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開始，你們安心吧，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都在家里守著干嘛。”孟巧蓮總算爬了起來。

　“娘，明天我上學去了。”玉嬰湊過去，在的懷里拱來拱去的。

　經過這一次，更珍惜家人了。

　“好，上學吧，明天娘去送你，看看攤位。”孟巧蓮說著向炕邊移。

　“你說啥？看啥攤位？”宋老蔫兒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

　“咱玉嬰不是說讓我兌小吃攤嗎？我琢磨一下，也是可行的。”孟巧蓮這兩天在炕上躺著，再起來時也像兩世為人，臉上瘦了一圈，目比原來要明朗堅毅得多，跟重生了一般。

　宋老蔫兒吃驚的看著老婆，好像不認識了。

　這個人，嫁給他時只有十九歲，二十來年過去了，從來沒拿過主意，都是溫順善解人意。

　現在跟他連商量一句都沒有，就做了這麼大一個決定，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孩子們聽娘突然這麼說，也圍過來，瞧著又像是認真的。

　“娘。”玉嬰可是開心了，抱著孟巧蓮的胳膊搖呀搖的。

　“乖，你好了，咱家就好了。”孟巧蓮著玉嬰的頭，輕聲說。

　晚上孩子們都睡下，宋老蔫兒迫不及待來審老婆。

　“你這怎麼……”

　“這兩天我想了一下，咱玉嬰想得周到，這麼大的災難都扛過去了，那就是有福之人。以后有事就聽的吧。”孟巧蓮嘆口氣，憐的看向兒的方向。

　“可是你這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讓個盧旺香把你欺負什麼樣了？你做生意？”

　“人不是都要學嘛，我也不到四十歲，還不晚。你擎好吧，雖然我不如別人機靈，可是我想做的事，也都做了。慢慢來。”孟巧蓮給宋老蔫兒吃定心丸。

　“你又弄家里，又出小吃攤，會很辛苦的，這又快到冬天了……”宋老蔫兒還在猶豫。

　“我算了一下，吃辛苦是會有的，干啥不辛苦？你在工廠里天天煙薰火燎的，也不容易呀。你看這一個個兒子都起來了，我們每個月的錢都剩不下，以后娶兒媳婦拿啥錢辦？一家人都點，挨點累，現在就把日子過起來吧。”

　“那你就去看看吧，唉，我還是不放心。”宋老蔫兒又嘆口氣，把孟巧蓮摟進懷里，怎麼都覺得委屈了。

　玉嬰還是在裝睡，聽孟巧蓮這麼說，很是欣。

　看看，找準方向，就會很快奔向目標的。

　孟巧蓮上路了。

　第二天一早，玉嬰沒讓孟巧蓮跟著去學校，小吃攤擺得晚，去早了什麼也看不到。

　走進教室時，迎面看就看王樹珍狠狠瞪過來，那天讓白白溜了，不甘心。

　玉嬰沒理，大大方方走到座位坐下來。

　這筆賬慢慢算。

　突然發現，教室里多了一個人。在平時數學老師特許坐的位置，坐著馮小彬。

　馮小彬的臉臘黃，整個人都沒神。

　他也是可憐，青春還沒到，就結束了。

　玉嬰不由自主回頭看向鄭直的座位，不用說，也是空的。

　關于鄭直的去向，有幾個版本。

　有人說他煤時被車站的人追趕，上了一趟南下的火車。

　有人說他被火車輾死了，被車不知拖去了哪里。

　反正從那天起，他就從大家的視線中消失了。

　只有玉嬰知道，他一定是南下了，還不是因為逃避追趕，他是故意的。

　中午回家吃過飯，孟巧蓮早早帶著三個孩子去了學校。

　門口只有一個小攤在開業，另一家的車被鎖到平房的大墻外，蓋著破舊的油紙布，聽說攤主生病了，只怕生意很難再做下去。

　玉嬰牽著孟巧蓮的手，來到另一家攤位前，要了三個大米團團。

　“這孩子真好看。”攤主是個三十多歲的人，臉又黑又黃，這是常年在外面風吹日曬的結果，一雙手皺皺的，像個老太太的手，找錢的工夫給玉嬰拍了拍馬屁。

　“大妹子，生意咋樣？”孟巧蓮鼓起勇氣打了個招呼，問完話臉先紅了。

　“還行吧，托這些小家伙的福，賺個一個人的吃喝。”人警覺的打量了一下。

　“娘，我還要果丹皮。”玉嬰扭著孟巧蓮的手說。

　孟巧蓮忙再掏出兩錢。人看到錢就放松了警惕。

　這會兒上學來的孩子多了，攤主被圍在中間，一只只小手舉著鋼蹦拼命的。

　一會兒工夫，就了十幾單。

　孟巧蓮看得眼花繚，玉嬰擔心看不過來，會把嚇退，就拉著的手往學校門口走。

　“乖乖，這得賺多錢？”孟巧蓮總算緩過一口氣，嘆息道。

　“是吧，我說就很賺錢的。”玉嬰得意的一笑。

　“我還真想試試了，可是想想又有點害怕，我能行嗎。”孟巧蓮有點活心。

　“娘，你一個人弄小攤，還真有點太辛苦了，讓張嬸子來幫你吧，你們一起干。”玉嬰笑嘻嘻的說。

　“好呀！”孟巧蓮眼睛一亮。

　張嬸子是寡婦，沒有什麼收，就指著老頭子活著時存下的一點積蓄，坐吃山空，用一點一點。

　早就念叨想賺點錢，孩子都大了，以后用錢的地方多，不能這樣下去了。

　就說前些天張漢雄淘氣，把給摔壞了，治病錢都是宋家幫著湊的。

　聽說孟巧蓮想在小學前擺小攤，拉一起干，當即就一口應下來。

　“那趕好了，你放心，出力氣的事兒都歸我，不用你挨累，你撐舵就行了。”張嬸子拍著脯保證。

　“我會撐啥舵，都聽我家玉嬰的。”孟巧蓮心里更有底兒了。

　小四找人打聽了一下，找到了原攤主的住址，孟巧蓮帶上玉嬰，跑了一趟。

　原攤主也就是二哥同學的爺爺，已經八十多了。前幾天下雨路，他推車時摔了一跤，不小心就骨折了，現在下不了炕。

　聽說孟巧蓮要兌小攤，老爺子當時就炸了。

　“不行！你們走吧！我不兌！”

　“爹，你可別說話了。這孩子太好看了！”老爺子的兒走過來。

　這是一個六十來歲的人，胖搭搭的，慈眉善目的，從見玉嬰進屋，就一個勁兒的夸。

　“我不說話，攤就沒了！”