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一片嘩然。

不僅是太子驚的撐大了眼，就連李義都愣在那里，瞪著眼睛死死盯著正中的李錦。

李義抬手，點著李錦腦袋的方向，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大膽！李錦！你好大的膽子！”

話音未落，李錦了一把衫，跪在殿上，深吸一口氣。

他額角因為張而蹦出青筋，手攥拳，不言不語。

被了脊梁骨的太子，瞧著后嘩然的百，抿一條直線。

他是辯駁也不是，不辯駁也不是，被架在當場，鼻翼微微抖，恨的牙。

皇座上，李義起，背手踱步。

他做夢都想不到，他這個兒子會在大朝會上，當著全部七品以上員的面，一把將皇室的遮布撕了個碎。

他知李錦心中有輕重，所以和太子一樣，就沒想到他會將這些事直接拋出去。

當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李義，一邊踱步，一邊看著跪在下面的李錦。

他又惱又喜。

惱的是真讓嚴詔說中了，自己這個兒子，為了那金舒，這次真準備豁出命，拿出來的牌，清一水的都是王炸。

喜的是這為了人不要命的樣子，像極了幾十年前上書房里，那個為蕭貴妃和先皇吵的差點被砍腦袋了的自己。

他呲牙咧，指著李錦，多話語到了邊都又咽了下去。

最后，當著百的面，李義后槽牙磨的直響，著火吼道：“說！你給朕站起來繼續說！朕倒要聽聽！你今日還能說出什麼撼天震地的話來！”

他心塞，雖然太子手段惡毒，但說到底也是他的兒子，自己蓋了幾年的皇室丑聞，這下要盡人皆知了。

站在一旁的陳公公，瞧著態勢膠著，趕忙讓候在一旁的醫去抓一副舒肝順氣的藥，先給煎上。

李錦微微閉眼，結上下一滾，只覺得方才那張，緩和了幾分。

這最難的，最有可能會讓他就這麼死在這里的一道坎，過了。

他起，理了一下衫，深吸一口氣，在百的注視之中，聲音和緩了不。

“各位，你們揪著金舒扮男裝這點不放，口口聲聲按律當斬。”李錦冷笑一聲，“你們怎麼就不問問，將從定州帶回來的本王，知不知曉是子份？”

李錦掃一眼沉默的眾人：“諸位大人說欺君，此事本就無從談起。”

他回眸，睨著龍座上的李義：“諸位大人可曾求證，金舒真的欺君了麼？”

邊說，他邊從口中拿出宋甄給他的那個信封，那個封著“定州知府劉承安義籍帳”的信封，親手放在了陳公公的托盤上。

李義瞧著那格外悉的封子，只掃了一眼，便抬眸，猛然瞧見李錦手里金的信封，愣了一下。

他本想駁斥一二，卻因那信封，只得雙手抱，一言不發。

可真夠狠的。

托盤里的東西，是他親自授意宋甄去做的。

而李錦手里的金信封，確是他授意宋甄時，親筆寫下的令。

這兩樣什，從側面佐證了大魏的皇帝，早就知道金舒的子份。

又氣又敬佩。

直接卡著李義的嚨，讓他找不出話來。

朝中文武百，自方才起便長了脖子，瞧著那皇座之上，大魏皇帝的面頰。

企圖從他細微的神變化里，找出些蛛馬跡，以免站錯了位置。

可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群臣這下都沒底了。

就連太子也不敢輕舉妄，因為他也不知道，李義到底知不知，而李錦的手里，又是拿的誰的把柄。

見時機，李錦便轉過，看著后百，拱手道：“不知各位，是否聽過刑部侍郎陳文家二公子的案子。”

言罷，他抬手，自一旁大理寺卿蘇思遠的手里，接過了案件紀要和驗尸護本。

“陳大人的二公子，被人割頭拋尸在京城之外，此案，由京兆府尹馮朝最先呈上。”他說到這里，睨了一眼刑部尚書許為友的面頰，“此案，刑部停尸七日，未破。”

李錦邊說，邊將手上護本展開：“當證再回六扇門的時候，被害人已經死亡八天。就是這樣的證條件之下，金舒不眠不休一日一夜，將兇手使用的是什麼樣的兇，如何手，死于何時，以及兇手可能的范圍，全都劃定了出來。”

太極殿雀無聲。

他又接過另一本案件紀要，展開一本新護本：“若是各位大人覺得八日，尋常仵作亦能驗出，那這京城客棧里藏尸兩個月，發現的時候已經高度腐敗，渾漆黑的彈箏藝，又有誰能準的確定死因，推測兇，甚至連這藝是跋族人，也能準確無誤的判斷出來？”

“各位大人只看到金舒是個子，為何看不到不可被替代的才華？”李錦睨著許為友，“刑部尚書許大人，您能行麼？”

眼見勢反轉的許為友，拱手，一字一頓：“臣不一定能行，但臣的刑部也有一員比肩大仵作的金牌仵作，靖王殿下切莫小看了刑部。”

李錦輕笑，沉默半晌，轉頭看向角落里端正站著的祝東離。

“祝大人，你們許大人說你行！”

卻見祝東離沉默了許久，上前兩步，跪在了李義的面前：“微臣不行。”

見狀，許為友急了：“祝大人，你切莫妄自菲薄！”

祝東離頭也不抬：“微臣所言，一向無夸大扭曲分，陛下明鑒。”

話音剛落，就聽的四下傳來陣陣低語。

“連刑部的金牌仵作，都在太極殿上當眾認了，這金舒莫不是真有曠世的才學？”

“父皇。”太子的聲音響起，他冷冷看了李錦一眼，“金舒在六扇門大仵作嚴詔的手里做學生，有此造詣不足為奇。”

他頓了頓：“且靖王方才所言，句句皆是替那金舒開，莫不是靖王要背棄律令，開子仕的先河？”

聽到“子仕”四個字，方才還在說有驚世才學的人，連連驚呼：“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觀史千年，從未有過子仕，陛下萬不可開此先河！”許為友上前一步，“前朝不開，歷代君王也未曾開啟，定然是有其逆天之！”

“呵！”李錦輕笑，“逆天之？”

他的話語如刀，覆著一層寒霜，那洪亮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太極殿上：“那本王今日，便要為了本王仙逝的皇祖母，為了本王的母妃，以及為了金舒，逆天一戰！”

他旁，太子錯愕的瞧著他的面頰。

他后，李義一手撐著額角，大馬金刀的坐在皇座上，角竟出一敬佩的笑意。

真不錯，知道將他的皇祖母端出來。

他目從百面頰上犀利的掃過，等著看這場好戲的下半場。

而太極殿外，跪在石階下的金舒，愣愣的睨著大殿的方向。

聽到了，聽到李錦為了，就算只一人也要與天斗一斗的聲音。

冬至的寒風中，金舒紅了眼眶，不爭氣的抬手了一把鼻子，吐出來兩個字：“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