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覺得，粱煜就是欠的。

于是，吩咐萋萋將隔壁院子收拾得要多簡陋有多簡陋。

床單被褥全是按照仆人的規格伺候，若是粱煜問起，便說府里只有這些，沒別的準備。

可誰知，粱煜非但沒問，還說了句‘甚好’。

阿萱不知道，比起鎮遠王府里的錦玉食，綾羅綢緞，這兒到底好在哪里。

但，阿萱也沒問。

粱煜想住就住著。

反正，在粱煜那住了十年，如今就當還給他了。

夜里，皇上在宮中設宴，為粱煜接風洗塵。

阿萱為副將，自然也要去的。

馬車上，阿萱掀著車簾看著熱鬧的街景，眸間著緒萬千。

京城的繁華，是凌城遠不能比的。

更是孤城，遠遠不能比的……

“阿萱。”

旁，粱煜聲喚著。

阿萱這才放下了車簾，回眸看他，角已是染了笑。

粱煜抬手，輕輕放在阿萱的頭頂，角含笑，只是那雙眸子卻沉如深潭，

“阿萱會一直這樣陪著本王嗎？”

他問，聲音的，卻莫名染著幾分寒意。

阿萱微愣，而后輕笑，“只要爺不棄我，我當然會一直陪著爺。”

粱煜沒說話，那放在阿萱頭頂的手緩緩輕過的臉頰，他看著，眼神很是溫。

阿萱卻再次轉頭看向車窗外，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收斂了干凈。

粱煜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樣的問題，極有可能是紫瑜郡主與他說了些什麼。

比如，是在騙他之類的話。

可，又如何？

給了他答案了。

只要，他不棄。

只要，他沒有選擇紫瑜郡主。

那，這出戲，不介意一直演下去。

只要，能讓紫瑜郡主萬劫不復！

二人來到進殿時，發現紫瑜郡主已經到了。

換上了一素雅的長，連著那面巾也換了薄紗的。

以至于，眾人都能過那一層薄紗，看到右臉上的傷。

得無相醫治，的傷倒是好了不。

傷疤也比從前小了些。

可，無相的醫未必比阿萱高明，所以這疤也只是小了些而已。

紫瑜郡主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比起當初因著這疤而歇斯底里的樣子，如今已是看開了很多。

甚至今日，不惜將這疤當絕地翻盤的武。

可是，有什麼用呢？

仲恩要娶，可不是因為漂亮。

皇上親賜的婚約，沒人能輕易毀了。

除了粱煜。

思及此，阿萱便看向已是坐在自己側的粱煜，面染輕笑，“爺，你會選擇我的，對吧？”

這個問題，竟是與馬車里粱煜問的問題，異曲同工。

粱煜也如在馬車時一樣，了的腦袋，“只要阿萱選擇了本王，本王就永遠向著阿萱。”

回答，也與的差不多。

阿萱垂眸一笑，只是那笑，并未到達眼底。

不多時，只聽外頭一聲通傳，“皇上駕到……”

殿眾人紛紛起行禮恭迎。

只見，皇上著一龍袍，攜皇后與貴妃款款而來。

阿萱一眼就看到了德貴妃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頓時眉心狠狠一沉。

分明囑咐過德貴妃求子之事記不得，怎麼……

“眾卿平。”皇上已經坐在了龍椅之上，大手一揮，眾臣行禮謝恩。

阿萱剛一落座，便聽殿上一聲驚呼，“紫瑜，你的臉！”

是皇后。

只見看著紫瑜郡主，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

而的驚呼，也讓皇上的視線看向了紫瑜郡主。

當即面一沉，“紫瑜，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相比之下，紫瑜郡主倒是顯得淡然許多。

目掃了阿萱一眼，這才道，“是紫瑜不慎弄傷了，雖得阿萱妹妹醫治，但……怕是好不了了。”

“哦？”皇后出一副疑的樣子，“萱副將醫高明，連中了劇毒的人都能救回來，怎麼紫瑜臉上這小小的傷……”

話未說完，但顯然是在暗示阿萱并未用心醫治。

就聽粱煜開了口，“紫瑜的傷的確棘手，連無相也沒有法子完全治愈。”

這是告訴眾人，這不是阿萱的錯。

他，還是護著的。

對于無相離開相國寺的事兒，皇上也早有耳聞，“原來無相離京，就是去醫治紫瑜了。”

說罷，又看著紫瑜那張被毀了半邊的臉，不長嘆了一口氣。

殿的氣氛一時沉悶。

德貴妃適時開口，“我聽聞，阿萱此次在戰場上，非但幫著邊城守將謝云守住了邊城，還連斬突厥兩員大將，立了大功。”

說這話時，向阿萱的眼眸里都閃著。

在心里，阿萱簡直就是大棠的英雄。

提起大勝突厥的事，殿的眾人都覺得痛快。

特別是皇上。

此次突厥奇襲，連下大棠兩座城池，屠殺大棠百姓兩千余人，著實是讓他這個大棠皇帝的臉面無可放。

可，粱煜跟阿萱領兵，短短幾日的時間便將兩座城池都奪了回來。

非但為大棠爭取到了足夠多的賠償，還殺了突厥兩位皇子！

這樣的勝利速度，簡直是前所未有。

哪怕是陳國，都得為之一震！

當下，皇上便沖著阿萱道，“朕也聽聞了萱副將的事跡，當真是震撼人心吶！此次大勝突厥，鎮遠王將計就計，僅一夜便奪回了曲城，萱副將也是守城有功，朕定要重重的賞！”

話雖如此，可皇上并不知道應該賞粱煜什麼。

他已經是大棠第一位異姓王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大棠近一半的兵力。

還能賞些什麼？

皇位嗎？

皇上面上說著賞，可袖中的雙手已然握拳。

下一瞬，有一只溫的手覆了上來。

是皇后。

皇上看向皇后，便見皇后笑得極為溫婉，看向粱煜，道，“王爺此次立下赫赫戰功，不知想要什麼。只要你說出口，皇上與本宮必定盡力而為。”

這是將主權到了粱煜的手里。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著粱煜。

都想看看，這個功高蓋主的王爺，是不是存著謀逆之心！

粱煜淡然的眸子掃了一眼大殿眾人，這才緩緩開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微臣不過是做了該做之事。”

聞言，皇上不松了口氣。

言下之意，他是什麼都不想要？

卻不料，粱煜突然站起了來，朝著大殿中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