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給殿下的生辰禮?你自己看看滿后院送刺繡的有多人,你還送。”
顧青昭扳著手指頭數,其實也不多,也就是王妃、裴側妃、姜孺人、吳孺人……
“府里一有宴會,一要給殿下送什麼東西,你就繡東西,真是八百年不變一回。”齊側妃毫不留地數落,“你即便要送,你也手底下的丫頭幫幫你呀,瞧你那刺繡丑的,我都懶得看。”
“我送什麼不要,咱們葳蕤院還是得看娘娘。”顧青昭打著哈哈。
齊側妃看一眼,很是無奈。
其實最開始是不放心顧青昭的。
因為容貌實在是太出,也知道怎麼討人歡心。
絕不夸張地說,若是顧青昭想爭寵,哪還有白氏什麼事,怕是這個側妃都要靠邊站。
可偏偏沒有。
無論做什麼,都致力于使自己泯然眾人,因此“錯過”了許多機會。
就像這次殿下的生辰宴一樣。
“別貧,殿下就要來了。你可當心,到時候要是被殿下曉得你懶,有你好。”
“殿下日理萬機,必定是沒空去理會那些東西的。”之前都一次次地糊弄過來了,反正端王只當刺繡手藝平庸。
隨著竹管樂的聲音響起,眾人就坐。
好久未面的王妃笑意舉杯,“今日殿下壽辰,妾恭祝殿下福壽延年,萬事順意。”
端王很給面子的飲足了一杯酒。
“聽說近來王妃病了,不要吧?”
王妃便適時咳嗽兩聲,“之前是妾做錯了事,心中愧疚,本想著多抄些經文替太子殿下祈福,豈料竟染了風寒。不過不打,只是小病罷了,殿下莫要憂心。倒是齊妹妹顧妹妹和白妹妹,一心想著等殿下生辰過后要給妾侍疾。”
這話一出,顧青昭便見齊側妃翻了好大一個白眼。
“說得好像我們上趕著似的,分明是故意的。這下殿下知道了,我們都沒辦法不去了。”
顧青昭連忙示意小聲些,上頭端王可看著呢。
這才作罷。
白孺人卻很會順坡下驢,“王妃姐姐生病,妾作為妃妾,合該去侍疾的。只盼王妃早日康復。”
“是啊,原本我也該去的,只是府里雜務纏,陳妹妹眼看又要臨盆了,實在不開。”裴側妃也道,“只有勞煩幾位妹妹也替多照料王妃姐姐了。”
這些話齊側妃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你瞧咱們府里的人,私下里各有各的仇怨,可一到殿下跟前來,一個個的比親姐妹還親。”
端王對此景象卻很樂見,“你們彼此和睦,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他最不愿看到后院子跟宮中似的勾心斗角,鬧個沒玩。
宴席過半,齊側妃提出要為端王琴賀壽。
的琴是出嫁時嫁妝單子里的一把七弦琴,仿名琴“焦尾”而制,琴音空靈而清揚,余音繞梁,再配上一手出的琴藝,實在妙。
端王不吝稱贊,“琴聲婉轉連綿,猶如山間清風輕拂溪畔,很是不錯。”
“多謝殿下。”
齊側妃抱著琴高高興興回了座位上,眉飛舞的。
“妾與側妃姐姐心有靈犀,也準備了一闕小曲想奏給殿下聽。”
一聽白孺人這話,齊側妃臉就沉下來了。
好家伙,直接晴轉多云了。
顧青昭連忙安。
“白孺人琴藝比不過您的。”
也正如所說,白孺人的琴藝只能說是還算過得去。
一曲終了,白孺人抱著琴,泫然泣,“妾比不得側妃姐姐打小能學琴,這琴藝是近日才學的,殿下別不喜歡就好。”
“你有心了,本王怎會不喜歡。”
齊側妃卻氣得快炸了。
“這個白氏,竟然踩著我奪殿下憐。”
“娘娘息怒,息怒,殿下看到就不好了。”坐在邊,顧青昭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上頭白氏很快下了臺,姜蕓又上去了。
準備的是舞蹈。
這一波接一波的,顧青昭看得嘆為觀止。
正端著一杯酒要往邊送呢,就見上頭端王冷不丁投眼下來。
顧青昭一驚,杯里的酒險些灑落。
“怎麼了你這是?”端王視線已經收了回去,齊渺沒看見,還以為是喝急了。
連忙擺手,“沒事沒事。”
上頭端王端起酒杯,擋住角的笑,淺淺抿了一口。
姜蕓跳完舞,端王不走心地又夸了一回。
“只要殿下喜歡,妾愿意日日為殿下跳。”含帶怯,一襲輕薄舞在一眾穿得厚重的妃妾中顯得勾人。
端王皺眉。
那他豈不是還要天天費舌夸?
“呵呵,你有這份心就好,冬日跳舞傷,還是等開春了再跳,下去罷。”
“哈哈哈哈,你看看姜蕓那張臉氣得。”齊側妃低聲音直笑。
顧青昭也沒忍住勾。
無他,實在是端王這太壞了。
“顧孺人瞧著很高興?想來定為本王做足了賀禮。”端王朝吳英遞了個眼神,“將顧孺人的賀禮拿來本王瞧瞧。”
顧青昭直接僵住。
眼見端王拿著一下午繡出來的荷包端詳,顧青昭此刻只想找一個地鉆進去。
“顧孺人這手藝……”他故作深沉,“比剛啟蒙的娃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噗嗤~”齊側妃沒心沒肝地笑了。
“妾手藝鄙,殿下笑話了。”顧青昭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王倒是瞧著不錯,改日本王去赴宴時就戴著出去。”
到時候旁人見了一問起來,知道是出自顧青昭的手,那全家都不用做人了。
“殿下還是不要了罷……”
“這荷包如此難看,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殿下三思。”王妃一邊勸著端王,一邊斥責顧青昭,“顧孺人繡工不好,便要多練,怎能如此敷衍。”
“是,妾回去了一定多學。”顧青昭認錯一向是最快的。
端王勾,“既然如此,那十日后,顧孺人就再做一個荷包當作賀禮罷。想必顧孺人勤學苦練之后,一定能給本王繡一個致又大氣的荷包。”
路都給堵死了,要是十日后不出好的荷包來,估計又要被說一次。
顧青昭著頭皮,“妾一定努力。”
照微隨母改嫁入祁家,祁家一對兄妹曾很不待見她。 她因性子頑劣桀驁,捱過兄長祁令瞻不少戒尺。 新婚不久天子暴斃,她成爲衆矢之的。 祁令瞻終於肯對她好一些,擁四歲太子即位,挾之以令諸侯;扶她做太后,跪呼娘娘千秋。 他們這對兄妹,權攝廟堂內外,位極無冕之王。 春時已至,擺脫了生死困境、日子越過越舒暢的照微,想起自己蹉跎二十歲,竟還是個姑娘。 曾經的竹馬今爲定北將軍,侍奉的宦官亦清秀可人,更有新科狀元賞心悅目,個個口恭體順。 照微心中起意,宣人夤夜入宮,對席長談。 宮燈熠熠,花影搖搖,照微手提金縷鞋,輕輕推開門。 卻見室內之人端坐太師椅間,旁邊擱着一把檀木戒尺。 她那已爲太傅、日理萬機的兄長,如幼時逮她偷偷出府一樣,在這裏守株待兔。 祁令瞻緩緩起身,握着戒尺朝她走來,似笑非笑。 “娘娘該不會以爲,臣這麼多年,都是在爲他人作嫁衣裳吧?”
雲府長女玉貌清姿,嬌美動人,春宴上一曲陽春白雪豔驚四座,名動京城。及笄之年,上門求娶的踏破了門檻。 可惜雲父眼高,通通婉拒。 衆人皆好奇究竟誰才能娶到這個玉人。 後來陽州大勝,洛家軍凱旋迴京那日,一道賜婚聖旨敲開雲府大門。 貌美如花的嬌娘子竟是要配傳聞中無心無情、滿手血污的冷面戰神。 全京譁然。 “洛少將軍雖戰無不勝,可不解風情,還常年征戰不歸家,嫁過去定是要守活寡。” “聽聞少將軍生得虎背熊腰異常兇狠,啼哭小兒見了都當場變乖,雲姑娘這般柔弱只怕是……嘖嘖。” “呵,再美有何用,嫁得不還是不如我們好。” “蹉跎一年,這京城第一美人的位子怕是就要換人了。” 雲父也拍腿懊悔不已。 若知如此,他就不該捨不得,早早應了章國公家的提親,哪至於讓愛女淪落至此。 盛和七年,京城裏有人失意,有人唏噓,還有人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 直至翌年花燈節。 衆人再見那位小娘子,卻不是預料中的清瘦哀苦模樣。雖已爲人婦,卻半分美貌不減,妙姿豐腴,眉目如畫,像謫仙般美得脫俗,細看還多了些韻味。 再瞧那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的俊美年輕公子。 雖眉眼含霜,冷面不近人情,可處處將人護得仔細。怕她摔着,怕她碰着,又怕她無聊乏悶,惹得周旁陣陣豔羨。 衆人正問那公子是何人,只聽得美婦人低眉垂眼嬌嬌喊了聲:“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