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起往護士站走。

　謝筠和沈清夾住檀易，謝箐和柴煜走在后面。

　謝箐道：“煊煊怎麼樣，有沒有嚇到？”

　“嚇到？嘖！”柴煜咋舌一聲，“人家逢人就吹，說自己功夫沒白練，幫上警察大忙了，樂呵一天了。殊不知，‘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沒有你這雙被磨得模糊的手，你們哪里等得到老檀？我怕嚇著，沒敢把實一腦告訴，過幾天吧，緩一緩再好好教育，唉……”

　謝箐道：“吹牛也是掩蓋恐懼的一種方法，煊煊倔脾氣，以后再說吧。”

　柴煜深以為然：“我就是這麼想的。”

　謝筠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

　謝箐與之對視，微微勾了勾角。

　柴煜雖未明說，但仔細想想就能明白謝箐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手磨得模糊。

　對自己下手這麼狠，對別人豈不是更狠？

　此時此刻的謝筠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想法吧。

　如果不能友好相，讓對方保持一種敬畏，也算一種功。

　檀易置完傷口就要回醉龍灣了，檀老爺子還在家里等他。

　下樓的時候，他問謝箐：“你一個人在醫院不方便，不如跟我們一起回，我們和柴煊一起照顧你。”

　“不了。”謝箐果斷謝絕，這樁案子對檀老爺子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去添不合適，“黎可去買肯爺爺了，一會兒就到。”

　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謝筠道：“檀隊放心，箐箐有我呢，你替我送送清清就好。”

　一方面為自己挽尊一下，另一方面給沈清創造了一個機會。

　姐姐照顧妹妹，天經地義。

　檀易不好堅持，順水推舟地同意了謝筠的安排。

　……

　幾個人剛到停車場，顧凌就從奔馳車里走了下來。

　他沒看謝筠，抱歉地對檀易說道：“我來晚了，檀隊的傷怎麼樣，嚴重不嚴重？”

　謝筠也沒看他，拉著沈清走到一旁小聲地說了幾句。

　謝箐知道，謝筠因為書里的三號配和顧凌鬧了別扭，這幾天正在考慮分手，這也是顧凌沒和一起來的原因。

　檀易笑道：“皮傷，謝謝顧總惦記。”

　柴煜了一句，“他這人就這樣，只要腦袋不掉就都是小傷，顧總你甭理他。”

　“哈哈！”顧凌輕笑兩聲，“檀隊是警察，比咱們小老百姓勇敢多了。”

　檀易道：“過獎啦，不過是職責所在罷了。顧總，家里還有老爺子等著我呢，實在不敢耽擱。改日吧，改日我請大家吃飯，一起驚。”

　顧凌點點頭，“確實得驚，到時候好好喝兩杯。”

　檀易道：“讓顧總專門跑一趟，怠慢了。”

　顧凌拍拍他的肩膀，“這算什麼，應該的。”

　……

　大家互相道別，各自上車。

　從始至終，顧凌和謝筠一句話都沒說。

　太徹底沉下去了，馬路的盡頭是萬丈霞。

　姐倆杵在原地欣賞了好一會兒。

　謝箐率先開了口：“筠筠也回吧，我這邊還是可以照顧自己的。”

　謝筠道：“你看出來了吧，我和顧凌分手了。”

　謝箐道：“人之間吵吵鬧鬧很正常，顧總那麼你，過幾天就服了。”

　謝筠搖搖頭，“不會的。他母親更屬意顧凌的青梅竹馬做顧家的兒媳，而且顧凌和小青梅的友比和我的深厚多了。”

　在謝筠和顧凌的里一直都有這個問題，但從未因此提過分手。

　怎麼就鬧到這個地步了？

　謝箐心里有些惴惴——很顯然，這只小蝴蝶不但改變了一些有關原主和男二的劇，甚至還搖了整部小說的主構架。

　如果他們真分手了，這個小說世界會不會因此崩塌？

　思考再三，還是說道：“如果你喜歡，那就堅持一下；如果你不喜歡了，那就隨他去吧。”

　謝筠沉默片刻，“我喜歡他，但還沒喜歡到為了他放棄自我的地步。”

　謝箐笑了，“這才是你，我舉雙手支持。從來都不是人的全部，自尊自才是。”

　不管這個世界會不會存在，都沒有權利要求謝筠犧牲的幸福全別人——哪怕那個別人里有。

　謝筠定定地看著，“你……”

　謝箐問：“我怎麼了？”

　謝筠自嘲地笑笑，“沒怎麼，好，比以前好多了。”

　“你不也變了不？”謝箐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回去吧，一會兒黎可就來了，我這里用不上你。”

　兩姐妹從來都不是互訴衷腸、互相照顧的關系。

　謝筠留下是迫不得已，此刻離開時機正好。

　說道：“好，我心不好，確實不適合留下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謝箐揮了揮手。

　……

　桑塔納上。

　柴煜是司機，檀易坐副駕駛。

　沈清獨自坐在后面。

　車子剛出醫院，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檀隊，兇手都抓到了嗎？”

　檀易道：“抓到幾個主犯，但口供還沒落實。”

　他說的含糊，沈清雖然想知道，但也知道警察的紀律，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柴煜問：“老檀，你這右手廢了，將來有什麼打算？”

　檀易抬起右手，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有一點可以確定，我不想從事文職工作。所以將來要不要做警察，要不要留在安海都是未知，暫時沒辦法回答你。”

　沈清嚇了一跳，“檀隊要回京嗎？”

　檀易道：“看況。”

　沈清追問：“看什麼況？”

　柴煜道：“他是學法律的，有律師執照，不做警察還可以做律師、檢察和法。如果做律師，京城的發展前景更廣闊，還能陪陪老爺子，如果做檢察和法，就要看看哪里招人，以及什麼時候考試了。”

　案子還未結束，謝箐了傷，檀易不想因為他的問題而使謝箐遭到各方面的擾。

　所以，他默認了柴煜的話。

　所有考慮都和工作相關，無關乎分毫。

　沈清明白了，從始至終，檀易的眼里從來都沒有。

　如果表白呢，他會不會考慮一下？

　不會，應該不會。

　檀易是刑警，擅長觀察細節，看人心，喜歡他這件事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不主，就是他不喜歡。

　那……就算了吧。

　……

　沈清進了小區。

　柴煜說道：“其實這姑娘不錯，比柴煊有分寸多了。”

　檀易松了口氣，“格不同而已，都是好姑娘。”

　柴煜問：“你喜歡謝箐對嗎？”

　檀易心里一熱，“你怎麼知道？”

　柴煜哂笑一聲，“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那麼多人都在，你明明扶住箐箐就，卻逞能地抱了起來，那可不是我了解的檀易。”

　檀易道：“對不住了兄弟。”

　柴煜拍了他的胳膊一下，“說什麼呢！說什麼呢！我早就放下了好不好？我告訴你，我和喬雨相得好，這些日子一直聯系著呢。”

　喬雨是柴家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兩人在京城見過兩面。

　檀易問：“你們打算多久？”

　柴煜道：“我年紀不小了，按說早點結婚更好。但我的工作崗位不允許我的婚姻太隨便，多了解了解再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檀易道：“應該的。”

　柴煜道：“你呢，和謝箐說過了嗎？”

　檀易搖搖頭，“沒有，等案子結束再說吧。”

　柴煜道：“如果哈，如果他們攻守同盟，你打算怎麼辦？”

　檀易道：“放心，只要有范老爺子在，他們就不是鐵板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