好日子過！」

夏雲天被罵得臉臊得通紅，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得垂著頭，連連點頭稱是。

夏落瞧著夏雲天那副樣子，心裏也解氣了不，好聲好氣地安老夫人。

「祖母，父親已經同意將徐氏打發出去，再也傷不了您了，您就安心養子吧。」

夏雲天垂著頭，眼神閃了閃，囫圇著答道，「是，是，府里再也不會有徐氏這人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狠狠白了一眼夏雲天。

這一生唯一憾就是沒把這個兒子養好，年輕的時候顧念就這麼一個獨子，只知道寵著慣著，沒想到卻養出了這麼一個自私涼薄的子。

是的兒子負了死去的顧氏，只有好好地對待顧氏的一雙兒，不讓他們再長歪了。

「對了，落丫頭，你先前在宮裏是怎麼一回事？可真是擔心死祖母了。」

夏雲天見夏老夫人不再罵他，心裏吁了一口氣，趕幫腔試圖轉移話題。

「哼，誰知道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貴人，剛進宮就惹事，簡直不讓本侯省心！」

夏落不知該如何解釋，畢竟涉及宮闈事，況且又是在調查之中，只得試圖矇混過關，「我沒事的祖母，都過去了。」

「什麼沒事的，就你這縱的子，早晚惹出大事，難道到時候要牽連侯府滿門給你賠命嗎？」

夏雲天想起方才夏落那高高在上，咄咄人的樣子，心裏一無名火蹭蹭往上冒，這會兒可算逮到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孽了。

卻見翊宸瞥了一旁的蘇公公一眼，蘇公公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對夏雲天正道，

「咱們太子妃娘娘可是為了皇後娘娘擋了一劫，陛下今早下了賞賜，還說太子妃娘娘是皇家的福星。有陛下金口玉言在前，侯爺這話說得可得小心了！」

蘇公公說著，示意幾個監各拿著一個托盤上前，托盤上滿是綾羅綢緞，珠寶玉，還有一些珍貴藥材，一看就價值連城，不是普通宦人家輕易能見到的。

可是這些都沒有承慶帝的一句「福星」來得珍重。

夏落眉開眼笑，盯著其中一個托盤上那一個個黃澄澄胖乎乎的金元寶直流口水。

上輩子和這輩子加在一起，都沒見過這麼多小錢錢，終於發財了！

夏雲天看著這些賞賜一時沒緩過神，他這回是真傻了眼，他是不是掉了什麼？

明明就是個最不爭氣的，怎麼偏偏一進宮就了「福星」？

夏老夫人看著夏雲天那副丟臉的樣子著實礙眼，讓陳嬤嬤把他打發了出去。

翊宸知道老夫人有話要跟他說，便也吩咐蘇公公帶著下人一起退了出去。

主屋裏只剩老夫人、翊宸和夏落三人。

夏老夫人讓夏落扶起來，夏落雖然不解，卻也照做了。

誰知老夫人就這麼直直地就跪在了翊宸前，驚得夏落就這麼跟著一起跪下了。

「太子殿下，老先給您請罪了。」

「說實話，老只有這麼一個孫，並不想讓落丫頭進宮，既然進宮了，老也不求能有多大榮寵，只希能好好活著。」

「時沒了母親，又有徐氏不懷好意地捧殺，想必子不是那麼溫順可心，可從小便是個可憐的孩子。」

「今天老只想求您一句話，如若有一天惹了大禍，怪就怪老沒教好，老來承擔一切的罪責，只請您饒了落丫頭......」

「如若有一天您厭棄了，會自請下堂，也請您不要為難，放回家......」

翊宸站在夏落祖孫倆的面前，聽著夏老夫人蒼老卻充滿卑微懇求的聲音，心頭漫上一不可言喻的覺。

這種覺讓他到有些遙遠的悉，卻又有些陌生。

他注視著夏落抱著老夫人，把臉埋在老夫人的脖頸，他竟有些羨慕，不知從何時起，他早就沒了想要擁抱和親昵的人。

沉默了半晌，翊宸眼中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幽寂。

「嗯。」

......

走之前，夏落又檢查了一下夏老夫人的況，又囑咐了陳嬤嬤一些護理的注意事項后，便與翊宸二人踏上了回東宮的車輿。

太子的車輿很大，車廂部四周都用上好的錦緞嚴合地包好，正中間放著一個小案幾，上面擺著一些果盤點心，還有一個熏著淡淡檀香的小香爐。

上車后，翊宸便捧起了一冊書卷看了起來，車廂里頓時陷了一片寂靜，只餘外面馬蹄聲和車轍過石灰地面的「沙沙聲」。

頃，翊宸挑了挑眼尾，斜睨了一眼正窩在車廂一側的夏落，有些意外。

要是往常，這人雖算不上多話，卻也早就沉不住氣了。

只見夏落把小小的子團了一團，小臉埋在雙膝之間，讓人看不清表。

在那裏一不，好像睡著了，那小影又看著格外蕭索。

「咳，方才父皇宣了孤去......」

翊宸驀地一頓，他發現夏落腳邊有一滴晶瑩的「噗噠」落下，接著一滴接一滴。

仔細聽，還能聽到微不可聞的噎聲。

那聲音細中帶了點好聽的沙啞，彷彿被一層輕紗蓋著而顯得有些發悶，卻像一支的羽，一下一下地撓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